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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帆過盡時

癌癥

千帆過盡時 辛棄療 4166 2019-11-03 17:11:22

  玉燕和玉玨急忙趕回來了。

  郭彩云醒來坐在病床上看著他們心理咯噔一下子,愣了好久才清明,恢復以往開朗的笑容下床:“你們兩個都回來啦!”

  玉燕看著媽媽,眼淚瞬間噴涌,她瘦了,臉色蠟黃,整個人顯得十分枯老。瑾瑜姐說還沒和媽媽透漏病情的事兒,她只得將這種悲情的情緒強壓下去,上前幾步把她緊緊抱住:“媽,我。?!焙竺娴脑掃煸谧爝叄f不出來。

  郭彩云輕輕拍打著玉燕的后背,溫柔的說:“媽媽想你了,你回來了,真好。”如果真是預想的那樣,能多見一面就是一面。

  放開淚眼濕潤的玉燕,郭彩云看向旁邊的玉玨,張開雙臂抱住他:“玉玨又帥了,我可想壞你了?!?p>  玉玨低下頭看著郭老師的頭頂,白發(fā)已經遮擋不住,心中悲傷不已,撫摸著她的發(fā)絲輕柔的說:“郭老師,我也想你,在那邊吃不到你做的酸菜豬肉餃子,饞的要命?!?p>  “等我出院,我給你做,讓你吃個夠兒。”

  “那你可要好好養(yǎng)身體,我可等著呢?!庇瘾k孩子氣的用著撒嬌的語氣說出來。

  郭彩云聽完,面容開朗的回答道:“嗯嗯,我努力。”

  這話像個承諾一樣許下了,郭彩云便記在了心間,她還有很多愿望、很多事情未達成,她沒有活夠,她還未看到孩子們成家、也還沒享受兒孫滿堂,很多山河風景她也還未踏及,瑾瑜說要每年帶她去一個地方旅游的,還有她半成品的上衣沒有做好,明明答應老妹妹和她們一起拿到展會上展示的。

  她不能被即將出現(xiàn)的、或正在發(fā)生的困難給壓倒,郭彩云默默給自己打氣。現(xiàn)在的郭彩云聽話順從,配合著醫(yī)生的一切檢查和詢問,吃難咽地藥,扎刺痛地針,還要每天裝著開朗和笑容。

  但仍是恐懼,是真的恐懼,夜深人靜這種恐懼伴著腹部疼痛蔓延全身,讓人忍不住心口抽搐、直打哆嗦,每天早上醒來,全身都是濕淋淋、汗涔涔的。

  導致她每次看到瑾瑜給她換潮濕的床單,都覺得有些羞愧,她覺得自己總是在麻煩孩子們,讓他們不能專注地忙著自己地事,還要勞心勞力地為自己傷心。

  郭彩云特別不好意思:“孩子,我又麻煩你了。”

  趙瑾瑜鋪著床單,眼淚嘩啦一下就控制不住了,不敢抬頭看她,偷偷擦眼淚低著頭說:“老師,你晚上難受,跟我說,不要怕麻煩我們,不要一個人忍著?!?p>  “沒有,沒有,晚上不疼的?!惫试片F(xiàn)在有種奇怪的心理,她總想把自己的病狀說的小一些,好像這樣就會顯得她其實病的不嚴重,可能她的病就沒有預期那么嚴重。

  兩人正說間,鄭廷揚就進來了,對上趙瑾瑜眼淚汪汪的眼睛,人不自覺就開始躲閃,他們之間的悲傷蔓延的太快了,他坐到床邊說:“我已經請了護工,這些不用你做?!痹较胝f的平常,越顯得生硬冷淡。他只是心慌,下午出來診斷結果,他在等待中煎熬內心。

  趙瑾瑜抬起淚眼朦朧的雙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了下去。

  她顯然是哭了,鄭廷揚的心更加難受了,他剛才不是有意的,他越來越控制不好情緒,特別是面對趙瑾瑜的時候。

  郭彩云并未注意他們的交流,她的全部神經現(xiàn)在都聚焦在腹部,它又突發(fā)性的疼了,連帶著冷汗一下就冒了出來,她不得不咬著牙供著腰趴在床上。她的腹痛越來越頻繁了,持續(xù)的時間也越來越久了。

  “媽,又難受了嗎?我去叫醫(yī)生?!编嵧P注意到她的異常,馬上慌了起來,急匆匆按鈴叫醫(yī)生。

  此刻正好玉燕和玉玨買了早點進來,看到忙到門外就喊:“醫(yī)生!醫(yī)生!”一時間病房內開始圍繞郭彩云手忙腳亂起來。

  郭彩云虛弱的擺擺手:“別叫了!我緩一下就好了。”她弓著身子一動不動靠著擠壓緩解,不由得疼的呻吟出來。這個疼來的突如其來,沒得也是不知不覺,等覺得好點,郭彩云又是渾身濕透了,病服緊貼后背。

