“娘!”
“夫人!”
二人叫著她馬上站起身,段鴻儒當(dāng)即坐到了榻邊緊握著她的手,“夫人你在瞎說什么,別亂想?!?p> 秦湘卻只是靜靜的笑,雖然唇色蒼白,但那笑很恬靜。
從她知道開始,她從未主動提過段朧月。
也再沒問過其它任何,但她心里知道,她的月兒不在了。
她看向站在榻邊一臉擔(dān)心的段扶風(fēng),“風(fēng)兒,你知道嗎,娘親舍不得你。”這是她照顧段扶風(fēng)時說過最多的話。
段扶風(fēng)就拼了命的點頭。
“可是,可是娘親也舍不得月兒啊......”
“她一個人該有多孤單啊......”
段鴻儒見狀不好,他急迫的喊了聲夫人想打斷她的話,卻沒任何用。
“鴻儒,風(fēng)兒就拜托你了?!?p> 她回應(yīng)了下被段鴻儒握住的手,然后艱難的伸出另只手想去握段扶風(fēng)。
哪知段扶風(fēng)當(dāng)即就退了一步,“不,我不,娘親你不可以......!”
他想著他不握住,娘親就會一直在。
只是下一刻,秦湘抬起得不到回應(yīng)的那只手落下了,眼睛也閉上了。
“湘兒——!”
段鴻儒當(dāng)即叫起了只有他們私下才會叫起的稱呼。
“娘......娘......”
段扶風(fēng)瞬間跪了下去想握那只手,可那只手卻再不會給他回應(yīng)了。
再也不會溫柔的為他擦臉,為他束發(fā)了。
出殯過后他沉寂了幾日,然后去了娘親和妹妹的靈前。
他許了一個諾。
他要成為真正的男人,他要擔(dān)起段家的責(zé)任,他不能再讓父親獨自一人了。
父親肩挑著山河從未倒下,但他知道,父親才是最難的人。
“可是,我失諾了。”
段扶風(fēng)看向白卿文,“你明白的,不然我現(xiàn)在不會在這,不會是逍遙客?!?p> “扶風(fēng)......”
“即使如此我也知道,失諾一定不是你本意。”
白卿文只是個聽客都不敢想象那副畫面,那親身經(jīng)歷的段扶風(fēng)現(xiàn)在該是如何。
雖然他很想知道后來的事,但這般痛苦的回憶每想一次就是在心上狠狠來一刀,他想制止他,但段扶風(fēng)卻在他之前又開口了。
“后來,我再次見到了南燁?!?p> “朧月于我是至親,可南燁于別人何嘗不是。”
“直到有人替南燁還了條命給我......我才醒悟,我是多么的愚蠢?!?p> “我......”
“白哥哥!阿姐要我來說一下,飯菜馬上就到啦。”聲音落下團兒才看見段扶風(fēng),頓時嚇得捂住了嘴。
他忘了還有一個大哥哥。
捂嘴之后又一看,啊,大哥哥已經(jīng)醒啦,還好還好,不然剛才那么大聲一定會吵到他的。
“團兒。”
白卿文見團兒來的正是時候可算放下了心,他開始轉(zhuǎn)移段扶風(fēng)的注意力,“扶風(fēng),這就是我和你說的團兒,那個小娃娃?!?p> “團兒?”段扶風(fēng)試著叫了一聲。
“嗯嗯我是!”
團兒清脆的回應(yīng)著,然后詢問的看向白卿文,白卿文就笑著說:“這是段哥哥?!?p> “段哥哥好!”
團兒一彎腰起身段扶風(fēng)看見的就是燦爛無比的笑容,他剛才的痛苦感仿佛瞬間就被除去大半。
“團兒也好?!倍畏鲲L(fēng)回應(yīng)著。
“這位公子醒了?!碧K姑娘端著碗筷進來微笑著。
“你好?!倍畏鲲L(fēng)想起身卻有些難,后背一動就是撕扯般的痛,白卿文起身過去扶了下。
段扶風(fēng)只是后背受傷,走路坐立什么都無礙,只是躺下起身要受罪了。
“阿姐,這位大哥哥姓段?!眻F兒就在阿姐身邊仰著脖子對她說。
“團兒已經(jīng)和大哥哥打過招呼了嗎,團兒真乖?!?p> 蘇姑娘將碗筷放下揉揉團兒的頭然后對段扶風(fēng)行了個萬福,“段公子,我叫蘇畫?!?p> “蘇姑娘,我叫段扶風(fēng),多謝救命之恩?!倍畏鲲L(fēng)抱拳道謝。
“公子客氣了,快些坐吧,我去端菜?!碧K畫點頭笑著轉(zhuǎn)身出去。
段扶風(fēng)坐下后,就見團兒一直盯著他,盯著他過后就又盯白卿文,黑溜溜的大眼睛就在二人臉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的。
“嗯?”段扶風(fēng)側(cè)頭發(fā)出疑問。
“二位大哥哥怎么生的這樣好看啊,唔......團兒還沒讀過多少書,很想多夸夸二位哥哥,可是肚子墨水實在不夠......”團兒說到這還委屈的眨巴了下眼睛。
“哈哈?!?p> 段扶風(fēng)笑了下,“團兒以后長大會比哥哥們還好看的,但要多多吃飯才能長高變得好看,所以一會要多吃點,知道嗎?”
“你段哥哥說的對?!卑浊湮木驮谂赃呅χ胶?。
“嗯嗯我會的?!眻F兒就握緊小拳頭一臉慷慨赴義的樣子。
所以今天團兒一反常態(tài)的吃了滿滿兩碗飯,要知道平時團兒可是一碗都吃不下。
因為每日都吃差不多的食物,真的很難燃起對吃飯的興趣。
而段扶風(fēng)只是想著小孩子長身體要多吃些,沒想到陰差陽錯還有這回事。
在吃飯的談話中得知,這家男主人叫蘇雄,女主人叫周容。
而蘇雄竟是原先厲將軍的手下!
蘇雄為人剛正耿直,并無隱瞞,并且蘇雄一直以自己可以做厲將軍的手下為榮。
他直言,不管世人如何看待厲將軍,他們厲將軍都是不會做出那種事的!
而當(dāng)年厲將軍府滿門盡滅之時,他們這幾個曾被厲將軍無比器重之人也被追殺。
只是這追殺沒有擺在明面上,而是暗中進行。
他們聽到風(fēng)聲后互相告知一起帶著家眷往平城這邊,想著再遠(yuǎn)些一起隱姓埋名也好有個照應(yīng),結(jié)果到了平城后驍騎門的人追到大家便分開逃,蘇雄不知別人如何,但他們夫婦二人被逼至絕境,直到如今。
入夜的時候段扶風(fēng)就和白卿文在了一間屋子,兩人聊著聊著段扶風(fēng)嘆了口氣。
白卿文就問他為何。
“卿文,雖然百姓不知這些人被追殺到平城,但只要有些官職的知道并不難,畢竟當(dāng)年那件事那般轟動,必定滿城風(fēng)聲?!?p> “沒錯?!卑浊湮膽?yīng)著。
“告訴你件事,我收了個徒弟,是平城梁王府的世子,梁盛?!?p> “我剛才那聲嘆息,是為梁王府嘆的,也是為我徒弟嘆的。”
“原來如此。”
白卿文會過段扶風(fēng)的意,“圣上封梁將軍為梁王,居于平城,這平城不是隨意選的?!?p> “而是當(dāng)年厲將軍部下的死地,好一個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