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多月前,手機屏幕上突然多了一條陌生號碼發(fā)來的短信。
“你好,好久不見,我是安?!?p> 這是一條有些奇怪的短信,中間插入一句“好久不見”,怎么讀怎么不通順。
因為這句話一般都是兩個人直接見面的時候說的客氣話,而現(xiàn)在放在短信中明顯不合適。
蘇小妍也不確定這個陌生的號碼到底是不是安,所以,她回了一句:“你有病?”
“我有精神病你不是很清楚的嗎?”
蘇小妍當即就撥打電話過去了,在一陣忙音之后,經(jīng)典的手機鈴聲響起。
“喂?”對面接聽了。
“喂,是安嗎?”雖然心中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但她還是問了一下。
“是我,剛買了手機?!?p> “我還以為你都不會聯(lián)系我了?!碧K小妍一臉平靜地說道。
如果這時候她換個雙眼通紅,眼泛淚光,將哭未哭的狀態(tài),配合上心酸和悲傷的背景音樂,以一種有些委屈又有些倔強和開心的口吻來說這句話,毫無疑問,這必然會是一場狗血言情大戲。
如果蘇小妍演技好一點,可能都會成為各大影視演技盤點里的??汀?p> 但是,現(xiàn)實中沒有那么多的狗血言情,她有男朋友,他的心已不在。
“本來是不打算聯(lián)系的,但是我看著空蕩蕩的通訊錄半天,忽然覺得世界上有個人能聯(lián)系也是挺不錯的?!?p> 安的話聽起來有那么幾分傲嬌的意味,但是他的表情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他這樣說只是在陳述事實而已。
這一點蘇小妍也同樣清楚。
“你現(xiàn)在在哪里?”
“在旅館里,家里正在裝修,還不能進去住,所以我開了個房?!?p> 這并不是蘇小妍想要知道的答案,但她也不好追問下去,否則就顯得自己有問題。
這一通電話,他們沒有聊幾句就掛了,也沒什么好聊。
蘇小妍能和男朋友寒暄十幾分鐘,但是卻不能和安也那樣做,她在面對安的時候總有一種不想偽裝自己的沖動。
面對安的那一種真誠,似乎欺騙這個男孩就像是犯了什么天大的錯誤一樣,這是蘇小妍心中最直觀的感受。
雖然安比她更為神秘,也更會偽裝自己。
關(guān)于安的去向,蘇小妍有問過十一,只是十一并沒有告訴她。
這么多年的時間中,她都是和十一一對一雙向聯(lián)系的,除了十一之外,她能認識到的人只有唐世杰一個人。
唐世杰就是在明面上的行走,替他們解決所有的困難和問題。
至于其他人,蘇小妍并不認識,說得準確一點就是她知道他們的存在,但是并不知道具體是哪個人。
也許每天和她擦肩而過的許多陌生人便是她的同伴,但是他們都是互相不認識彼此的。
所有人收集到的資料都可以共享,除非是一些機密文件,就必須等你混到了比較高的等級之后才會向你敞開那神秘的大門。
至少目前來說,蘇小妍在這神秘的龐大存在中處于最底層的位置,能接觸到的資料都是通過十一轉(zhuǎn)手給自己的。
她和十一之間卻又不像是什么上下級的關(guān)系,他們也不會強迫她去做某件事情。
他們不會強行干涉她的生活,蘇小妍自己的生活由自己主宰,他們只會告訴蘇小妍一些任務(wù),她可以接或者不接,就像是一份工作一樣,有人給她提供工作,就看她去不去了。
時間回到現(xiàn)在,自從那通電話過后,安就再也沒有和她聯(lián)系過了,當真只是把她當做是通訊錄里填充空白的工具了。
今晚又是輪到自己值夜班了,她對這醫(yī)院已經(jīng)基本熟悉了。
和她一起值夜班的是兩個陌生的人,一男一女。
男的有些上了年紀,在醫(yī)院里貢獻挺大的,最近和其他院里的精英們在做一個新的研究,聽說一旦研究有了突破,可以在精神病領(lǐng)域的醫(yī)治和準確分類掀起風暴。
這應該是一項需要時間的艱巨工程,看來應該還要掉不少頭發(fā)了。
另一個女人和蘇小妍在同一棟樓里工作,只是不在同一樓層,兩人倒是見過兩次面,印象都不深。
女人叫做田朝芳,年紀比李姐稍微大一點,大家也都是叫她芳姐的。
芳姐在這醫(yī)院也待了很多年,一直勤勤懇懇,卻總是干著一個職位,聽說院里有給過她很多次晉升的機會,但是都被她拒絕了。
模范標兵的紅旗每年都領(lǐng),都已經(jīng)雷打不動了,還是三四年前芳姐自己拒絕再領(lǐng)的,說是不能老是占著位子,要多給年輕人一些機會,未來都是年輕人的之類的話。