  郭彩云倚在床頭,由著玉燕給她擦汗,孱弱的說:“過會兒,我和你們一起去聽聽檢查結果。”

  說完就見幾個孩子相互看著對方,一副為難的樣子。郭彩云嘆口氣:“我知道這個病不樂觀,可能也沒有幾天活頭兒,我就想有限的時間活得明明白白,我想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沒?!?p>  玉玨聽到這里十分動容:“姨,沒事的,沒有那么嚴重,現(xiàn)在醫(yī)學這么發(fā)達,我們盡最大的努力,肯定能治好的,現(xiàn)在已經聯(lián)系到這病主攻專家,都還是有機會的?!?p>  不想讓孩子們有太大壓力,郭彩云佯裝活潑:“你們別把我想的太弱哦,我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不要擔心啦,就是絕癥我也挺得住?!?p>  話是這么說,但是當郭彩云聽到醫(yī)生說自己已經是胰腺癌晚期并向淋巴轉移,她還是沖擊的說不出來話,想找個角落躲起來。她轉頭看看孩子們,他們俱是一副悲憫痛苦的神情,隱忍不發(fā),瑾瑜握著她的手一直在發(fā)抖。

  “醫(yī)生,我還能活多久?”郭彩云試探著問道,心里又慌又絕望。

  “從目前的病情來看,預估還有半年左右?!蹦觊L的主治醫(yī)師回答,又馬上給予一些希望:“不過,有的病患通過化療使得生命周期延長了,也有完全康復的個例,還是需要保持積極的心態(tài)?!?p>  “大夫,不能手術切除嗎?”玉燕希翼的問。

  “現(xiàn)在已經轉移了,手術已經沒有太大價值,反而可能會加速病情惡化,放化療是最好的方案。”

  聽到大夫說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寂,接受死亡,肅穆讓人窒息。

  郭彩云低頭思考了良久,復而抬起頭:“你們別害怕,我還能陪你們一陣呢,生命就是這樣,盡力就好。”

  她這話說完,玉燕繃不住了,開始顫抖著哭起來,繼而其他人也開始抽噎。

  接受死亡,是每個人都不得不面對的。郭彩云躺在病床上一邊輸液,一邊思考如何讓自己變得坦然點,她還是希望自己死的體面點,她不由得想起了瑾瑜的奶奶張清,她離開的多么平靜安詳,她一直期待的就這樣死法。唉,都說得癌癥的人死相可怖,骨瘦如柴,像個掏空的骷髏?;熞餐纯啵^發(fā)都會掉沒,還很疼,這些怎么想都覺得讓人覺得恐怖畏懼。

  孩子們還在忙前忙后,不能安歇,自己生病,遭罪的都是孩子們,早知道自己平時生活早些注意點好了,惹上這么個大病。不過這也是自己的命數(shù),記得早些年有個算命的說她人生波折,難以兩全,現(xiàn)在想來他這烏鴉嘴算是應驗了,要是死了,到下面去找向山,希望向山還能認得出她。

  可惜啊,可惜自己看不到玉燕結婚了,也看不到瑾瑜和廷揚的孩子了,玉玨這孩子一直只身在國外也不是辦法,還是找機會回來吧,現(xiàn)在他們就是一家人,應該聚在身邊相互照顧,玉燕也是,工作也別外調了,回來吧。想著想著,郭彩云又開始想著讓瑾瑜和鄭廷揚把婚禮趁她還在操辦一下吧,也算圓了自己的念想,也是給瑾瑜的付出一個交代,即使到了那邊,她也有臉面面對趙家人。

  思慮萬千,移向夢境,忽忽悠悠的醒來,外面已是陽光四溢。玉燕此刻正蹲在她的床邊,握著她的手,見她醒來,輕聲哄著:“媽,你醒了。”

  “嗯,昨晚睡得踏實,一點沒疼。”郭彩云在玉燕的攙著下,半坐半躺靠在床上。

  “媽,一會吃完早飯,我們還要見一下請過來的日本醫(yī)生,他在胰腺癌這塊兒很有經驗,這是我哥從日本請過來的,我們讓他會診一下,也許會有新的治療方法?!闭f起來,這個專家還是玉玨通過學醫(yī)的陳科牽線導師聯(lián)系上的,這對于他們來說無疑就像黑暗中的一點星光,讓他們又有了一絲絲的希望。

