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識藥
其余三人皆有事做,是在為著開市做準(zhǔn)備,楚霓看了一下四周,自發(fā)的就在一扇門后取了掃帚,清掃了店內(nèi)和門店外的幾步階梯。
店面其實(shí)也不大,不一會兒眾人就準(zhǔn)備就緒了。
這時忽聞店外一陣呼喊,“柳掌柜的,貨到了?!?p> 柳掌柜從算盤中抬起頭,抬腳就走了出去。
就見門外一貨郎,將原本駝于背上的一麻布袋卸下,抬頭見掌柜的出來了,伸手抹了頭上一把汗,便笑著說道:“我家主事的說了,這一趟收來的蘇枋成色極佳,之前您定的遲了兩日送到,實(shí)在對不住,這一批定也讓你發(fā)不了脾氣。”
柳掌柜一聽這話,一下就笑了,“你家主事也是,一把年紀(jì)還這么貧?!闭f歸說,還是打開了那貨郎帶來的麻袋,仔細(xì)查驗(yàn)這一批蘇枋的成色質(zhì)量。
“不錯?!币环?xì)看柳掌柜點(diǎn)頭,將撿起來的蘇枋放下,拍了拍手,問道“這些多少錢?”。
得了回應(yīng),也不見柳掌柜的有將那麻袋上稱量一量,就僅是拎上麻袋掂量了一下,可見收藥材已是得心應(yīng)手。
一掂量了心中有數(shù)了,也就轉(zhuǎn)身去柜案后取銀錢付了這藥款。
方才聽得貨到,阿青也迅速將手頭上的零散雜活兒結(jié)束,倒了一杯水就出來給那馱貨的貨郎。
貨郎喝了水,掌柜的恰好將銀錢取出,雙方一交貨好了,阿青就順手將那一麻袋蘇枋提進(jìn)店里邊去,阿青看著身量不大,看他這么提貨倒是顯得氣力十足。
方才柳掌柜進(jìn)去取錢,已是跟陸大夫說過這到了貨的蘇枋。
見阿青將貨提了進(jìn)來放在門口右側(cè),往日規(guī)整藥材的地方,陸大夫也走上前,問道:“阿青,那日帶回去的書看到哪里了?”
阿青一臉恭敬:“陸大夫,我已經(jīng)看完了《本草拾遺》。”
陸大夫點(diǎn)頭撫須點(diǎn)頭:“那你說一說這蘇枋,如何鑒?”
阿青一臉認(rèn)真,俯下身取了一支較短的木枝,道:“蘇枋外表多為黃紅或棕紅色,常見縱向裂紋。”說著將手中那成人兩指長的木枝折斷,看了一眼后展示給陸大夫,“橫斷面具光澤,有可見質(zhì)地松的暗棕色髓部”,將折斷的一截給陸大夫,自己拿著一段置于鼻端,“味帶澀”。
“如何炮制?”
阿青答:“先鋸段,每段約兩指蓋長,分段后再切片?!?p> “若蘇枋方采得,又當(dāng)如何?”
“以梅枝蒸之,需四個時辰,出,陰干方可用?!?p> “可有禁忌?”陸大夫繼續(xù)問道。
“有”,阿青抿嘴想了一想,“煮食忌用鐵器,血虛腹痛者與...與...”阿青表情有些焦急了。
好一會兒還是不見他回答出來,陸大夫便笑著輕拍了下阿青的肩膀,幫他答道:“產(chǎn)后血虛腹痛,與出恭不實(shí)者禁用。”
到底年紀(jì)還小,有個什么表情都還直接上臉,阿青看著是有些懊惱,陸大夫便道:“你如此已是習(xí)得大半了,約莫是些許還記不甚牢固,閑時稍加鞏固即可?!?p> 陸大夫這樣說便是認(rèn)可的了,于是阿青也就應(yīng)了句:“是”,就去處理剛才的蘇枋了。
楚霓清掃好了也無事,方才一番都看在眼里。
眼睛在陸大夫身上凝了好一會兒,又想起了陸嘉言說的阿青的身世,楚霓雖然不是古代通,但是人看的還是不少,除了自己,她基本不會在人身上放期望的。
居然還真的有這種能看著人可憐就能傾囊相授的?難怪自己都不用怎么使力,就能住下來。
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想起昨天傍晚,他們爺孫倆走路回家的背影。
此時,阿青已經(jīng)將切藥材的工具擺好了,楚霓也就跑過去,幫著整理這些已經(jīng)炮制好了,就差切片的藥材。
楚霓,阿青大約知道是公子帶回來的,想著她大約是陸大夫家的什么親戚罷,見楚霓看了他做一遍就完成得很好了,就將不費(fèi)力的鍘刀搬了給楚霓,兩人合力,一人切段,一人用鍘刀切片,配合得十分默契。
越是零碎的事情越能消磨時間,今日晨間也就來了一二個看診的,楚霓跟著阿青東聊西侃的也到了中午,店內(nèi)的后屋有簡易的爐灶,阿青負(fù)責(zé),下了些面條,拌著炒了木耳肉絲的澆頭,四人簡單用了餐。
往常陸大夫除了坐診,偶爾因病患病情較嚴(yán)重也會出外診。
恰巧今日有人來請,阿青到外邊收了那‘今日坐館’的牌子,柳掌柜是管賬的,需留下坐鎮(zhèn),于是阿青收拾了藥箱就跟陸大夫出了門。
也不知柳掌柜的賬面哪兒來的那么多,偶爾停一下,也是歇息片刻就會有“啪嗒啪嗒”的算珠碰撞響聲。
早上的蘇枋還剩一點(diǎn),楚霓也沒多什么話,就在那默默整理藥材,兩廂倒也處得和諧。
午時方過,忽聞不遠(yuǎn)處似乎有吵鬧聲。
柳掌柜抬頭側(cè)耳,看樣子大約不想管閑事的了,復(fù)又低下頭去翻著本子,看看寫寫。
吵鬧聲原本還收著,這會兒聲響變大,零星的話語也隔著墻傳了過來。
“滾~!”是女人聲嘶力竭的嘶吼。
“啪~”一聲聽起來像是手掌拍向皮肉的聲響響起,接著便是男人的怒罵:“你個不要臉的浪蕩貨,別人家的都在家相夫教子,你這貨,竟還敢離了夫家自己賃屋子?”
說著一陣哐當(dāng)當(dāng)?shù)拇善鞴窦艿沟氐穆曧?,似乎是有人推搡著,“你這店是怎么得來莫不要以為我猜不出,把你藏的那些錢全給我交出來?!?p> “啊~”女人叫了一聲,又一陣聲響,聲音帶著顫抖卻很堅定:“你個破落戶!把我的嫁妝都搜刮干凈還不夠?往家里帶那窯子里的賤貨還指著我給你們端茶倒水不成?妄想!”
聲響越發(fā)的不管不顧,楚霓又是靠在店門右側(cè)切藥,倒是將那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也知曉了這些聲響的來源,是隔壁胭脂鋪的吧。
大約是聲響招人,也是動靜太大。
門外開始有了嘈雜的人聲,應(yīng)該是看熱鬧的圍過來罷。
這般厲害的聲響,柳掌柜賬本也看不下了,剛好最后的蘇枋都收拾好了,楚霓拍拍手,掃了衣服上些許藥屑,跟著柳掌柜抬腳就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