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這是?兩天沒吃飯餓傻了?而且你以為你這小混蛋能跑得過我?”
柳玉卿氣的呲了呲虎牙,同樣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盡管連肩頭的擔(dān)子都沒放下,可少女依舊秀腿如風(fēng),很快便將陳小米堵進了一條巷尾,
“說吧,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和氣喘吁吁的陳小米不同,這姑娘氣息平緩依舊,仿佛這點運動量還不足以讓她活動開筋骨一般,
心知自己是跑不過這怪力少女了,陳小米戒備的看了下四周的情況,小聲咬著后槽牙說道:
“玉卿姐,沒人欺負我,另外算我求你了,你現(xiàn)在趕緊走,以后也永遠都不要再來找我”
“你看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
柳玉卿不以為意的一把攥過陳小米的手,摸出手帕細心擦拭干凈,又從挑擔(dān)里拿出個熱騰騰的炊餅塞進了陳小米手里,
“這是今天賣剩下的,趕緊吃,吃完再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若是換做以前,陳小米會非常享受這種被大姐頭霸道照料的感覺,但如今這種親昵的舉動卻讓陳小米愈加絕望,
“玉卿姐,我都說我沒事了,你倒是趕緊走啊”
“你這急赤白臉的樣子像沒事的人嗎?”,
柳玉卿無語的翻了個白眼,“說,哪個乞丐欺負你了,我這就給你報仇去,你姐我從小到大打架還沒輸過呢”
“這事兒怎么還就說不清了呢?讓你走就趕緊走好了,哪來這么多為什么?”,
陳小米急的快把后槽牙咬碎了,但柳玉卿卻一直不慌不忙,甚至還愜意的伸了個懶腰,
“你總得讓我知道原因吧?難不成是哪家大小姐看上你了,想招你入贅,所以你才這么嫌棄奴家的?嚶嚶嚶”
“嚶你個大頭鬼啊,誰有空給你開玩笑??!”,
這種禍事極力隱瞞獨自一人硬抗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讓她傻愣愣的摻和進來?情急之下陳小米只好咬牙做起惡人,用力搡了柳玉卿一下,并且一把將手中的饅頭扔到了地上,
“你以為你是誰?小爺?shù)氖掠媚愎??滾啊,趕緊滾,以后永遠都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別著急,慢慢說”,
陳小米突然反常的表現(xiàn)讓柳玉卿也慌亂了起來,“我那死鬼老爹活著的時候是衙門里的捕快,雖然現(xiàn)在人沒了,但關(guān)系還在,只要我去求求他們......”
“啪~”
不待柳玉卿說完,陳小米額頭青筋暴起,一個耳光抽在了她臉上,歇斯底里的吼道:“我說了,我不認識你,趕緊滾?。。 ?p> “你.....打我?”
柳玉卿難以置信的捂著臉頰,腳下不受控制的倒退了兩步,
“打你怎么了?”,
陳小米再度推搡了柳玉卿一把,指著巷口咆哮道:“有種你現(xiàn)在就滾,往我這兒湊什么湊?要不是因為需要你的饅頭墊肚子,以為我稀罕搭理你嗎?”
柳玉卿如遭雷擊般一動不動的呆立了半晌,目光中滿是委屈,和陳小米目光對視了一會兒,最后嘴巴一癟,扛起擔(dān)子走了出去,
安靜下來的巷子里,
陳小米好像木頭一樣杵在原地,看著自己被擦拭非常干凈的手掌,心里也好像空了一般,神情慘淡的咧了咧嘴角,似哭似笑的撿起地上的炊餅啃了起來,
但沒啃兩口,一只玉手攔在了面前,陳小米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又折回來的柳玉卿正怯生生的看著自己,手里拿著一個干凈的炊餅,
“怎么又回來了?”
“怕你餓肚子,所以想再給你送一個炊餅”
“我打了你,你都不生氣?”
