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住處。弟子給林煥上藥包扎傷口,林煥始終一言不發(fā),蘇北蘇南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尷尬的站在一邊。
林千秋借要休息的口支開其他人,只留下宋平和林煥。
林煥一言不發(fā)的坐著,出神的盯著灰暗的角落,一手捂著受傷的地方,一手托腮。
林千秋看著一言不發(fā)眉頭緊鎖的林煥,想生氣卻怎么也沒法生氣,他知道林煥今天失態(tài)的原因。只問道:“傷怎么樣?沒傷到要害吧?”
“不礙事,養(yǎng)個十來天就好了?!绷譄ɑ剡^神來,語氣僵硬,還有說不出的疲憊,這種疲憊不是生理上的疲憊,而是內(nèi)心的疲憊。
宋平也不明情況,他從來都沒見過哪種模樣的林煥,今天他的眼神絕對是動了下死手的念頭才有的,今天的林煥跟平時嘻嘻哈哈的林煥簡直判若兩人。
宋平心中沉沉的,不知道這個溫舒?zhèn)迷趺礃恿?,如果溫舒有個三長兩短,八字門必定不會善罷甘休
林千秋不停搖頭嘆氣,林煥則一言不發(fā),呆呆的坐著,動都不動一下。
“師父師兄,你們到底怎么回事?一個嘆氣一個不說話。這不是沒出事嗎?”宋平忍不住了,沖口而出。
“都是陳年舊事了。那會你還小,不記事。還記得你大師姐嗎?”林千秋說道。
宋平在腦海中搜索大師姐的模樣,只有一點(diǎn)點(diǎn)印像,很模糊,到時這兩者有什么關(guān)系嗎?大師姐都去了極樂世界十來年了。
“大師姐?這跟大師姐有什么關(guān)系?”
“這關(guān)系就大了!”林煥一拳砸在桌子上,怒氣沖沖。
宋平一頭霧水,完全摸不到頭腦。看看林千秋又看看林煥,不知所措。
“唉,那是十八年前的事了,你那會兒才六歲,不記得正常?!绷智镎f道。
林千秋踱著方步,緩緩道出十八年前發(fā)生的事情,一件足以解釋林煥今日所做所為的事情。
十八年前,林煥還沒當(dāng)上掌門,是門中大師兄,那時距各派大戰(zhàn)已經(jīng)過去兩年,雖說那時各派元?dú)獯髠舜顺兄Z互不干涉,不再無故引戰(zhàn),也不會傷害門中弟子。
但事實上并不是如此,一些幫派背地里玩偷襲,燒糧倉,在井水里下毒,整的是生靈涂炭。
這兩年中,四大幫派擔(dān)負(fù)起重建大戰(zhàn)時損毀的建筑呢責(zé)任,留在了江南,林千秋自然也被留在那里,一留就是兩年。
這兩年間,林千秋日夜反思爭斗的原因和后果,憑借自己較高的人望吸引了幾百人,他們愿意跟隨林千秋離開本派,出去自立門戶,但是不小心走漏了風(fēng)聲,離開的事就一拖再拖。
由于厭倦了爭斗,林千秋跟昆侖派本派決裂,在那兩年中一直籌劃如何離開,如何妥當(dāng)?shù)膸е揖旌透S他的弟子們到天山自立門戶,遠(yuǎn)離紛爭,終于在兩年后趁夜里逃走,夜付出了代價。
當(dāng)時武林四大門派爭斗最為劇烈,地點(diǎn)就是在現(xiàn)今的江南。兩年后,重建工作接近尾聲林千秋,一天夜里,林千秋帶著幾百個人坐著馬車想離開江南。
剛開始還很順利,護(hù)送老幼的馬車基本都出了城,林千秋他們的五架馬車在車隊最后面,剛到城門時就遭遇了偷襲。
偷襲他們的,正是當(dāng)時四大幫派之一的八字門,當(dāng)時八字門掌門是溫舒的父親,他帶了很多人,擋住林千秋的去路,揚(yáng)言要全滅了他們。
沒等林千秋解釋,對方就投下不少火器,馬車被毀了兩架,馬也跑了。被逼無奈,林千秋只好下車應(yīng)戰(zhàn),他所帶的人武功都不是很高,他一人又難敵百人,被逼得節(jié)節(jié)敗退。
實在沒了辦法,因為林煥是大師兄,就自告奮勇留下殺出一條路,保證他們都能出城。
林千秋和剩下的弟子們邊躲邊打盡管艱難,但是最后還是成功出了城,但是宋平的大師姐,也就是林煥的妻子最后死在了城門下,留下殿后的人里最后回來的只有林煥一個。
從那時起,林煥性情大變,日夜沉浸于練功,不問世事,只問功法,最后大成,接過掌門之位,聲名遠(yuǎn)揚(yáng)。
“殺了你大師姐的,就是子陣珠?!绷智锏馈?p> 宋平愕然,他從沒聽說過這些事,更沒想到一向嘻嘻哈哈樂觀闊達(dá)的林煥負(fù)擔(dān)了這么多。
“所以今天師兄才會對溫舒起了殺心,對嗎?”