到了時間點,蘇小妍和芳姐出門巡樓去了,這是她第一次巡樓。
第一次值夜班的時候被安詭異的身影驚到了,第二次則是跟著安去了二院。
如今她也只能在一院的樓里遠望著二院。
從二院搬到一院的超特殊病員就只有安一個,蘇小妍現(xiàn)在接觸的那個目標只是一院的病員。
她也試著從這個目標的口中了解一下二院,只是,二院在這些病員中間越傳越玄乎,到最后二院里面什么妖魔鬼怪都有了。
鞋跟敲擊在地板的聲音在走廊間回蕩,兩個人都保持著沉默。
出門的時候,兩人的任務(wù)已經(jīng)分好了。
芳姐負責左邊,蘇小妍負責右邊。
巡樓是一項比較簡單的工作,一般都不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給醫(yī)生護士配備的報警裝置多年來就像是裝飾一樣,有時候某些膽子大的醫(yī)生護士都不會把報警裝置帶在身上。
當把二樓以上的都巡查完了,就只剩下一樓了。
一樓的有大廳,所以房間比較少,其實一個人就可以了。
這份工作蘇小妍也就攬了下來,芳姐也沒有拒絕。
本來應該由兩個人一起去的,現(xiàn)在變成了一個人。
一樓巡查了一遍,同樣沒有任何的異常,但是蘇小妍并沒有立即返回二樓,而是進入了一樓的廁所。
上完了廁所,洗手,順便洗了把臉,拿紙巾擦了擦臉,鏡子中的那張臉普普通通,因為上的是夜班,臉色也顯得有些蒼白。
在她直起腰的時候,腰部頂?shù)搅耸裁礀|西,讓她的身體都戰(zhàn)栗了一下,心跳都漏了兩拍。
“不要叫?!?p> 略有熟悉的聲音響起,頂著蘇小妍腰部的東西更加用力,似乎要戳到她的脊椎里,像是一種警告。
“好?!碧K小妍邊說,邊看著鏡子,只是鏡子中只有自己的臉。
“我不想傷害你,所以你也不要讓我為難。”
“好?!?p> 蘇小妍只能應允。
“我哥哥在哪里?”
“在他家里,你是······要去找他?”
背后的小女孩就是曾經(jīng)安帶蘇小妍去二院見的那個小女孩。
小女孩沒有回答,蘇小妍咽了咽口水,繼續(xù)說道:“別沖動,給院方提交出院申請書的話,就可以辦正規(guī)手續(xù)離院了。”
“他們不會讓我離開的?!毙∨⒌穆曇艉鋈蛔兊糜行┍?。
“沒有試過怎么知道呢,是吧?”蘇小妍只能繼續(xù)勸說。
“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又何必等到現(xiàn)在,當初就跟著哥哥離院了。”
“你很想他?”
“每天都想,你說呢?”
“我這有電話,你可以和他聯(lián)系,現(xiàn)在你偷溜出去的話,后果會很嚴重的?!?p> 小女孩呵呵冷笑兩聲,說道:“我想見的是能觸摸到的,有溫度的哥哥,而不是通過一堆冰冷的機器零件和上百行代碼傳輸過來的虛假影像?!?p> 這次輪到蘇小妍沉默了。
“思念是有距離的,當兩個人的距離超過這份思念的極限的時候,人就會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來,就好比如現(xiàn)在的我,很感謝你的消息?!?p> 蘇小妍感覺到腰部上的那股力量忽然間一松,也沒聽到腳步聲,廁所里靜悄悄的。
等了好一會兒,她才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什么都沒有。
轉(zhuǎn)頭看著鏡子,這短短的時間內(nèi),鏡子中就沒出現(xiàn)過小女孩的身影。
蘇小妍往自己的臉上潑了好幾把冷水,想讓自己再清醒清醒。
剛剛的那些對話就像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一樣,“啪啪”兩聲,她拍了拍自己的臉龐。
出門想要尋找小女孩的蹤跡,可是就和安一樣,仿佛這兩個人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存在。
燈光將黑暗切割,身處在燈光中,很難看清楚黑暗的事物,蘇小妍不是很清楚小女孩是不是融入了這份夜的黑暗中。
樓里的冷氣鋪面而來,將夏季的炎熱也拒之門外。
蘇小妍在一樓大廳站了好一會兒才回到了二樓,逗留得太久了,恐怕會讓二樓的兩位以為她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