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出商東臨6
一碗炸醬面下肚，吃得她是心滿意足，覺得炸醬面簡直就是全天下最美味的食物。然而結(jié)賬時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己身上沒有錢。
難道她一個未來京城首富的女兒、曾經(jīng)南瑟的皇后娘娘，有一天居然要淪落到吃霸王餐的地步？
姜禍水一邊在心底搖頭，一邊面不改色地讓小二給自己再上幾個煎餅和一些烤肉。
啃著煎餅，圓溜溜的眼珠子巡視著周圍，突然見到有個身著華服的小男孩獨自一人向這邊走來，姜禍水忍不住笑了笑。
她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這邊。
小男孩看著和她年紀(jì)相仿，穿著氣度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但卻在夜里只身亂逛，簡直就是待宰的肥羊啊。
姜禍水笑得愈發(fā)甜美。
“小妹妹，你是在叫我嗎？”
沒等她回答，他又說：“小孩子晚上不能一個人在外面玩的，你的父母呢？怎么能把你一個人放出來？”
瞧他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姜禍水心道你不是也一樣，面上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說：“小哥……哥，我身上沒帶錢，你可不可以……？”
寒風(fēng)中，裹著斗篷只露出一張肉嘟嘟臉蛋的小女孩眸中帶著期盼，軟糯的聲音說著小心翼翼的話，男孩只覺自己的形象瞬間高大了起來，鏗鏘有力地點頭說：“當(dāng)然可以！”
姜禍水笑容真誠，甜甜道：“謝謝小哥哥！”
雖然在她眼里這只是個好騙的小屁孩，但與吃霸王餐丟臉相比，哄小孩顯然劃算得多。
于是乎，這一夜，兩人從街頭玩到街尾，到了分別時，小男孩露出依依不舍的模樣。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我叫賀蘭作止，你叫什么？”
賀蘭作止？？
姜禍水一愣。
眼前這個竟然是未來東臨國的昌陵王？
她實在難以想象眼前這個陌生人說兩句話就跟著走的傻小子成長為舌戰(zhàn)群儒憑著三寸不爛之舌取得南瑟十五城的年輕親王。
見她半晌不回話，賀蘭作止伸手在她面前晃，“喂，我在問你話呢！”
想到當(dāng)初當(dāng)著群臣的面，昌陵王只身一人卻面無懼色，口若懸河，懟得夏濯話都說不出來，還不得不憋著氣割讓十五城那又黑又臭的臉，姜禍水便覺得眼前這個小屁孩看起來順眼多了。
她吐了下舌頭，做鬼臉笑道：“才不告訴你！”
又飛速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把他梳的整齊的頭發(fā)弄得亂糟糟的，沒給他生氣的機(jī)會就轉(zhuǎn)身跑了，紅色的斗篷隨著她的動作飛揚，漸漸消失在夜色中。
她的身影消失的太快，快得他差點以為這是自己做的一個夢，夢里那個粉雕玉琢的小精靈來去匆匆，未曾留下絲毫存在過的痕跡。
“不說就不說嘛，跑這么快做什么？連再見都不說一聲。”
賀蘭作止突然覺得臉蛋有些熱，自言自語道：“難道我穿得太多了？”
……
半夜偷溜回房的時候，樓梯口站著個人，姜禍水差點撞在他身上，抬頭一看，依稀辨出是個少年的身形。
她思忖著這人竟然在這攔路，顯然是早就知道她出去，在這守株待兔的。
心下已確定了幾分，她輕聲道：“你大晚上不睡覺……在這等我？”
客棧早早熄了燈，此刻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姜禍水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須臾，才聽到他說：“有件事想問你?！?p> “你說?！?p> “聽說姜老爺和姜夫人本不打算帶你同行，是你一哭二鬧不得已才同意的。你父親既已請了人押鏢，以風(fēng)虎鏢局的名聲，鮮少有人會不買賬來劫鏢，你卻讓我隨行。這是何故？”
雖說是疑問，但他的語氣卻似乎有了自己的猜測。
姜禍水沒想到他這么敏銳，不過她總不能說她知道他們一定會被打劫吧？
她笑道：：“你知道的，我娘有了身孕，這路途奔波辛勞，我實在不能放心，所以……你明白一個好孩子的孝心吧？”
她感嘆道：“像我這么懂事孝順的小女孩可真不多了呢。”
似乎是震驚于在這么正經(jīng)的對話中她依舊不忘自夸，長夜沉默片刻才出聲：“……我總覺得，你知道些什么?！?p> 姜禍水聳聳肩，“這不怪你，誰讓我長得可愛又聰明呢？”
“……”
對話結(jié)束于姜禍水的自夸。
翌日仍是早早啟程，前往下一座城鎮(zhèn)。
姜禍水仍是在馬車中吃了睡，睡醒吃，如此過了一個月，臉上的肉多了一圈。
在此之前，姜禍水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胖了這件事，直到瀧兒無意間說了一句：“小姐好像胖了點?！?p> 見姜禍水聽到后兩眼發(fā)直，瀧兒擔(dān)心小姐因此生出節(jié)食的想法，連忙補(bǔ)充道：“胖點好，小姐看起來更可愛了！”
按理說，小姐才八歲，一般這個年紀(jì)的孩子還沒有什么強(qiáng)烈的愛美心，可是有時看見她無意的眼神和舉動，瀧兒覺得不能完全把她當(dāng)成一個小孩子來看待。
不過已經(jīng)晚了。
姜禍水看著銅鏡中肥嘟嘟的臉，面無表情地捏了捏上面的肉，心中簡直欲哭無淚。
雖然騎馬的要求被拒絕了，但在接下來的幾天，姜禍水都竭力克制著她的饞勁兒，無論什么美食她都只嘗一口，說什么都不肯再吃。
她又不是真正的八歲小孩，難道還克制不住口腹之欲嗎？
沒多久，姜禍水一手一個烤得脆脆的鴨腿，啃得正香。
內(nèi)心掙扎不過五天她就放棄抵抗了。
沒關(guān)系，小孩子長身體需要營養(yǎng)，大不了過了冬她多多鍛煉，很快就能瘦回來了。
……
翌日依然是早早啟程，姜禍水上馬車時，聽到不遠(yuǎn)處風(fēng)虎鏢局的總鏢頭對姜尚時說：“姜老爺，今天十有八九要下大雪，碰上封路就麻煩了，倒不如我們休息一天明日再出發(fā)？反正再過兩日就能到東臨了，你何必急于一時?！?p> “魏總鏢頭說的話姜某明白，但姜某心意已決，我們還是快快啟程吧?！?p> 總鏢頭見勸不動他，無奈嘆了口氣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