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夜襲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垂涎三尺,非一日之饞。
塞弗希斯盯上珍珠號,并不是一天兩天了。為了此事,海盜船上的奧貝羅船長,甚至親自召開了一次重要會議。
會議上很亂,眾海盜踴躍發(fā)言。私底下,不知道哪個可惡家伙脫掉了鞋子,惡臭腳氣充斥整個船艙;塞弗希斯強忍住暈厥的沖動,精神處在恍惚中,慢慢將奧貝羅船長所發(fā)表的重要講話全部聽完。
按照塞弗希斯的理解,奧貝羅船長就是一個粗人,是海盜船上一群大字不識的臭流氓中的一員,文化水平很低。整個會議持續(xù)了整整一個下午,但具體總結(jié)下來,無非就是三句話。
第一句:我們的瀟灑日子要到頭了,我們得拿起刀劍干活,依靠自己的雙手,自給自足。
第二句:我們尊敬的塞弗希斯法師先生,又運用他的神奇魔法,替我們找到了一頭肥羊。那是一艘海外歸來的貿(mào)易船只,船艙中可能滿載閃亮珠寶、黃金礦石與名貴香料……
第三句:我們搶它!
奧貝羅船長樸實而直達人心的重要發(fā)言,得到了海盜船上眾人的一致贊同。
按照計劃行事,海盜船將在黎明時分對珍珠號發(fā)動突襲,因為這個時差點,人很容易犯困,也相對容易得手。
當然,也有人建議白日出擊,從氣勢上壓倒對手,不過這個不靠譜的提議,很快被奧貝羅船長否決了。
接下來的事情,就變的非常簡單了。海盜船遙遙跟在珍珠號的后方,只留下一位大副與兩三位海盜嘍啰工作,負責駕駛船只。
余下的所有人,包括奧貝羅船長在內(nèi),全都吃飽喝足,在船艙里呼呼大睡,養(yǎng)足了精神,為黎明前的劫掠工作做準備。
整個過程中,最辛苦的不是奧貝羅船長,也不是駕駛海盜船的大副,而是塞弗希斯——因為他需要使用魔法,全神貫注監(jiān)的視珍珠號,不能靠的太近,未免打草驚蛇;又不能離的太遠,以防跟丟。
很辛苦,很累人,但塞弗希斯已經(jīng)習慣了。特別是夜晚降臨時,大海上黑漆漆一片,只有暗淡的月光,而前方的珍珠號,終于亮起了燈火。
盡管雙方隔的極遠,但在茫茫黑夜中,火光卻又如此鮮明。
駕駛海盜船的大副只有不是瞎子,就一定不會跟丟!
這個時候,塞弗希斯的工作已經(jīng)完成了,他掙著困倦的眼皮,打著哈欠,抱著魔法水晶球;跟大副打了一聲招呼后,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入了自己的船艙。
按照以往的經(jīng)驗分析,當塞弗希斯一覺睡醒,已是數(shù)個小時后,剛好可以精神飽滿的分享勝利的果實:不管是金幣,還是對方船上的女人……
深夜時分。
珍珠號緩速航行在大海上,船上大多數(shù)人已沉沉入眠,查爾斯卻是個例外。
他仍在弄著一份份草圖,上面并非關于索爾拉克斯魔方的算術公式,而是簡簡單單的阿拉伯數(shù)字,以及最簡單的加減乘除口訣。
他又在替安娜補習了,安娜想要融入蘭斯大陸,那么最大的障礙不是身份,而是知識。
作為安娜的監(jiān)護人,查爾斯覺得自己有必要做這個義務補習工。
“在我看來,蘭斯大陸上,無論哪個王國,數(shù)術方面的造詣都太低端了。一個數(shù)字越大,書寫的段落也就越長……其實,每個王國中,都有嘗試改良精簡數(shù)字的先驅(qū)者,但它們做的都不夠好。”
“現(xiàn)在,我就教授你這種更加簡潔易記的數(shù)字。草紙上有十個符號,你先看一遍,努力的記下來?!?p> 將一份阿拉伯數(shù)字草紙推倒安娜的面前,查爾斯面無表情的說道:“等你從零到九全部熟悉,能夠默寫下來,我再教你什么叫做十進制?!?p> 安娜點了點頭,開始努力而又認真的學習。
船艙的書桌上,油燈的火苗搖曳著,將查爾斯與安娜的影子照耀的連接在了一切。
安娜看著草紙,查爾斯卻看著安娜。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記憶深處的那個夜晚,安娜留著淚,咬著嘴,彷徨而無助的模樣,忽然再次出現(xiàn)在查爾斯的腦海。
輕輕的嘆了聲,查爾斯感嘆著自己終究無法做到一位冷血的貴族,他將記憶里的畫面封藏,束之高閣。
“這些符號我記好了!接下來我們學什么?十進制嗎?”安娜出聲問道,“如果你不相信,我現(xiàn)在就可以默寫一遍…”
“你先默寫一遍我看…”查爾斯回過神道,話音未落,船艙忽然一震!
