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來訪
那日駱席初執(zhí)意要回駱府去,沐蘇一氣之下將她禁了足,細算下來,她也有小半月沒有踏出過沐府了。
但如今的駱席初可不是當初那個任性的駱家大小姐了,當初鉆狗洞的事她萬萬不能再故技重施,且不說這沐府侍衛(wèi)多么嚴防死守,就是以她如今的身份來說,她也不能再做讓人啼笑皆非的事了。
也罷,就算溜出府去也沒有什么地方可去了,身旁人已不在,去哪這心都是空著的。
一段時間來,沐蘇經(jīng)常三天兩頭都不在府內(nèi),有時候即使回來也是深夜了,太過勞累了倒頭就睡,連被子也顧不上蓋了。
駱席初一問起他的去向,管家總是習慣性的敷衍道:“最近皇上因為東運河道的事忙得正焦頭爛額,王爺許是去了皇宮吧?!?p> 這個回答駱席初聽得耳朵都快起繭子了,但她再繼續(xù)追問下去也沒有什么意義,只好乖乖回了房。
可駱席初不知道的是,就在前日早朝時,駱丞相在朝會上又提起讓駱清接手東運大權(quán)之事,這次皇上沒有再次給他機會,直接拍翻了桌子當場下旨免了駱清的職,除東運大權(quán)之外撤了駱丞相手里所有的權(quán)。
沐蘇為了這事經(jīng)常出入皇宮給皇上求情,但皇上態(tài)度堅決,勢必要讓駱丞相長長教訓。
世人想破腦袋也不明白駱丞相為什么如此倔強非要將滿京國的河運龍首交給一個無所事事的人,也不明白為何皇上還執(zhí)意把大權(quán)放在他的手里,要說接管大權(quán)的最佳人選,當屬智勇雙全的十王爺沐蘇了。
沐蘇始終沒有透露一點消息到駱席初的耳朵里,沐蘇心里清楚,但凡駱席初聽到一點風聲,她一定會坐不住跑到皇上跟前求情的。
皇上現(xiàn)在正心煩,再說婦人家不得干政,這是大忌諱,她若去了,不僅事情沒有好轉(zhuǎn),很可能連腦袋都不保了。
當然也不能讓她走出府去,人多口雜,即使他沐蘇再有通天本事,也堵不住這滿京國千萬張嘴。
那就讓她先委屈委屈待在府里一段時間吧,等事情好些,再帶她回駱府去看望父親。
駱府。
駱嶼坐在正廳內(nèi)眉毛都快擰成一團了,他的侄兒駱清哭喪著個臉坐在他的旁側(cè),張了張嘴想要說話,但看到駱嶼黑著的臉又閉上了嘴。
駱嶼喝了一口茶看也不看他道:“要說什么就說吧?!?p> 駱清得到允許趕緊哭訴道:“您老人家何必要推舉我接管什么東運大權(quán)啊,侄兒不過是個路邊的蟋蟀,人家皇上懶得都懶得看一眼,更別說會把這樣的大事放心交給我手里,現(xiàn)在好了,侄兒不僅被革職,就是您也被撤了大半權(quán)力,這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嘛,我的大伯啊,侄兒被免了職,以后可怎么養(yǎng)活我那上下十幾口人啊?!?p> 他說著說著竟帶起哭聲來,后轉(zhuǎn)為嚎啕大哭,哭得那是驚天地泣鬼神,誰人聽了都要可憐他三分。
可駱嶼哪會不知道他平常什么德行,哭得他心煩了一巴掌拍他頭上吼道:“你瞧瞧你,哭哭唧唧的成什么體統(tǒng),你當職時也沒見你拿多少銀子往家里送,剛領(lǐng)一點月錢全拿去喝花酒了,我看呀,你如今被革了職,也是活該!”
駱清被這一巴掌拍蒙了,聽完駱嶼這番話后他更不樂意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哼哼著不起來了。
駱嶼正被他氣得滿臉通紅要把他趕出去時,寧無怨走了進來。
“哈哈哈,駱兄府內(nèi)好生熱鬧,寧某才到府門外,就聽到府內(nèi)一陣哭聲,喲,這是怎么了,駱延尉怎么還坐地上了?”
