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馬鍋頭拎起一壇子酒,咕咚咕咚的都喝了,喝完一抹嘴巴,嘆了半天氣。
馬鍋頭說:說到火蠱,就不得不提起這通臂門,本來我是不想再回想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丛谀阄矣芯壍姆稚希桶盐抑赖亩几嬖V你吧。
馬鍋頭又喝了口酒,臉上的皺紋一陣亂動。林千秋本不想讓宋平知道得太多。但是現(xiàn)在看來,上一輩的事讓這一輩的人知道也不是壞事。
林千秋在眾目睽睽下站起身來,坐在宋平旁邊。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道:“之前我不肯告訴你,覺得是為你好。但是為師現(xiàn)在不這么想了。等武林大會結(jié)束了,我就告訴你二十年前發(fā)生的一切。”
說罷,不等宋平說些什么,林千秋快速回了座位。
馬鍋頭見此情景,平靜地笑笑。道:“你師父是個明白人。我接著說,你只聽不說。”
接著馬鍋頭說了通臂門,說了二十年前的一些事,說了天山,說了火蠱……
龐大的信息一時全部涌進宋平腦海里,長久以來的疑問似乎都給掛上鉤了。他想知道的知道了,不想或者說不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若不是蘇北早就醉倒。他聽完這些后現(xiàn)在肯定是驚訝得下巴都快掉了。
沒錯,差不多全滅了通臂門一門的就是林千秋。
當時,林千秋還沒有到天山另起門戶。62歲的他不算年輕,早已是天下七大高手之一。
這個稍放下,說回通臂門吧。
通臂門門主因為過度追求武林地位,幻想成為武林盟主,導致通臂門從正統(tǒng)門派一時之間墮落到修煉邪功的不入流門派。但也有人說這是誤傳。
當時的武林盟主逝世后,武林十大門派當家人為了一己私念,拉攏其他幫派結(jié)為同盟,爭奪武林盟主的位子。
當時的通臂門執(zhí)事掌門岳準買通了幾個人,安插在那十個門派中,實時掌握了他們的動靜。
通臂門勢力太弱小,最后不知是何原因,得了幾本邪功秘籍。開始練起邪功,因為成效顯著,所以發(fā)展到全門派修煉邪功,這養(yǎng)毒蠱也是其中一門。
所謂蠱,就是把千百種毒蟲都扔到同一個器皿里,讓他們爭斗。最后贏了的,就是蠱中之王。
這火蠱,便是這蠱中之王。借著這蠱,通臂門一夜之間除掉了幾個大門派的掌門,并趁其失去主心骨之際,滅門了幾個門派。
最后剩下的幾個打得正酣的門派一改敵對關(guān)系,共同派出高手除去通臂門這個禍害。最后整個武林分崩離析,散的散,退的退,分裂的分裂。
之后的二十年到現(xiàn)在,武林紛爭此起彼伏,很多新門派如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但如曇花一現(xiàn)的也不在少數(shù)。
“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當年拖家?guī)Э诘拿χ用?,其他的都沒顧上?!瘪R鍋頭又是搖頭又是嘆氣。
“逃命?難不成當時的爭斗已經(jīng)波及平民百姓了?”宋平問道。
“是啊,當時那亂的。官府又腐敗,誰管你?!?p> “當然,其中的原因有很多,像你背上的長槍,就是其一?!瘪R鍋頭說道。
一聽這話,宋平立刻變得非常警惕“馬鍋頭你知道我的槍是什么?”
