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顧名思義就是賣市面上沒有的東西，上不得臺面，這里什么都賣，只要有錢沒有買不了的東西辦不到的事情。而來黑市的，來往都是匆匆的行人，大家都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來回奔波。
此時也有不少人停下腳步看個熱鬧，但一聽價格又嚇得跑開。
底價實在是太貴了，讓人望而生怯。
女孩抱著膝蓋，手腕和腳踝都被綁上細鏈，弱小無助地畏縮在鐵籠子里，蓬頭垢面的實在看不清面容，但從破舊的衣裳下細膩的皮膚大致可以看出這是個幼小的女子。
也有不少富足的老爺們想要買下來看看這么個千金的物品到底值不值那么多錢，但都被商販攔了下來。
“競拍？”
“是的，老爺們?！?p> “我能拿這些錢買到更多下人，這女孩到底有什么好的？我怎么看不出特別之處！這么貴，你是不是在唬人？”
“豈敢豈敢，老爺們不知道，這個啊，是鮫人?！鄙特溠凵褚黄?，壓低了聲音，不敢大聲嚷嚷。
“鮫……鮫人？”
“對，鮫人能紡入水不濕的龍綃，流下的眼淚都能變成珍珠。”
珍珠……雖然那些個老爺們都有些心動，可更多的是驚呆了，黑市連這都敢抓敢賣？律法規(guī)定買賣人口都是犯法的，更別說是鮫人了！這可是犯律的?。?p> 這下子那些個老爺們都不敢輕舉妄動了。
“都，都不買了？”商販有些著急，他要盡快收攤才好，要不然被查到非得有牢獄之災(zāi)不可。
正在商販著急想是不是要先把這鮫人帶回去的時候，人群里站出一個穿著白衣，仿若天人之姿的男子漫不經(jīng)心掃視了一眼鐵籠子。
“我買，多少錢。”
商販看著這男子衣服料子并不一般，想來非富即貴于是眼珠子一轉(zhuǎn)，心里悄悄打著算盤，伸出五個手指頭。
“五個金元寶?！?p> 在場的人倒吸一口涼氣，五個金元寶啊，這販子真能獅子大開口。這時候就有人打抱不平了。
“明明剛才底價還只有兩個金元寶，怎么漲得這般厲害？”
“唉?！鄙特溡慌拇笸龋骸斑@丫頭可是能制造珍珠的，到時候打到她哭就有大量珍珠，長年累月下去也不知是誰賺的多?！?p> 這么一想那些個老爺們到覺得有些道理，面面相覷，也不多言語，反正冤大頭也不是自己。
白衣男子依舊冷著臉，招來手下的隨從。
隨從聽從吩咐離開黑市又很快就來，再來的時候懷里抱著一個包袱，直接遞給商販。
商販立馬臉上堆笑，笑得掐媚，打開鐵籠子，粗魯?shù)乩⒌募氭湴阉冻龌\子，又把細鏈放在白衣男子的隨從手里：“牽好了，可別讓她跑了。”
隨從把她牽出黑市帶到一馬車處，眼睜睜看著他家公子上車，可這女的怎么辦：“公子……？”
“讓她上來。”
隨從有些吃驚，但還是讓那女孩上去。
馬車動了，女孩極為不自然地縮在一處，低著頭不言也不語，用骯臟的頭發(fā)遮擋住自己的面部，手還緊緊抓著底下的坐墊。
買她的人沒有說話，還讓她做了馬車，沒有嫌她臟也沒有嫌棄她身上的臭味。這讓女孩有點好奇，她偷偷透著頭發(fā)用余光打量旁邊的男子。
白衣勝雪，面容也精致好看，跟以往買她回去的那些個肥頭大耳的富家人或者喜歡非打即罵的小姐都不一樣。他很安靜，并不在乎她的存在。
但……人不可貌相，人類總有壞心思。
“你為什么要買我？”
女孩開口，是很久沒說話的聲音，嘶啞的聲音很是難聽。
“因為你是鮫人?！?p> 果然……和所有人一樣，可女孩想放聲大笑：“我已經(jīng)織不出來衣裳也哭不出來了，如果你是因為綃衣和珍珠買的我的話，我只能說，我還有身上的油可以利用，你把我燒掉制成油吧，讓我去死吧！”
所有人買她回去都會逼哭她，早先時候她為了少挨一點打就使勁哭使勁哭，哭到主人滿意?？捎肋h沒有人嫌錢少，她只能一直哭。后來輾轉(zhuǎn)了好些個主子之后，她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淚了，于是那些人類就會讓她不斷織衣服，織到她不能再織了。
而……沒人知道鮫人身上的油脂也是寶藏之一，只要把她燒掉熬成油制作成燈，就不會熄滅。她如今自爆，其實早就已經(jīng)是不想活了。
這個男人已經(jīng)不知道是她第幾個主子了，五個金元寶只能買個長亮不熄的燈了。
白衣男子睜開眼，慢條斯理地拿起折扇，用折扇去拂開女孩遮住眼睛的頭發(fā)，對上女孩不加遮掩的碧藍色的眼睛。
“我可不需要這些，我要的，是你也不知道的東西?！?p> 女孩有些懵，她自己身上還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他要留下自己，是為了折磨自己嘛？
是個喜歡虐待人的主子？
頓時從前被人狠狠地打倒在地的場景浮現(xiàn)在眼前，雖然現(xiàn)在那些傷口都沒有痛覺了，可那時候的場景歷歷在目，疼痛也是從心里綿延而出。
女孩咬著唇，可眼睛干澀到再也是哭不出來了。想起從前的自己，她只剩下悔恨。
她從前探出頭觀望的時候羨慕陸地上的人類過著海里所沒有的生活，人間欣欣向榮一派和氣，于是她瞞著小姨從海里跑出來?？傻却膮s是轉(zhuǎn)手的買賣，都改朝換代了，可還是沒有停止買賣她。人類，她最是痛恨！她也恨那時候的自己傻且不知所謂。
這時女孩滿懷恨意的雙眸偏偏還對上男子不含一絲感情的眼睛，女孩有些害怕連低下眼睛。
男子并沒有把女孩的恨意放在眼里，也絲毫不起波瀾。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立馬揪著衣裳：“你問哪一個？”這些年，不同的主人總會給她起不同的名字，有些……還是畜生的名字。
“鮫人的名字?！?p> 鮫人的名字……那已經(jīng)隔了很久很久沒人叫起過了，可她從來不會忘記。
“嬌嬌?！迸⒊錆M希翼地抬頭：“我叫嬌嬌?！?p> “嬌嬌？倒是好聽?！蹦凶訐伍_折扇，嘴角浮起一絲笑容：“我是一名妖鑒師，我叫長決，你可以叫我……師父?！?p> “師父？”
“瞧你有天賦，收你做我徒弟。”
嬌嬌有些微愣，她怎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天賦？她也是一名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