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蕓芷來了。
那時厲棠已經(jīng)又去街上,明可搬了把躺椅,躺在院中望著不斷飄落的黃葉出神。
是小鳶去開的門。
剛將門打開一條縫,小鳶就愣住了。
她長這么大,還從沒見過長得這么漂亮的女孩子。
穿著的衣服是她根本不敢奢望的華麗,有著比牛奶還白的皮膚,烏黑油亮的頭發(fā),精致絕倫的面容,看上去就像是畫師筆下的九天仙子。
只是目光對視片刻,就有自慚形穢的感覺在心底升起。
“你找誰?”定了定神,小鳶開口問。
“明哥在這吧。我找明哥。”
“你找表少爺?”
“是,他在么?”
“你是誰呀?為什么要找表少爺?”
蕓芷只瞥了小鳶半眼,目光中帶著無視,急切地踮腳越過小鳶的頭頂看向院內(nèi):“我是他女人。他到底在不在?”
小鳶覺得自己的臉變得僵硬,應(yīng)該笑的,卻怎么也笑不出,反而鼻子有些發(fā)酸。
她垂下頭,默默地將門拉開。
蕓芷從她身側(cè)匆匆走過,留下兩個字在空氣中漂浮著:“謝謝?!?p> 小鳶半晌沒動。
她覺得胸口有點痛。
不自覺地捂著胸,小鳶倔強地仰著頭,抬手擦了擦,沒讓眼淚掉下來。
她腦子里面空空的,什么念頭也沒有。
就只是單純地想哭。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哭。
如果說她曾做過一個很美的夢。
那么這一刻,她知道,該是夢醒時分了。
……
快到明可身邊的時候,蕓芷急促的步伐慢了下來。
她記得娘說過,男人不喜歡總是慌里慌張,沒有儀態(tài)的女人。
女人可以長得不漂亮。
但一定要保持儀態(tài)。
哪怕要死的時候,也不能丟了儀態(tài)。
娘說,哪怕是死,也要死得端莊、安靜,像飄落的紅葉,美麗而優(yōu)雅。
做不到這點的女人,無法得到男人的寵愛,而無法得到男人寵愛的女人,活著也生不如死。
娘還說,衡量一個女人價值的,是有多少優(yōu)秀的男人愛她,愿意為她去死。
愛她的男人數(shù)量越多,質(zhì)量越優(yōu)秀,對女人越死心塌地,越是證明女人的價值。
娘有十幾個面首,各有所長。有的擅長戰(zhàn)斗,有的擅長書法,有的擅長操琴弄弦,也有的擅長吟詩作畫。
有的俊秀,有的粗獷,有的強壯,有的身嬌體弱、貌美如花,仿若女子。
而他們每一個都愿意為了娘的一個微笑而去死。
至于其他,和娘只有一夕歡愉的,為了和娘再續(xù)前緣而寧愿去死的男人,更是多得數(shù)不勝數(shù)。
越是靠近明可,蕓芷覺得自己的心跳越是加快,無法控制地加速。
若說之前她只是視明可為一個美麗的擺件,覺得把自己的貞潔交給這樣的人也不錯。
那么經(jīng)過昨天短暫的交手后,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不可遏制地愛上了這個俊秀少年郎。
看著明可那俊美無雙的側(cè)臉,因陷入沉思而變得有幾分憂郁的眼神,蕓芷感覺自己的心都要化掉了。
如果能有他……只要有他一個,就比娘親那十幾個面首都更有價值了吧?
似乎聽到了腳步聲,明可抬頭看了她一眼,笑容從他的嘴角蔓延到整張臉上。
蕓芷低下頭,不敢和明可對視,只覺臉上發(fā)燙,心跳劇烈得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蕓芷姑娘,你來了!”