“知道知道。這玩意當年引發(fā)了多少腥風血雨啊。嘖嘖嘖,就為了一桿槍。據(jù)傳造這桿槍的人有兩種結(jié)局,一種說他死了,一種說他跑了。至于那種是真的,我老頭子就不知道了?!?p> “那您、認識我爹嗎?我爹就是造這桿槍的人。還有這天底下為什么苦苦執(zhí)著于這桿槍?”宋平不自覺的顫抖地說道。
“你爹不認識,你得問你師父,你還年輕,他不告訴你自然是有他的顧慮。你不能怨他?!瘪R鍋頭甩了酒壇子,站了起來。
“至于這桿槍嘛,我老頭子走南闖北做了這么多年買賣,倒是聽說過不少傳言?!?p> 據(jù)馬鍋頭聽到的傳言里,有三種說法較為雷同且權(quán)威。
一是這槍上設(shè)置的機關(guān)只有造槍人及其后代能用,至于為什么就不知道了。沒人能說出個五六來。
二是這槍藏了一個秘密,一旦槍上的機關(guān)被全部打開,回到造這把槍的地方,這桿槍就成了打開秘密的鑰匙。
三是這桿槍威力巨大,它的威力不僅僅是殺器那么簡單,至于不簡單的,只有造槍人和他的后代才知道。
“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你慢慢消化。不急、不急?!?p> “小伙子,聽我老頭子一句話,有些事該知道的早晚會知道。太早太晚都不好?!闭f著,馬鍋頭往門口走去。
眼看馬鍋頭要走了,宋平想起來再追問些東西。但是他腦子懵懵的,雙腿沉得跟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
“哦對了,你中火蠱不死,必有后福。這不是俗套話,這火蠱可是蠱中之王?!?p> 說罷,馬鍋頭踹開門,吹著口哨揚長而去。留下呆坐的宋平,他腦子里嗡嗡的轉(zhuǎn)。先前的疑問解決了不少,新的疑問又多了許多。
“師父。他說的,可都是真的?”宋平扭過頭,茫然的問道。
林千秋長長的嘆氣,除了用力點頭。沒有說話。一旁的林煥同樣如此,他是掌門,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他都得知道。
“師父,為什么我爹他要把這桿槍留給我,而不是留給我平靜的生活?”宋平勉強的站了起來,面無表情。
良久,林千秋喝光杯中的酒,磅礴的內(nèi)力直接把杯子震成粉末,隨風而去。
“孩子,這就是你的命。生于亂世,若亂不平,何來平靜的生活?!?p> “你還年輕,有能耐把這潭渾水攪清。我們這些老頭子,早就是日薄西山了?!?p> 宋平完全喪失了平常沉穩(wěn)的模樣,第一次在他師父面前失了態(tài)。不斷重復的問題在腦子里翻來覆去。他茫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想知道從他4歲起就消失了的父親到底是什么人。
“我想知道的,師父你不是都知道嗎,為什么你一直不肯告訴我?!彼纹絾适Я死碇?,急火攻心,恨恨地瞪著林千秋。
見慣風浪的林千秋自然很沉穩(wěn),他拍著宋平的肩膀,極力讓他恢復平靜。
“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時候未到。你就這么不相信為師嗎?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看著一臉慈愛的林千秋,宋平一時哽咽,久久說不出話來。
“哎呀師弟,你理解理解我爹的苦心吧,我爹是什么個性,你還不了解。等時候到了,他自然就告訴你了,不急這一時。你說是不是?”看不下去的林煥插話道。
沉默,沉默,良久的沉默。從他懂事起,每天跟著師父早起練功,因為林千秋堅持不讓他拜師,所以他只能是外傳弟子。小時候始終不受人待見。等他長大成人了,才用實力贏回了一點尊嚴。
他開始有些后悔讓馬鍋頭告訴他這些事,但同時又慶幸他知道了他想知道的一部分舊事。各種壓抑已久的情緒錯亂的涌出來,讓他幾近迷失。
“好了平兒,為師剛才說了。等武林大會之后,你想知道的為師通通都告訴你。打起精神來?!绷智镎?,沒有絲毫猶豫。
“是啊師弟,眼下要以大局為重,這種時候你如果掉了鏈子,絕對會影響其他弟子。那這武林大會還沒開始,我們就輸了。”林煥說道。
宋平盡力的平復自己爆發(fā)出來的情緒,一把抓過一壇酒,仰頭直接往頭上倒,絲毫不在乎平時的穩(wěn)重模樣。
漸漸平復過來的宋平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擦干了臉,平日里的眼神和模樣都回來了。讓林千秋很是欣慰。
“師父,武林大會后,你要說到做到哦?!?p> “你個臭小子,你還不知道你師父什么脾氣嗎。說出來的話必須做到,我還沒考糊涂呢?!?p> 三人朗聲大笑著。此刻宋平的內(nèi)心開始有了一些變化。只要武林大會一結(jié)束,終于要接近自己苦苦追尋的答案了。終于快可以知道自己從哪里來,又該往哪兒去了……
“既然如此,我們?nèi)ジ渌藭?,商量武林大會的事吧?!币娝纹交貜土诵那?,趁機提議道。
武林大會在即,剛才林煥也簽了字畫了押。若是因為此事亂了陣腳,未戰(zhàn)先退,豈不是笑死人了。
大會林千秋不能參加,這天山除了林煥,就是宋平武功最高了。當然還有下落不明的林若瀅。她的實力,不弱于宋平。若她在,那么便能多幾分把握。
“也好,先去找其他人,安頓好一切再做打算。只不過……”宋平說道。
“只不過什么?是不是因為若瀅的事。”林煥試探性的問道。
“是啊,說來實在慚愧,我出來這么久了,她的消息是半點沒打聽到,你呢?師兄?!彼纹娇嘈Φ馈?p> “我也沒打聽到什么有價值的東西。還在派人找。你放心,若瀅這孩子,就是一時想不通罷了,想開了自然就回來了。”
“說實話,要是若瀅在這,這次武林大會取勝的概率至少要多二成,但無奈她不在?!?p> “是啊?!?p> 若瀅啊若瀅,你到底在哪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