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一個月……”
身為翰云宗弟子,跟魔族合作是不可能的。一個月,能干些什么呢?
莫禾飄飄蕩蕩又回到剛剛那處山村。村民們聚在一起,指著破爛的水車議論紛紛。
莫禾躲在一棵大樹后豎直了耳朵。
“這可怎么辦呢?往后澆水又要吃力了?!?p> “能怎么辦?離莊稼收成還有幾個月,我們也沒得錢去修??!”
“唉!也真是倒霉,你說他們神仙打架擱哪不好,非要在這兒!”
……
沒想到自己無心之舉,給他們造成了這么大的損失。反正還要在此地逗留幾日,不如先幫他們把水車修好吧。
莫禾想著,顧不得腹中饑餓,準(zhǔn)備先去附近鎮(zhèn)上找個工匠,把水車的事給辦了。
不過走了兩步她又折了回來,剛剛河面上自己一身狼狽,白色的仙袍上沾滿了泥土和血跡,這副模樣見人,怕是要被拉去見官。
人在世上,身不由己,只能先做個小賊,去附近村民家借來一身衣服。
于是乎,莫禾趁著村民還都聚在水車那里,偷偷摸摸來到一戶人家,將竹竿上晾著的一件粗布女衣偷了出來。
“罪過,罪過!”
莫禾心中默念,尋得一個隱蔽處換了衣服,又從衣擺上撕下一條寸余寬的布條,綁在額頭上,蓋住那朵暗紅色的曼陀羅。這是魔族特有的標(biāo)記,魔族之人一生下來就會額間自帶印記,因此藏匿在人間的魔族之人都會簡單易容。她也需得遮住這印記才能見人。
一切準(zhǔn)備妥當(dāng)后,莫禾才大搖大擺沿著小路往最近的鎮(zhèn)子走去。
這些年魔族隱匿,天下太平,又是翰云宗腳下,因此即便天色已晚,鎮(zhèn)子上依舊人聲鼎沸,茶足飯飽后的人們在街上游玩娛樂,一片熱鬧景象。
莫禾隨手拉住一位面善的老人問了工匠鋪的位置,匆匆忙忙趕了過去。
木匠是精細活,到了夜里便早早收攤,莫禾去的時候,木匠正準(zhǔn)備關(guān)了門出去逛悠。
“哎!師傅!等一下!”莫禾喊住木匠道。
“這位姑娘,你有事嗎?”木匠停下手中的動作問道。
“我想做個水車,就是灌溉的那種……”
“水車,哦,我曉得了,不過現(xiàn)在天都黑了,你明天再來吧!”木匠搖搖頭道。
“哦!”莫禾轉(zhuǎn)過身剛準(zhǔn)備走,卻又想起錢的事來:“師傅,您這里做一個水車大概需要多少錢?”
“那得看要做多大的水車了,這得到河邊看了才能知道?!?p> “您說個大概價錢,我好準(zhǔn)備銀兩。”莫禾道。
“嗯,一般小一點的要三五十兩銀子,大的嗎,那不好說……”
“溪風(fēng)山腳下的那個小村子您知道嗎?就是往南幾公里外的那個村子?!蹦虇柕馈?p> “哦,你說的是李家村啊,那兒去年不是剛建了個水車嗎?”木匠笑道。
“今兒個壞掉了!您就說,那樣的水車修一個得多少錢?”
“五十兩!”木匠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十兩……五十兩……”
莫禾一邊走一邊嘟囔著。自她進了翰云宗就從來沒為錢的事情發(fā)愁過。山上每天都會有人下來采辦物質(zhì),也有專門管錢的霄云殿,但是一般弟子用不著錢,只有下山歷練時才會分派銀兩。本來翰云大會過后她就有出山的機會了,可惜……
“呼……”
莫禾長吁了口氣,拍拍餓扁的肚子在大街上晃悠著,剛走上最繁華的東街,就聽到有人大喊:“搶錢了!搶錢了!”
聽到錢字,莫禾眼立馬就直了。
“就是那兒,一只老鼠,它偷了我的錢袋!”一個衣著華麗的富家公子指著莫禾身后的胡同喊道。
莫禾往腳下看去,果然一只灰噗噗的動物叼著錢袋沿著她的腳邊一溜煙沒了影兒。她不敢耽擱,捏了個疾行訣飛速追了上去。
那鼠雖然四肢短小,體型肥碩,動作卻極其麻溜,莫禾一時竟追它不得。就這樣,一鼠一人在巷子里跑了半天,最終來到一處死胡同。
“這下你可跑不了了吧!”莫禾指著小鼠大口喘氣。實在餓得厲害,才會這般費力。
小鼠卻不慌張,人立而起,兩只爪子抱住錢袋往肚子上一塞,錢袋消失不見。隨后它“吱吱”兩聲,像是嘲笑。
莫禾興致饒饒地看著它耍把戲,抬抬下巴朝它輕蔑一笑,料定你這只鼠賊也逃不掉了,我就歇會兒看你演。
哪知,接下來的事情讓她傻了眼,只見這鼠頭往地上一鉆,整個身體迅速消失在地面上,只留下一個拳頭般的小洞。
莫禾看著那黑乎乎的洞,愣了神。大意了,沒想到這竟是傳說中的乾坤鼠。
“懷有乾坤,飛天遁地?!边@是莫禾以前在藏書閣看到的關(guān)于乾坤鼠的簡介。
乾坤鼠身形似鼠卻比平常老鼠體型大一些,嘴圓一些,尾巴則似兔子般又短又圓,一般是黑色或灰色,尾巴白色。最大的特點是肚皮上有一個乾坤寶袋,雖只有小孩巴掌大小,卻可裝百物。且本事極大,可以從極高的地方跳下不死,還能迅速打洞,很難抓獲。
但是本領(lǐng)再大也抵不住人性貪婪,許多人眼饞于它的乾坤袋,不惜人力物力捉捕乾坤鼠,因此還存活在世上的乾坤鼠并不多。
乾坤鼠生性膽小,喜歡群居,懼怕人流,能偷人錢財還對她挑釁的,肯定經(jīng)過人類的特殊訓(xùn)練。它背后肯定是一個本事強大的慣偷。
只可惜讓它給跑了,不然她定要找到這鼠賊身后的人,教訓(xùn)一番,這樣水車的錢也有著落了。
莫禾撇撇嘴,剛準(zhǔn)備離開,卻聽見身后吱吱幾聲。她回頭一看,鼠賊又回來了。不過不同于剛剛的囂張跋扈,這會兒的鼠賊面容頹廢,渾身沾血,似乎受了傷。
“你怎么了?先把錢還回來!”莫禾喊道。
鼠賊乖乖伸出爪子,從懷中掏出一物,正是它偷走的錢袋。
莫禾拿回錢袋,再看那鼠,竟從黑漆漆的小眼珠里滾下兩顆大眼淚。
“你怎么哭了?不是因為受傷了吧!”莫禾伸手去摸那鼠,鼠賊卻躲過她手心,往墻外指了指。
“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走?”莫禾猜測道。
鼠賊極通人性地點了點頭。
“那好吧!反正左右無事!”莫禾把錢袋放進懷里道。
鼠賊見她同意,忙伸出爪子攀著墻壁上了墻,許是受了傷,動作不及剛剛麻利,但也是極快。
莫禾毫不猶豫,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