蕓芷用力地連連點頭。
到了嘴邊的話,卻在臨出口時忘了詞。
明可笑了笑,站了起來:“今天的你看起來也很美。”
其實他很擔(dān)心從蕓芷口中又蹦出一句尬聊的話。
不過今天蕓芷的風(fēng)格真的改變了。
她只是羞澀地側(cè)了側(cè)身子,聲如蚊吶:“謝謝公子夸獎,賤妾不過是蒲柳之姿。”
這兩年來,明可其實已經(jīng)習(xí)慣有可愛的女孩子癡迷地看著他,在他面前手足無措、進退失據(jù)。
他的相貌,即使在俊男美女如云的霸主世界,也算是超一流了。
進入青春期以后,向他表白過的大膽女生多得數(shù)不清。
對于如何應(yīng)付,他已經(jīng)有些心得。
此時他溫和一笑,和蕓芷并肩站立。
“蕓芷姑娘,”明可略一思索后開口,“其實我也挺期待看到你,有很多話想和你說……”
蕓芷羞澀地微微低頭,露出天鵝般修長潔白的脖頸?!澳阆胝f什么?”
明可一直掌控著話題,不斷深入了解這個女孩。
而蕓芷似乎沒有任何戒備,問什么她就說什么,絲毫不擔(dān)心隱私泄露的樣子。
明可試探性地擴大了問題的范圍,開始詢問一些關(guān)于姹女極樂宗、關(guān)于魔門,關(guān)于她們宗門與黑補習(xí)班的合作方面的話題。
蕓芷也沒有避忌,只要是她知道的,都竹筒倒豆子一樣痛痛快快地說出來。
看她那毫無心機的模樣,并不像有所隱瞞或說謊。
弄得明可都感到幾分愧疚了,感覺自己在誘騙無知少女似得。
而且蕓芷總想掛到他身上去,每次明可不露聲色地挪開一點,她又眼巴巴地貼上來。
這股熱情勁,讓明可大感吃不消。
所以他沒再繼續(xù)聊下去,本來他對魔門、對姹女極樂宗也不怎么感興趣,只是隨口一問罷了。
他干脆借口說自己要修煉了,禮貌地送客。
蕓芷雖有不舍,但又不想讓心上人留下壞印象,還是依依惜別了。
將蕓芷送出門,她的身影消失,明可一拍腦袋。
“忘了問她關(guān)于黑市,或是地下拍賣場的情報了,她應(yīng)該有一點線索吧?”
太急著把蕓芷打發(fā)走了,連這么關(guān)鍵的問題都忘了問。
明可作著自我檢討,懶洋洋地回到躺椅上,重新躺下。
他并不討厭蕓芷。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一個你不討厭的漂亮女孩,身材火爆,對你百依百順,言里言外都想自薦枕席,幾個男人經(jīng)受得起這誘惑啊?
畢竟,一個16歲的少年,就像是裝滿火藥的木桶,一點火星子都能引起激烈的爆炸。
而這個女人對你一無所求,不求名不求份,不要你給錢,以后也不會纏著你,只是想要一夕之緣。
沒有任何后患。
就問哪個男人能拒絕這送上門的艷福吧!
至少明可是清晰地感覺到,自己內(nèi)心筑起的藩籬正在動搖。
特別是在得知蕓芷沒學(xué)過姹女心法,無法對他采補之后。
他年輕的身體數(shù)次蠢蠢欲動。
內(nèi)心也有些心猿意馬。
為了避免犯錯,他只好匆匆結(jié)束這次交談,把蕓芷打發(fā)走。
而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一方面在期待著下次的見面,另一方面又擔(dān)心自己在下次見面時守不住界限。
內(nèi)心天人交戰(zhàn)。
他喚出半透明面板。
“剩余壽命:3個月零5天。(血脈詛咒生效中)”的字樣敲打著他的心神,讓他冷靜下來。
作為一個只剩3個月壽命的短命鬼……暫時還是不要浪費時間去和漂亮的女孩子做羞羞的事情了。
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用來努力掙扎求存,延長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