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洞、修煉魔法、揮刀練習三不誤,終于在距離蟻希去測試天賦的一個月前,我勉強挖好了這條地道,并有十足的自信能夠戰(zhàn)勝一只一星魔獸。
我握著蟻希贈與的刀,踏上了征途,摸黑出城。今夜的天氣不錯,萬里無云,遠處的天根依稀可見。在我前方的森林郁郁蔥蔥,銀白色的月光照不進這茂密的樹林。夜晚的森林就像深不見底的洞窟,你永遠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待著你。
我來得似乎不是時候。
一聲巨響在森林中炸開,遠處閃著七彩斑斕的刺目光芒,漆黑一片的森林中,數道流星劃過,是金黃色的光球,所到之處,樹木也彎腰閃避,鳥獸四散而逃。在光球的照耀下,兩道巨大的身影現(xiàn)象,一只大貓和一只鷹正在搏斗,兩只魔獸的身影相互交織,難舍難分。從體型上看,就知道它們具有無比強大的實力。
在這種時候進入森林,搞不好會受到波及。我腳步后移,準備今天先回去。
歷史不斷重演,熟悉的景象再一次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一道黑影從我身前閃過,它沒有離去,而是停在了樹梢。一雙鷹眼直視著我。
那不是人,而是一只只有我腦袋大的貓,雙手一抱就能攬在懷中。它不是妖獸,不像寵物那樣親和,能被人飼養(yǎng)。它是一只魔獸,名為風電利爪貓。
擁有鷹眼、貓耳、閃電形狀的尾巴,其位于眉心的一綹厚厚的毛上有白色的閃電紋理,全身靛藍色的皮毛帶有金屬光澤,看似柔軟卻堅硬非常,帶毒。毛豎起時,就是千萬根尖刺,可以全方位射出,這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與敵手魚死網破才會使出的殺招。獠牙和四肢的爪子長而尖利,抓和咬是它慣用的攻擊方式。
我離去的腳步停了下來。
成年的風電利爪貓十分巨大,修為大概為五星,論單挑,青麟國沒人能打得了一只。但在我面前的這只很明顯是只幼崽。越是強大的魔獸,幼年時期就越是弱小,若是我直覺正確,眼前的這只小貓崽,剛好就是一星的修為,正是我此行的目標。
這種機會千載難逢。魔獸會在自己的領地里四處游蕩,而你很難斷定它們的領地究竟有多大。你也永遠不知道一只今天在這里的魔獸明天會去哪里,它們強壯的四肢和向往自由的思想不會讓它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要是放棄這個機會,往后的一個月,在這強者倍出的森林中,我恐怕很難再找到一只合適的魔獸。畢竟像這樣的幼崽,通常是在媽媽的懷抱中安然長大的。
我把刀架在胸前,作出戰(zhàn)斗姿態(tài)。開戰(zhàn)符號如此明顯,我想這只小貓崽不會不明白。它一定會接受我下達的戰(zhàn)書,因為魔獸的驕傲,風電利爪貓的驕傲絕不允許它在和它勢均力敵的人類面前逃跑。
貓嘯叫一聲,從樹梢一躍而下。戰(zhàn)斗就此拉開序幕。
在這半年多的練習中,我掌握了邊揮刀邊施展魔法的技巧。當它的利爪朝我的臉襲來時,我拿刀一擋的同時還施展了魔法,不是一個,而是同時施展兩個:用火焰燒它的尾巴,用藤條捆住它的雙腳。
別看貓還是只幼崽,它的力量不容小覷,一爪之力就震得我五臟六腑都顫了幾下。
風電利爪貓只會使用風系和電系的魔法,它們以超快的速度和強大的爆發(fā)性攻擊力聞名,我反復練習的耍刀技巧,在它的超高速和堅硬皮毛面前,就只是些花里胡哨,半點用都沒有的垃圾。
我們的修為不都是一星嗎?還是說我的直覺出了問題?