似乎有什么巨大物體,撞在了珍珠號的船身。
劇烈的震顫,令書桌上的油燈都差點掉地;外面緊接著傳來了某位水手中氣十足的呵斥聲,示警聲,然后是慘叫聲,刀劍打斗聲,昂長的牛角聲,以及沉悶的戰(zhàn)鼓聲……
安娜滿臉驚訝。
查爾斯臉色沉了下來,他深吸一口氣,開口道:“你呆在這里,我出去看看?!?p> 還未起身,突然‘砰’的一聲,船艙的木門被人一腳踹開了,全身著甲的克里斯蒂安騎士大步走進了房間,看見查爾斯兩人相安無事后,松了口氣,沉聲匯報道:“查爾斯少爺,有一艘海盜船突然撞了過來,還好斯潘船長他們發(fā)現(xiàn)的及時,現(xiàn)在甲板上陷入了一片混戰(zhàn)當中。”
“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海盜?湊巧?應該不對……克里斯蒂安,你去外面幫忙吧?!辈闋査姑碱^緊擰在了一起。
克里斯蒂安搖了搖頭,首次違背了查爾斯的命令,沉聲道:“出海之前,男爵大人告誡在下,以保護您的安全為先。”
查爾斯不耐煩的道:“你到底是站在哪一邊?是聽我父親的,還是準備聽我的命令?”
克里斯蒂安猶豫了,不知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查爾斯也不急了,他直視著克里斯蒂安的雙眼,漸漸有了耐心。外面甲板上喊殺聲仍在,卻又仿佛與這里與世隔絕。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又似乎過了短暫的一瞬,克里斯蒂安突然單膝跪地,沉聲向查爾斯宣誓效忠。
查爾斯同樣神色嚴肅,等待克里斯蒂安宣誓完畢,伸出了手背??死锼沟侔膊辉讵q豫,面色虔誠的在查爾斯的手背上輕輕一吻。
至此,一對主仆誕生了。克里斯蒂安正式向查爾斯效忠,甚至有義務隨時獻出自己的生命;查爾斯同樣有義務維護自己的下屬,以及承諾給他們一份前途。
這種古老的約定,不用簽訂契約,完全靠主仆雙方自覺的共同遵守,盡快在查爾斯看來有些愚昧和落后,但至少在這個時代,人們愿意去相信這些,這也沒什么不好。
更何況,克里斯蒂安本就是雷斯特家族培養(yǎng)的人才,他從一出生,就打上了雷斯特家族的烙印,他的效忠對象,只能是查爾斯。
這種情況,就類似于克里斯蒂安的父親比爾,他注定只能成為威廉男爵的騎士,盡管年老后力不從心,但威廉男爵仍未虧待過他,將管家一職賦予了他。
千萬不要小覷管家一職,從某個方面來說,管家就是家臣,同樣擁有不小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