“生氣,但還是怕你餓肚子”
聽到這話,一種莫名的動容頓時充溢在了心田,但陳小米并沒有接受這份好意,反倒再次將柳玉卿手里的炊餅打落在地,并且一腳狠狠踩上去,白凈的炊餅立時被碾爛,和地上骯臟的塵土摻在了一起,
二人曾經(jīng)因為一只炊餅而結(jié)緣,炊餅雖小卻是二人情誼的見證,如今陳小米這腳踩下去,碎掉的似乎不僅僅只是一個炊餅,
“陳.....陳小米......你.....”,
“你什么你?滾?。。√焯焓┥峤o小爺炊餅吃,以為打發(fā)叫花子呢?有能耐怎么不請小爺去醉仙樓吃一頓好的?”
柳玉卿臉上的失望之色再難掩飾,眼眶中溢滿了晶瑩的淚珠,嘴唇顫抖了幾下卻什么話也沒說出口,最后萬般感情化作自嘲的一笑,重新扛起擔(dān)子走離了小巷,但這次卻再也沒有回頭,
看著柳玉卿漸行漸遠的背影,不知為何,陳小米突然感覺非常好笑,笑的歇斯底里、如瘋?cè)缈瘢?p> “古有韓信一飯千金的美談,而我卻狼心狗肺,不僅沒報一點恩,反倒還在她心口狠狠插了一刀”
“老天爺,不是想玩嗎?好啊,我現(xiàn)在無牽無掛了,有種就和我繼續(xù)玩下去啊,咱們誰慫誰是孫子??!”
面無表情的將手里臟炊餅大口吃完,陳小米仿佛沒事人一般悠哉悠哉的走出了箱子,但此時冰冷的雙目中少了一絲和善,多了幾份決絕......
......
“哎~,聽前面的人說丹王谷正在招采藥人呢,是不是有這回事?”
“丹王谷的采藥人?哪個傻子會去那兒?嫌命活的長了?”
“話也不能這么說,聽說一個月足有一兩銀子可以拿,一年就可以掙出兩三畝良田了,要是干上兩年三載這輩子都不再愁吃喝,有什么不能去的?”
“要是三年兩年就好了,人家丹王谷有規(guī)定,必須干滿十年才能離開,但又有幾個人能在毒蟒澗那鬼地方挨過十年的?正可謂有命掙錢沒命花,一切全都是白搭”
行至南城門,打算回自己棲身那間破廟的陳小米突然發(fā)現(xiàn)旁邊的城墻上多了一張榜文,不少人擠在附近問詢討論,
“丹王谷?就是那個巒山郡三大幫派之一的丹王谷?”
陳小米腳下不由得一頓,一個瘋狂的想法瞬間在心頭蔓延滋長了起來,
“對啊,我怎么就沒想到呢?縱然我在這平岳城力隱姓埋名,可只要對方大致鎖定了我的位置,不計成本的去探查,還是很容易吧我揪出來的,可如果我潛伏在另一個勢力當(dāng)中,對方便是有心尋找,也必定會遭遇到重重阻力”
“而且前身既然選擇在了這里做乞丐,就說明巒山郡暫時還是相對比較安全的,我為什么就不能去丹王谷躲上些時日?只要有了足夠緩沖的時間,在金色紙頁幫助下天下之大都可以一闖,還用得著懼怕這殺身之禍?”
想到這里,陳小米雙眼放亮的看向了旁邊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這位大叔,請問丹王谷招人有什么限制沒有?”
“聽說倒也沒有太多的限制,只要干的動活兒、挖的動藥材就行,不過我勸小兄弟你一句,丹王谷的采藥人還是不要去應(yīng)征的好”
“怎么大家都這么說?難道其中還有危險不成?”
