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劍谷,氣浪從幽深谷底清嘯著卷上,玄羽和雪,淡立半空,遙然相望。
這云端山頂,百道目光靜靜,空間靜靜,只有細(xì)微的呼吸聲起伏,莫名有種詭異感覺。
倆人就那樣一直站著,眼睛凝視著,久了,不由各自生出溫軟來,分明就是情人間的深情對看,全然忘卻了所處的環(huán)境,好像這方宙宇,只有他們二人。
寂靜極久,偏偏諸人在這異樣的靜中,憋了半晌,都難以發(fā)聲,便是靜而又靜,靜的人,直是心里發(fā)毛。
“這兩個小家伙什么情況……”
終于,還是宮主忍不住低講了一句,但隨即她便閉嘴了,因為這寂然中發(fā)聲,實在太過突兀。
“我看是打不起來了。”鶴發(fā)長老也不管突不突兀了,只撮著牙花子,嘆聲道。
當(dāng)是時,玄羽和雪卻是忽然邁步,兩人緩緩,踏著天空,向著對方走去。
片刻,一柔一剛,一低一高的兩道身影貼到了一起,玄羽微微低眸,雪略略抬眸,眸中,都是星河海浪,包裹向?qū)Ψ健?p> “最后的那一場,還是交給你吧?!?p> 雪微笑,輕聲說。
玄羽愣于她沉魚落雁的笑靨,亦愣于她的話語,他晃了晃腦袋,思緒閃動,終于鄭重地點頭。
“好?!彼馈?p> “我認(rèn)輸。”
雪轉(zhuǎn)面,聲音清揚(yáng),三字,悠然傳開。
頓時,地上聲音窸窸窣窣起來,人們議論紛紛,尤其吟劍閣和焚世神谷,似是不服者極多,也確實,琉璃宮兩人分到一起,不戰(zhàn)而勝,保存了體力能量,于其他人而言不甚公平。
玄羽看見吟劍閣的幾個老頭子和幾個中年人,湊在一起說了半天,隨即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好像達(dá)成了某種共識。
在群人之言中,雪和玄羽踏步而行,回到了琉璃宮的地處。
“我看這些家伙,會讓小羽和那兩個人都打一場?!睂m主瞧著吟劍閣的幾個老輩,凝重說道。
聞言,雪和玄羽都是微有驚訝,卻不擔(dān)憂,后者目中更涌著火焰,戰(zhàn)意不減。
“我無所畏懼?!彼柫寺柤绨颍曇羝狡?,言語,卻有種侵襲世界的傲骨。
“給你這個。”
雪和軟溫涼的手指撫上他手心,柔柔道了一聲。
一柄木劍,放入了玄羽手掌,他舉來一看,立即瞪大了眼睛。
“它一直放在我這,被我用血液喂養(yǎng)了挺久,若到了緊要關(guān)頭,你以血灌之,應(yīng)當(dāng)能施為它的真正力量?!?p> 她笑著說,目中盡是光華,似要吸走他的心,也要照亮他的魂魄。
“你用,血液,喂養(yǎng)??”
玄羽眉頭緊鎖,不由有些微怒,頗嚴(yán)厲地發(fā)問。
“……我,我沒,沒耗多少血……”她大大眼睛濕漉漉的,微微有些躲閃,低低說。
在玄羽依然肅然的目光下,她埋下了小腦袋,“下次,下次我不會了……”
“我為了這個劍費了那么多心思,你怎么不領(lǐng)情,反而……還兇我?!?p> 她糯著聲音,那態(tài)勢,如含羞花蕊,又含絲絲委屈。
玄羽搖搖頭,長嘆一聲,把木劍收進(jìn)了空間袋,揉了揉她的頭,“放心吧,我定不負(fù)你?!?p> 此刻,只見那吟劍閣中年男子飛到了谷上,他望著琉璃宮、吟劍閣、焚世神谷三處,復(fù)又定到了玄羽身上。
“為了此次論道的公平起見,我們決定下一場直接定勝負(fù),三人混戰(zhàn),角逐出前三強(qiáng)者?!?p> 他聲如洪鐘,神色真誠,“諸位,可認(rèn)可這般?”
語畢,地下一片安然,不再有方才的談?wù)?,看來,都沒了異議。
隨即,玄羽、秦龍劍、焚無滅,各自身法使出,成三道不同顏色,裹挾龐然靈氣真氣,以三角之勢,浮在了吟劍谷的半空中。
驟然,三人同時抱拳,當(dāng)即,純凈蒼穹暗沉下來,似閃起了洶涌雷霆,暴雨狂風(fēng),可謂壯烈。
“轟隆隆——”
鳴響動起,焚無滅到底更狂一些,巨浪般的烈火,卷殺長天,赤色,霎時映上所有人的面龐,映得紅光翻行,灼氣蒸騰。
秦龍劍身上有傷,只憋著一張臭臉,盯著赤焰,身前劍刃滾動,造著防御之勢。
“比比火?!毙鹉畛鲆痪?,身上陡然燒起了金白色的光焰,帶著入界的威能,即刻,空間的溫度,再度飆升非凡。
那焚世神谷少谷主見之,眼中霍然,燃起興奮的戰(zhàn)情,赤色火焰從他身上不住釋放,漫上周遭空間,似要填滿,這吟劍谷一般。
驚天動地的紅焰,緩緩聚集,終是形成龍卷,貫通天頂谷底,殺動了萬里乾坤。
玄羽面色略變,這赤火龍卷,比先前他對抗天魔之咬的那個,還要狂暴幾分。
看來焚無滅,是太高估他了嗎?
嘴邊浮起無奈的笑意,玄羽只覺得這剛開始,就到緊要關(guān)頭了。
金白烈焰逐漸噴吐,包在了他身前身后,進(jìn)而形成了一個嚴(yán)絲合縫的屏障,不過這東西能否抗住那赤炎,還得觸到,才能見分曉。
“轟!”
巨響烈然,一人攻,兩人防,玄羽聽著身前炸鳴,已然掏出了那把木劍,他已經(jīng)做好了灑血祭劍的準(zhǔn)備。
然而,那赤火對上金焰,只相互肆虐了半晌,就不自主地向后退去,玄羽是又喜又驚,他知道自己的火焰厲害,可沒想到,這么厲害。
饒是有金白火的威能,但那赤色太滂沱,就像一萬只螞蟻能將一個人啃成骨頭,玄羽的防御,稍稍有些搖搖欲墜。
凝神間,白針猝然化作強(qiáng)盛之光,頃刻間,馳躍而走,竄進(jìn)團(tuán)團(tuán)赤焰,破殺一切般,沖向焚無滅。
擒賊先擒王,這萬千漫了世界的火,就是賊,而放出這火的少谷主,就是那王。
但就似箭在水中飛不了多遠(yuǎn),白針之速亦逐漸緩慢,于這濤濤火中奔了少時,便恰在焚無滅面前,停滯下來。
“這就是你的法器啊,看樣子,是個不可多得的異寶?!?p> 他瞇眼打量著在無盡赤色中淺凝的一抹白,傳言大海撈針,大致就是用來形容當(dāng)下情形的。
說著,他一手包裹著極厚的赤焰,抓向了虛虛然浮著的,白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