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幕

　　她睡的很不好。

　　眼角有淚溢出。

　　容正海小心翼翼的用指腹為她抹去淚珠，結(jié)果越抹越多。他收回了手，低著頭，默默的注視著容詩娟不停冒出淚水的眼框。

　　她的每一滴眼淚，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深深的扎進他心里。

　　司機平穩(wěn)的掌握方向盤，車廂內(nèi)極為靜謐。容正海緊抿著嘴唇，放任容詩娟在睡夢中淚流不止，細細品嘗心臟的鈍痛。

　　西褲很快就濕了一片。

　　到了公寓樓下，容正海架起容詩娟坐直達電梯回到頂層公寓，把容詩娟放在自己的床上。他身上一直放著容詩娟那邊的房卡，墻門上那道門的密碼也設(shè)的極簡單。但這幾年來，除了訂婚宴那一夜，他從未踏進過容詩娟的公寓。那邊滿滿是容詩娟的生活氣息，太容易讓人沉溺。

　　他需要讓自己保持清醒。

　　容正海睡意全無，把天亮前這一段漫長的黑夜時間也拿來工作。

　　他在客廳撥出去的可視電話接通時，正好是凌晨三點。對方一接起電話，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發(fā)火！

　　“您容大老總可真有閑??！幾個月不聯(lián)系，這隨時一聯(lián)系老子上刀山下油鍋也得趕來伺候您！”視頻里看不出接電話的對方所處環(huán)境的任何特征，背景就像監(jiān)獄般簡單明了，但是男人的聲音，仿佛公鴨般聒噪。

　　“我們簽訂的協(xié)議規(guī)定了我具有隨時隨地監(jiān)督進度的權(quán)利?！?p>　　“我知道，我知道，您是金主大老爺，您就是現(xiàn)在讓我跪下來叫爹，我立馬就跪，哪敢有二話呀?！?p>　　“別，您才是我爹?！比菡M臉正經(jīng)的嘴貧，若是不熟悉的人聽到，可能真會以為他認了個親爹。

　　一位資金雄厚的金主爸爸和一位天縱英才的科技狂人結(jié)束了日常開局互認爹的寒暄，容正海很快進入主題。

　　“阿智，我不能再等了。給你一年時間，我要見到成品?！?p>　　“噗！”郭湯智剛喝進嘴里的一口水全數(shù)噴了滿屏?！暗?！您不是我爹！您是我祖宗！一年時間你要我拿什么出來給你！”

　　“這是你的事。我只要看到結(jié)果?！?p>　　“雖然我上次是提交了實驗報告給你?？蛇@是武器研發(fā)，不是隨隨便便搞個什么吊毛生產(chǎn)線，我不可能為沒有經(jīng)過無數(shù)次反復(fù)實驗的東西負責(zé)?！?p>　　“那就在這一年時間里去做這無數(shù)次反復(fù)實驗。為你的東西負責(zé)。”

　　“容正海，外面是不是發(fā)生什么變故了？”

　　“目前沒有?！?p>　　“那你是瘋了么?！惫鶞峭耆珶o法接受容正海大半夜一個催命電話把他叫醒，就是為了告訴他原計劃三年的進程要壓縮進一年的噩耗。

　　“抱歉，暫時無法向你解釋。”

　　“得！得！得！一個個都要我的命！”

　　對面氣的直接掐斷了電話。

　　容正海身邊恢復(fù)了一片寂靜。

　　容詩娟睡在他房間里。他沒有進去看她睡的好不好。

　　為了方便打掃，公寓里沒有鋪地毯，容正海光著腳在冰涼的地板上踱步。他走到酒柜前，拿出半瓶紅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手端著酒杯，一手抓著瓶頸，窩進沙發(fā)里，坐等天明。

　　同一片深沉夜幕下。

　　容氏老宅。

　　容正天同樣無聲的坐在漆黑的臥室里，雙手捧著一個酒瓶，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