  聽完玉燕說完,郭彩云的心稍微興奮了些,又驟降平靜,沒有一個癌癥晚期的能真正活下去的,用最好的藥和醫(yī)生,不過就是掉著口氣而已。

  不過想歸想,郭彩云仍是配合著醫(yī)生會診。專家五十來歲的樣子,面無表情的看著她的各種診斷片子,出口都是她聽不懂的日語,身邊還有一個醫(yī)學生翻譯隨時傳譯專業(yè)術語,看樣子是不太樂觀,因為他一直連連搖頭,話語間還是嘆息的語調。

  這一圈折騰完,郭彩云覺得疲憊不已,最近她遇發(fā)覺得身體無力,可能是接連的疼痛耗費了她太多的元氣?;厝ヌ稍诖采希o工將她安頓妥當出去了,她才覺得松了一口氣,終于不用面對別人擺著一副積極的面孔,這樣著實累人。

  未看時間,不知過了多久,幾個孩子垂頭喪氣的進來了,圍坐在她的身邊安靜著,玉燕囁嚅又嘆氣。

  “怎么了,情況還是不好吧,有什么說什么,都現(xiàn)在這樣了,沒有什么可避諱的。”郭彩云還是問了出來。

  “媽,醫(yī)生說有兩種方案,手術的話,機會只有。。。百分之二十?!编嵧P說完覺得壓力都聚焦在胸口,但他不得不說:“手術成功的話,可能至少還能活兩年,不過手術時可能隨時在手術臺上就。。。。,即使手術成功了,也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引起別的并發(fā)癥,但如果不手術,僅靠化療就只有。。。4個月時間。”

  這是個抉擇,與天搏命。

  郭彩云不知道怎么選,她只想別人拿主意:“你們覺得手術好,還是化療好?”

  “老師,化療保險些,保持好良好的心態(tài),4個月的時間可能會延長的。”趙瑾瑜不想她沒在手術臺上,她害怕,她不想她最親近的人再有這種突然的離去。

  郭彩云覺得瑾瑜說的也在理,又想聽聽別人的看法:“你們覺得呢?”

  玉燕和玉玨他倆也是兩難抉擇,不知道選哪個好,想賭一賭,又害怕失去。而鄭廷揚的性子他當然是希望博一下,但他說不出口,他擔心他的想法會促進媽媽的離開。

  見他們俱是沉默,郭彩云思索半天才說:“這個還是我來決定吧,給我三天時間想想。”

  隨著時間的迅速流逝,郭彩云終于有了結果,她對著孩子們說:“還是手術吧,也許我命大呢?”

  接下來就是謹遵醫(yī)囑做著各種術前準備,每天不斷接受來自各方的鼓勵和祝福,廷揚的兄弟和自己姐妹幾天一來,一下子讓病房熱鬧起來了。

  臨進手術室,郭彩云又一次強調:“我要是沒了,你們也別太傷心,人總有這天。還有瑾瑜、廷揚,我之前和你們說的,你們記得辦,無論我進去能不能活著出來,你們都把婚結了。”

  趙瑾瑜握著她的手答應著:“好,你一定堅持著,等你好了參加婚禮,還有玉燕,玉燕的婚禮你也要參加呢,對不對,老師,求你了,一定要堅持著。”

  “嗯嗯,我努力?!惫试婆πχ喠髅鴰讉€孩子的臉頰,到了鄭廷揚那里繼續(xù)叮囑:“你是一家的頂梁柱,我要是不在了,一定要好好照顧他們?!?p>  鄭廷揚鄭重地點頭允諾,目光悲情一片。

  郭彩云進去了,手術門關上地一瞬間,所有人的心都覺得停掉了。

  時間好漫長,這種恐懼和焦急為何這么折磨人?玉玨扶著眼淚沒停過的玉燕,鄭廷揚緊張的踱步,趙瑾瑜跪在門口祈禱,逝去的親人們,求求保佑她度過這一關吧。

  歷經7小時,郭彩云終于被推出了,昏迷著。

  他們慌忙起身圍過去:“醫(yī)生怎么樣?”

  隨行醫(yī)師翻譯著:“目前看來,手術還算成功,主要是術后恢復觀察。”

  所有人總算松了一口氣,玉燕忙問:“我媽媽什么時候能醒?”

  “哦,麻藥過了應該就能醒,每個人情況不同,預計明早吧?!?p>  謝天謝地!

  郭彩云幽幽轉醒,天還沒量,病房內只有一盞微弱的燈亮著,幾個孩子都趴在身邊。她之前經歷了很長很長的夢境,夢到向山說:“你再在回去呆一陣吧。”

  輪流值夜的玉玨發(fā)現(xiàn)了,緊忙叫醒其他人,興奮地跑出去叫醫(yī)生過來查看。

  算是挺過這關了,接下來看造化吧。

辛棄療

今天得知以前的章節(jié)被禁了,我沒有寫什么內容啊,起點禁文的原則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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