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久,女店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來,“先生,你沒事吧?”
白純睜開眼睛,發(fā)現(xiàn)溫瑞莎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不見了,更衣間里只有一抹淡香殘存,他疏了口氣,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看到了幻覺,或者是睡著了,做了一個夢。
溫瑞莎拿到內(nèi)衣后就回惡魔位面了,一定是這樣的,白純篤定地想,但發(fā)現(xiàn)自己怎么也忘不掉那襲紅色長裙從她身上滑落的情景了。
“先生,”女店員在外面拍起了門,聲音有些緊張,“你沒事吧?”
“沒事,我沒事,”白純打開更衣間的門,對等在外面的女店員笑了笑,“抱歉讓你久等了?!?p> 女店員大概覺得自己遇到了一個變態(tài),退了兩步,眼神也有些警惕,小心翼翼地問:“先生,您還買內(nèi)衣么?”
“買,當然買,”白純掏出視訊器,打開支付界面,“多少錢?我刷給你。”
“780聯(lián)邦金,”見白純肯付錢,女店員又松了口氣的樣子,“我?guī)湍惆褍?nèi)衣包起來?!?p> “好……”白純說了一個好字,忽然反應(yīng)過來內(nèi)衣已經(jīng)被溫瑞莎帶走,不可能再拿出來,而他沒辦法解釋內(nèi)衣為什么不見了。
“怎么了,先生?”女店員問。
“沒……沒事,”白純急中生智,雙手揉了揉胸前,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用包了,我試了試,這件內(nèi)衣很……很舒適,我想直接帶走?!?p> 女店員臉上剛擠出來的一絲笑容又僵住了,左眼角微微抽了兩下。
結(jié)完帳,白純逃一樣離開內(nèi)衣店,跳上那輛聚變車,電合門一腳踩到了底,同時在心里暗暗發(fā)誓,這家內(nèi)衣店以后就是他在衛(wèi)星城的禁區(qū),打斷他的腿也不會再來,以免被人罵變態(tài)。
回維修店的路上,白純把駕駛模式又調(diào)成了自動,靠在駕駛座的座背上,默默思考著一個問題,溫瑞莎明明對他滿心戒備,怎么突然間又對他變得這么信任,連換衣服時都不避開他?
這肯定不是惡魔世界的風俗什么的,溫瑞莎穿的紅色長裙從款式上來看明顯經(jīng)過精心設(shè)計,這是文明的象征,是兩性認知發(fā)展到一定程度后才會出現(xiàn)的產(chǎn)物。
可溫瑞莎為什么對他這樣坦蕩?
白純想來想去,倒是想到了一個答案,溫瑞莎很可能把他當成了更低端的生物,比如寵物,就像人類女孩子換衣服時不會回避家里的寵物狗一樣,她也沒有回避他的必要。
這個答案讓白純有些郁悶,因為他無法把溫瑞莎簡單當成一個異種生物來看待,她和人類的女孩子太像了,連身體特征都一樣,讓他現(xiàn)在睜眼閉眼,都是紅色長裙從她身上滑落的情形。
還有,她的背好白。
白純靠在座背上,笑了。
聚變車在衛(wèi)星城的街道上穿行,不一時到了維修店,還沒下車,白純就看到店門口的卷閘門半開著,隱隱覺得不對,他離開時明明把卷閘門鎖好了。
白純跳下車,快步回了維修店,接著愣在了那里。
維修店里一片狼籍,零配件亂七八糟地攤在地上,里屋的許多生活用品也被扔出來,變成了破爛,連那半截裝甲車也被砸爛了,歪倒在一旁。
不用想白純也知道是誰做的,除了墨鏡男不會有別人,心里忽然有些煩躁,自從打開惡魔位面的傳送門后,他平靜的生活就被打亂了,麻煩事一件接著一件。
白純踩著一地瑣碎走了幾步,情緒又平復(fù)下來,他窮光蛋一個,店里也沒值錢的東西,損失倒不慘重,但接著發(fā)現(xiàn)工作臺上的那臺計算機不見了。
白純的頭一下疼了起來,那臺計算機是臺老爺車,不值多少錢,丟了就丟了,但計算機里正分析的三個放射電路的價值無法估量,墨鏡男肯定也發(fā)現(xiàn)了這點,所以才會把計算機帶走。
白純想了想,先用視訊器報了警,但沒抱太大希望。
父親白江曾對他提過一個叫“自然崩潰”的社會學理論,說一個百萬級人口的城市,一萬名警員就能較好地維持好治安,當人口上升到千萬級,至少需要五十萬名警員才能達到相同的效果。
因為人口越多情況越復(fù)雜,需要付出的管理成本也越多,但管理成本不是無限的,所以當一座城市的人口多到一定程度后,社會體系就會因為嚴重的都市病自己崩潰。
衛(wèi)星城就處在崩潰的邊緣,這座城市有近七千萬人口,才只有不到一百萬警員,各種案件堆積成山,像他這種性質(zhì)的案子,報上去可能很久都沒人理。
果然,白純對人工智能接線員說了維修店的情況后,那邊只回復(fù)會盡快安排警力到場,然后就掛斷了。
惡魔理論八字還沒一撇,白純把三個放射電路看成咸魚翻身的希望,無論如何都要拿回來。
想了想后,覺得劉偉肯定知道墨鏡男的來歷,他經(jīng)常用視訊器給劉偉刷錢,也知道對方的視訊號碼,找到后撥了過去。
撥第一遍劉偉沒接,白純又撥了第二遍,還是沒接,他又撥了第三遍,這次視訊接通了。
屏幕中,劉偉躺在一張床上,脖子上戴著限位套,臉上有不少青腫,鼻子上也貼了一塊厚厚的紗帶,聲音嘶啞地問:“白聰明,你來視訊,是想看老子的笑話么?”
“不是,”白純搖搖頭,“我有件事想問你,今天有個戴墨鏡的人來我店里,說你那把聚變槍是從他那里借的,他剛把我的店砸了,還拿了我一臺計算機,我想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p> “你還好意思說那把槍,”劉偉的聲音大起來,但說話時牽動臉上的傷,在屏幕中一陣呲牙咧嘴,“不是你把槍弄壞,我會被打這么慘么?”
“我不是有意的?!卑准兊卣f,心里卻不以為然,那天要不是劉偉想用聚變槍打雷蒙德,他也不會弄壞聚變槍,一切都是對方咎由自取。
“我不知道人在哪里?!眲鞌嗔艘曈?。
白純清楚他肯定知道,又把視訊撥了過去,但連撥幾次,劉偉始終不肯接了。
這也難不倒白純,視訊器除了視訊功能,本身還是臺定位設(shè)備,只要不關(guān)掉定位功能,就能顯示視訊雙方所處的位置。
他打開和劉偉的通訊記錄,發(fā)現(xiàn)對方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壓根兒不知道視訊器有這項功能,沒有關(guān)定位。
地址信息就顯示在記錄里,和維修店在同一個街區(qū)。
白純離開維修店,跳上租來的那輛聚變車,把地址輸入車里的導(dǎo)航,去了地址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