“是啊。但是怎么說都不應(yīng)該?!绷智镎f道。
“不應(yīng)該!爹你這話說的,真?zhèn)銉鹤有?。”林煥悲傷的晃晃腦袋,說道。
“煥兒,這是上輩人的恩怨,這溫舒跟我們平日無仇素日無爭的,你就放他一馬,也放過自己吧?!绷智镎f道。
“放?殺妻之仇你讓我怎么放?”林煥氣紅了眼,吼道。
“是,我跟這個溫舒是沒有恩怨,但要怪就怪他是他爹的兒子!”
“他爹已經(jīng)死了!十五年前就死了!你難道想挑起爭斗,死更多的人嗎?”林千秋急得直拍桌子。
他不怪林煥,但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林煥把上輩子的恩怨落到一個不相干的人身上,否則兩派必定會有一戰(zhàn),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一戰(zhàn)!
“等等,溫舒他爹死了?怎么死的?”宋平問道。
“被暗殺的,有人給他的酒里下了毒。最后那個幫派被溫布帶人全滅了?!?p> “全滅?!”
“沒錯,一個不留。”林千秋悲戚的說道,憔悴的模樣更顯蒼老,他實在不愿再去回想當(dāng)年的事情,那不是區(qū)區(qū)一個慘字形容得了的。
林煥氣的直發(fā)抖,在來之前他就想過萬一跟八字門對上怎么辦,萬一碰到子陣珠怎么辦,他會不會控制不住自己,被仇恨沖昏頭腦,他以為自己不會。但是他剛剛差點(diǎn)就殺了溫舒。
“爹,你不用說了。我知道的,上輩人的事上輩人了。今天是我發(fā)瘋了,我忘了我后面還有幾千個弟子。你放心,沒有下次?!绷譄ㄕf道,眼中有不甘,有憂傷,有說不出的苦悶,有難言的無奈。
但即使不甘,即使憂傷,即使苦悶無奈,即使大仇難報,他也只能如此。因為他不能只考慮自己,他是掌門,肩上扛著的,是一整個門派,是責(zé)任,所以他不能。
“好了,你們?nèi)バ?,下午我就不去看了,想一個人靜靜?!闭f罷,林煥捂著傷口走了,背影神傷,微微佝僂。
氣氛陷入沉默,在宋平看來,跟林煥相比,自己賭氣出走實在是幼稚之級,顧及私情而忘了大局實在是不忠。
見宋平苦笑,林千秋多半猜到了什么。拍著宋平肩膀反復(fù)說會找到的,把答案交給時間,一切自會明朗。
林千秋也回房了,留下宋平一人,獨(dú)自思索。時而苦笑,時而會心一笑……
午時過后,又過了一個時辰,宋平跟著林千秋回去會場觀賽,黃金座位上的人換成了溫布,想必溫舒?zhèn)貌惠p。
可能是上午的原因,下午的比武并不激烈,而且來看的百姓也少了很多,比武的掌門像是事先說好了一樣,只炫技,不過招。雙方都是“點(diǎn)”到就止。
除了洞天山東陰門派跟泰山云禪寺有點(diǎn)看頭外,其他的都看的讓人犯困。
“林老前輩,他們在搞什么呢?怎么不打啊?”蘇北看得直打哈欠,不解的問道。
“是故意隱藏實力吧,不是怕被別人盯上就是心里打著什么鬼算盤吧?!崩蟿⑥壑?,會心一笑。
“沒錯。畢竟在這里的不僅僅是四大幫派,你別看外面圍著百姓,事實被百姓圍著的,還有各路神神鬼鬼。這就是武林大會。”林千秋說道。
聽罷,蘇北下意識的用后息大法掃了掃人群。確實在平頭百姓里面,不乏有武功高強(qiáng)的人。還有些人面目猙獰,目露賊光,一看就知道不安好心。
來武林大會才第一天,蘇北蘇南酒初步認(rèn)識江湖的險惡,這武林大會說是武林正派的集會,是來切磋琢磨武藝的。實際上,這里面的復(fù)雜程度不亞于紫禁城里,各門各派各路鬼神就是那后宮三千佳麗,爭奪的不過是所謂榮譽(yù)的“恩寵”,只不過各人心懷著各人的鬼胎。都蓄勢待發(fā)罷了。
武林這淌水深得很,底下都是爛泥巴,你攪一下我攪一下,就越攪越渾了,而且各個心懷鬼胎,皆是為了利益。
若武林是個鳥巢,那么武林大會里的人便是入了鳥巢的鳥,究竟是鳩占鵲巢還是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個巢,把他拆了重建,還是原地擴(kuò)大呢。
池水深,卻要淌,鳥入巢,懷鬼胎,能撲棱多久,撲棱出什么名堂來,皆看各人。
究竟是算盤打得響,還是計謀用得高,風(fēng)云暗涌的爭斗已經(jīng)拉開帷幕……
君歸北
你的支持,是我的動力。 最近卡得厲害。更得少。 風(fēng)云暗涌,帷幕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