對魔獸而言,它們的修為指的只是魔法上的,它們不會去比較身體素質。因為對所有的魔獸而言,他們的身體資質都是一等一的好。據說就是身體被切成兩半,還能存活一天以上,把斷開的肢體的切面對齊,不到一天就能連成一體。
我呢?從張成峰被綁后,我就時常徹夜難眠。后來又被小希用火燒,身體都被燒壞了。夜以繼日地修煉和挖洞,不斷透支自己的氣力……
我隱隱察覺到,我的身體已經開始不堪重負。
為了度過眼前的危機,適當地透支未來的資本(包括身體健康)是有必要的,我對自己這樣說。
我相信我是對的。
我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很自然地跟上貓的速度,不斷抵擋它的攻擊。局面從我不斷硬接它的攻擊,再到我化解它的力量,最后變成我借力打力對它作出一定的回擊。雖然在它強悍的防御力面前,這些都算不上是攻擊。但我勝利的幾率已經由原來的零開始增長,從一成變?yōu)閮沙?,我相信還會再不斷增加。
注意到我情緒的轉變,貓的嘴角向上揚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它發(fā)出一聲長鳴,似乎在召喚什么。聲音在這片漆黑的森林中傳得很遠,但在遠處兩大魔獸戰(zhàn)爭的余波中,顯得是那樣的微不足道。
它的叫聲引起的變化只有一個,就是它出招更快、更狠。原本只是用爪子攻擊,現(xiàn)在則開始用起了魔法。
我巧妙地閃過幾道風刃,又不得不躲避從半空中劈下的閃電。為了閃避貓的攻擊,在地上滾了好幾個圈,把自己弄得灰頭土臉的。
可這還不是貓的全部實力。
它的攻擊愈加密集,速度卻絲毫沒有變緩。很明顯,它的魔力用在這些魔法上還綽綽有余。它一開始那簡簡單單地動作只不過是在耍我玩而已。
那些家里養(yǎng)著寵物貓(妖獸)的人也時常說,貓最喜歡玩弄比它弱小的妖獸,最喜歡看它們四處逃跑卻逃不出它的手掌心的模樣。
看來這只風電利爪貓是在把我當成玩物了。
貓的攻擊速度仍在加快。我的體力和魔力卻幾近用罄,很快,我被它一道閃電直直劈中,抽搐著倒在地上。
打不贏了,至少要保住性命。
我按住傷口,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多虧蟻希三番五次找我的茬,我現(xiàn)在的抗打和忍痛能力已經非比尋常,被重創(chuàng)之后,還能爬起來,躲過貓的再次進攻。我用土系魔法揚起沙塵,趁著它視線不佳,連滾帶爬地躲到一棵樹后,氣都不敢喘一下,警惕地觀察戰(zhàn)場。
就這眨眼之間,貓的身影不見了!
在哪里?它在哪里?我左右張望尋找,都找不到目標所在。難道是在天上?我抬頭一看,危機已然降臨。
我命休矣!
就在這危急關頭,幸運站在了我這一邊。原本離此地有較遠距離的兩大魔獸戰(zhàn)場不知何時轉移,到了靠近我們的地方。光球依然四竄,其中一顆,恰好從我的頭頂飛過。我眼睜睜地看著即將刺入瞳孔的利爪被擊飛,貓的身軀被灼燒大半,它摔落在一旁的地上,不省貓事。
致命的威脅已經不止一次靠我這么近,而又離我遠去。我不止一次感嘆自己的好運。得到一只半殘的一星魔獸,這次的行動的結果完美超出我的預期。我變出藤條把貓捆得結結實實,拖著它從地道回了家。
在我身后的陰影中,相互交織的兩個巨大身影的其中之一,目光灼灼地看向我這邊,卻不得不因為眼前的戰(zhàn)斗,目送我?guī)е莻€幼小的生命離去。
我把小貓放在院子里,敲響蟻希房間的窗。寂靜的夜晚,貓的微弱呻吟以及敲擊窗戶發(fā)出的清脆聲音異常響亮,二者遙相呼應,組成一首富有節(jié)奏的哀歌,像是瀕臨死亡的生命的心跳聲。回蕩耳邊,久久不絕,令人頭皮發(fā)麻。
蟻希沒有睡覺,他很快拉開了窗戶,但哀歌并沒有中斷,而是進入了一段最為壓抑的間奏。誰也不知道,在這個平靜的夜晚,即將刮起一場腥風血雨。
對于開始修煉的生靈而言,睡覺只屬于那些生性懶惰,貪圖享樂的家伙。蟻希把自己所有的睡眠時間都用來冥想。冥想的本質是促進細胞的新陳代謝,內部與外界的物質交換。專于此道的生靈甚至可以不用呼吸、進食,單靠暴露于外界的皮膚吸收空中的能量,就能滿足自身的能量消耗。
我打斷了蟻希的冥想,讓他很不爽。但他很快意識到我的來意。
“走吧。”蟻希翻身出窗,示意我在前面帶路。他看見被我捆著放在樹下的風電利爪貓,挑了挑眉,道:“你的運氣不錯嘛?!?p> 他觀察了小貓,注意到它眼底的不屈與憤恨,背對著我,露出一個奸笑。小貓一路被我拖著滾,渾身沾滿了沙塵,惡化了它的傷口。蟻希略施小計,稍稍改變塵土的水分,使其固結成松松脆脆的一大片。只要小貓一動,土片就會碎裂,掉在地上。
魔獸的恢復力很強,只要沒有外物侵蝕,它們的傷口很快就能自動復原。蟻希打心底里就不認為這只小貓是我打傷的,他很清楚,我不可能勝過風電利爪貓,哪怕是一只幼崽。只要給小貓一個喘息之機,我很快就會自取滅亡。他對此深信不疑。
事實證明,他是正確的。
我松開藤條,準備孤注一擲與小貓一戰(zhàn)時,敗局就已注定。
我很快被打得滿身是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將要在蟻希的注視下走下死亡時,變數橫生。
霎時間,狂風大作,平地無故刮起了龍卷風,地上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銀色魔法陣。那層層疊疊的正圓,紛繁的符號標記,和我記憶中的印象重疊。
“傳送陣!”我驚訝萬分,破音大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