駱嶼一見是他,也顧不得趕駱清了,他直了直身子正色說道:“真是稀客啊,不知寧太尉此次前來所為何事啊?”
寧無怨掃了一眼呆坐在地上的駱清,駱嶼順著他目光一看,踢了一腳駱清低聲說道:“還不快滾?”
駱清也知道這太尉是個不好惹的主,駱嶼一腳給他踹回神后,他趕緊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給寧無怨行了個禮一溜煙跑了。
寧無怨諷刺的笑了一聲,在駱嶼旁邊坐下后慢悠悠的喝著奴婢剛換上的新茶。
“你這茶,有些霉味了,”寧無怨放下茶盞。
“駱府向來拮據(jù),駱某喝的還是前兩年皇上賞的雨露龍井,若是引太尉口感不適,還望太尉多多海涵?!?p> “陳茶如舊人,即使當初口感至上,得主賞識,但時間一長,日日味道如一,終究還是會被厭棄的,駱兄,依我看來啊,您這杯陳茶,皇上本就品膩了,但您非要讓自己發(fā)霉,這下好了,徹底被皇上扔棄了,”寧無怨端起茶盞用蓋子輕輕撥弄著水面浮起的茶葉。
“膩了如何?霉了又如何?即使一日更換一種新茶,時間長了,也會忍不住想要再嘗嘗那杯陳茶的?!?p> “駱兄是太過自信,還是對皇上甚有信心?”
駱嶼盯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不管都誰有信心,有什么心,都不能狼子野心。”
“哈哈哈,駱兄果然正直無邪,佩服佩服!不過這話你可別看著我說,我也是與你一樣,絕無二心?!?p> 駱嶼一挑眉:“哦?是嗎?”
“呵呵,難道駱兄就甘愿一生只守著個東運空權(quán)度過余生?”
駱嶼不言,寧無怨接著說道:“王爺雖然在皇上眼中是個不可或缺之人,可眾親王多達二十幾人,誰要是稍稍用點心思在朝政之上,想必不久沐蘇王爺就會被比下去,如此,你覺得王妃以后的日子會好過?”
駱嶼聞言微怒道:“這是我自家的事,還不勞太尉操心?!?p> “我也是從小看著初兒長大,自然也不忍心讓她受點苦,只是想到日后她處境困難連父親也無能為力,想想還真是替她難過呢?!?p> “你到底想說什么!”駱嶼將茶杯狠狠的砸在桌上,茶水隨著他的動作溢出些許,額頭上冒出幾條青筋。
“駱嶼,你該爬起來了,不能再這樣消沉下去,你可知道你被撤職這幾日,皇上連提也不提你,我還聽說,皇上正準備提拔他人,有朝一日,很可能就頂替了你的位置?!?p> 駱嶼冷臉道:“我年紀漸大,對朝政之事心有余力不足,我的位置,早晚拱手他人,不然,我也不會著急著把大權(quán)讓給駱清?!?p> 寧無怨似乎不想再多說了,起身背對著駱嶼道:“自己想避世得個清凈,孩子還在這亂世之中呢,可別忘了,一年前沐蘇王爺帶人圍剿波斯余孽,由于王妃的原因,放了不少逆賊呢,若是此事傳入皇上耳中,你猜,你這輩子還有沒有可能再見到她?”
駱嶼大驚:“你…”
“哦對了,想好了,隨時來寧府找我,說不定我有辦法,”隨即,轉(zhuǎn)身大步走出駱府,似乎志在必得。
駱嶼跌坐在太師椅上,陽光透過窗戶的間隙細細碎碎的打在駱嶼的腳下,他看著腳下的陽光,片刻后,才呆滯的喃喃自語道:“這京城,怕是要變天了呀....”
寧無怨坐在轎內(nèi),嘴角勾起了一絲陰笑:“駱嶼,從前你欠我的,現(xiàn)在我要讓你一并還回來,還有駱席初和柳勻熙,哼,別擔心,你們一個也跑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