“小兄弟應(yīng)該才來咱平岳城不久吧?本地人都知道丹王谷采藥的地方是在城南五十里外的毒蟒澗,那鬼地方終年被瘴氣籠罩難見天日,不僅毒蟲猛獸眾多,而且瘴氣當(dāng)中還有瘴毒,很少有采藥人能在里面活到第十年的時間,所以小兄弟你也千萬別去為好”
陳小米連連稱是,保證自己絕不會做這種想不開的傻事,但心中卻頗為不以為意,諸天武俠位面當(dāng)中能解百毒的奇物多了去了,區(qū)區(qū)一個瘴毒能有多大威脅?而且威脅再大還能大過易筋十三式帶來的殺身之禍不成?
辭謝了那名中年男子后陳小米又來回溜達了幾圈,多方打聽了一番丹王谷和毒蟒澗的情況,
丹王谷是梁州巒山郡的三大幫派之一,另外并列的兩個分別是把控了巒山郡大半漕運生意的漕河幫和熱衷于在城內(nèi)囤積鋪面經(jīng)營產(chǎn)業(yè)的北狼幫,
只是和另外兩個只能在巒山郡里橫行的幫派不同,丹王谷憑借著門派內(nèi)諸多長老精湛的醫(yī)術(shù)以及獨門療傷丹藥元參渡厄丹,在整個梁州都有著特殊的地位,
毒蟒澗則是丹王谷勢力范圍內(nèi)一條峽谷的名字,據(jù)說縱入深林、長度綿延超百里,而且越是往里走瘴毒就越是兇猛,故此連丹王谷都不甚知曉毒蟒澗的全貌,
偏偏其中生長著大量珍貴藥材,更是煉制元參渡厄丹主藥元參唯一的產(chǎn)地,丹王谷又不得不遣人進去采挖,這就有了采藥人的由來,
思量一番后,陳小米感覺這個采藥人的活計并沒有太大問題,而且連丹王谷對自家的毒蟒澗都做不到徹底掌控,更何況是一個外來勢力了,無疑是如今最合適自己藏身的地方,
于是陳小米返回破廟當(dāng)中,從神像背后摸出了一套前些日子從城外廟宇中偷來的僧衣,又用曾經(jīng)撿來的半截匕首將自己一頭雜亂打結(jié)的頭發(fā)剃光,搖身一變,化作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如果還用乞丐的造型去應(yīng)征的話,難保對方會查到這里后再順藤摸瓜找出我的去向,但現(xiàn)在變作一個小和尚,而且還是深夜無人時出的門,他們要是還有本事能順著蛛絲馬跡找來,我也算死的心服口服了”
陳小米哂然一笑,爬回平時休息的干草堆上酣睡了起來,
待到明月高懸、夜深人靜,養(yǎng)足精神的陳小米一個骨碌爬起,朝丹王谷的駐地趕赴而去......
......
藥王谷位于平岳城東南四十里處,縱然陳小米是半夜出的門,但趕到的時候也已經(jīng)日上三竿,
此時藥王谷山門外車馬排起了長龍,從車上下來的也是男女老幼皆有,其中一些還攜帶著仆從家丁,
“這么熱鬧?不是說好的沒幾人愿意當(dāng)采藥人嗎?怎么連這些富家公子哥們都屁顛屁顛的跑來了?采藥人的誘惑力這么大?”
怕競爭太激烈被別人搶走采藥人這份工作,有點懵圈的陳小米也來不及細想,隨著人流便排起了長隊...
“姓名”
“許鶴軒”
“身份”
“梁州淵天郡泰和城許府二公子”
“湊過來,我看看你筋骨怎么樣......還可以,東西帶來了嗎?”
“這是盛升號的一千兩銀票,請您笑納”
“行,先壓這兒,要是等會兒入門考核過不了的話就原樣還給你,下一個繼續(xù)”
“......”
“你呢?東西帶來了嗎?”
“這是一尊大師精雕出的白玉佛,您看還可以吧?”
“嗯,湊合,進去吧”
隊伍只是簡單的記錄些信息,因此速度頗快,沒等多長時間就輪到了陳小米前面不遠的位置,但陳小米聽著聽著卻變了表情,
“怎么回事?一個采藥人的活計成了香餑餑不成,為什么還要倒給丹王谷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