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抽身離京
陳定晃了晃腦袋,再看看楊堅,確定自己剛才并沒有產(chǎn)生幻覺,也并沒有聽錯,腦中頓時一大串問號涌現(xiàn)出來。
啥,你目前的勁敵不是李老頭和宇文盛的聯(lián)合絞殺嗎?你不去反擊他們,反倒跑去欺負(fù)尉遲老頭,這是什么腦回路?
“不是,您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不是怎么應(yīng)對京城這邊的強(qiáng)敵嗎?此時對付尉遲老頭,那不是舍本逐末嗎?”
“有時候舍本逐末,也不失為一種好的選擇。李穆和宇文盛聯(lián)合起來,我再怎么想辦法都不可能斗得過。既然這樣,那何不抽身出來,讓他們兩方互相殘殺。”
老楊這是……想跑路?借著打尉遲迥的機(jī)會逃離京城,然后讓京城中倆人火并,這樣至少解了燃眉之急。
確實妙計,佩服佩服。
“屬下明白了,您的意思是請求出京平叛,逃離這片是非地。這樣他們的目標(biāo)就不會對準(zhǔn)您。這確實是個不錯的辦法,隨公為何還這么郁郁寡歡?”
楊堅輕嘆一聲,淡淡回道:“好不好,那也得靠實力說話。如果出了京,不久就被尉遲迥給滅了,那豈不是自尋死路?”
嗯,老楊考慮問題確實周到,而且難得他身居高位還不自大。這樣說來,這段日子他見的那些人都是為了日后跟尉遲老頭干仗做準(zhǔn)備?
“您這段日子是在忙著調(diào)兵遣將?”
“哪那么容易調(diào)的動,我要是有那么大權(quán)力,早把這些人都給滅了。將領(lǐng)只能偷偷摸摸拉攏,到時候能帶走多少,能調(diào)的動多少,還很難說。”
“隨公是不是在四輔政入京的時候,就在暗地里籌備籠絡(luò)這些將領(lǐng)。只是現(xiàn)在形勢變化太快,您一時無法完全掌控,所以才如此擔(dān)心?”
楊堅定定的看著陳定,良久之后輕笑道:“心倒是挺細(xì)的,被你看出來了?!?p> 老楊怎么又這么溫柔,弄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要是個姑娘,肯定以為這家伙在對我放電。不過說實話他放電的時候,比兇的時候順眼多了。
“屬下只是根據(jù)最近頻繁出入的人,大概推測了一下,沒想到瞎蒙竟然給蒙對了。”
“這些都是后話。第一步,我們得出的了京再說?!?p> 臉色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凝重了?老楊一向淡定,很少見他臉上有什么表情,看樣子這事不是一般的難解決。
“這……這第一步都這么麻煩啊,這得經(jīng)過誰同意,才能……”
“自然是要和李穆、宇文盛去談。宇文盛還好,如果我出京圍剿尉遲迥,對他來說一舉兩得。只是李穆那邊,估計還得好好談判?!?p> “難怪您剛才吩咐要去見李穆,原來是這么回事?!?p> “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了,該做的也已經(jīng)做了,就看后續(xù)事情發(fā)展成什么樣了?!?p> 老楊這會心里應(yīng)該有些脆弱,我說幾句好話讓他聽聽,估計能讓他心里舒服些。以后若是幫不到他了,啥用都沒有的時候,老楊多少還會念我個好吧。
“隨公放心,您要做的事情就沒有不成功的。”
楊堅淡淡一笑,靜靜看向陳定?!奥爠P說,你的嘴挺靈驗的,借你吉言吧?!?p> 劉昉這個大嘴巴,怎么什么都跟老楊說。
我那是用來忽悠他那個二百五的,老楊可不能用這一套……呵呵,不過老楊現(xiàn)在心情不好,不會往深處想。
“屬下的嘴是靈,不過隨公的能力更是有目共睹,沒有什么能難倒您的?!?p> “油嘴滑舌,不過聽著挺舒心?!?p> “隨公高興就好,屬下就是逗您開心的。”
這話哪怪怪的,老楊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用逗來形容呢。不管了,反正他也沒在意,老板高興,萬事都好說。
陳定和楊堅聊完之后,便依照吩咐準(zhǔn)備和李穆約見面的事情。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jīng)大半年了,陳定早已習(xí)慣了在楊堅手下辦事,如今干啥都熟門熟路,不用再傻乎乎的問來問去。
唯一讓他不爽的是,這邊沒有空調(diào)。夏天熱的半死,如今冬天又到了,冷的也難受。還好跟在楊堅這樣的高官身邊炭火常備,倒是沒太挨凍。
第二日用過午膳之后,陳定和另一個心腹侍從,領(lǐng)著一行人跟在楊堅的馬車后面,往李穆的府邸走去。元胄換上便服,帶著另外一群侍衛(wèi)隱藏在人群中間,暗中護(hù)衛(wèi)楊堅的安全。
到了李府門口,陳定和另外三個心腹侍衛(wèi)跟著楊堅入府,其余的人候在門外。李穆依然一副笑臉盈盈的模樣,絲毫感覺不到他的任何惡意。
互相行禮之后,依例寒暄了一番。雙方都想知道對方的想法,很快就進(jìn)入到正題。
李穆身為長輩,怕楊堅不太好開口,索性直接問道:“賢侄今日來是有要事相商吧,不妨說出來聽聽?!?p> 沉寂片刻,楊堅低頭淡然回道:“叔父近來臉色不太好,不知道是不是小侄有什么做的不對的地方,惹您不開心?!?p> 李穆微微一愣,隨即正色道:“無妨,近日睡眠不佳而已。隨公這幾日似乎也是煩憂頗多,是遇上什么大麻煩嗎?”
陳定站在楊堅左后側(cè)聽著兩人對話,心里有些奇怪。這李老頭也真是怪,剛剛還稱老楊賢侄,這一轉(zhuǎn)臉就改叫隨公了,也沒啥地方得罪他呀。
這么生分干嘛,急著撇清關(guān)系?。?p> “尉遲迥出逃,我心不安吶。上次一箭之仇未報,如今此人又糾集大軍圖謀造反,新仇舊恨郁結(jié)于胸?!?p> “賢侄是想外調(diào)出京,率軍征繳尉遲迥?”
這老頭,怎么又改稱呼了,真是搞不懂。老楊不知道是不是也……呃,他應(yīng)該沒空想這些。
不過今天李老頭煩的很,似乎不想答應(yīng)。
“尉遲迥此番破釜沉舟,定是做好決一死戰(zhàn)的準(zhǔn)備。叛軍來勢洶洶,如果不盡快平息,等到叛軍聲勢浩大,銳不可當(dāng)之時,只怕我們誰也討不了好?!?p> 老楊說的還是蠻有道理的,這糟老頭子怎么還在想七想八的,干嘛呢?
“平叛一事,的確迫在眉睫。只是大周能征善戰(zhàn)之輩頗多,此事還是交給他們?nèi)プ霭伞Yt侄貴為輔政重臣,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喵的,這老頭也真會踢皮球。這話回的,讓人家怎么接呢?老楊此前真說起來也是伶牙俐齒的,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懟回去。
“平叛需要將領(lǐng),更需要統(tǒng)一作戰(zhàn)的元帥。叔父覺得何人能當(dāng)此重任?”
李穆原本還有些擔(dān)心楊堅又找出什么無可辯駁的理由,聽到此話,心里頓時放松許多,一臉笑呵呵回道?!霸獛浀娜诉x當(dāng)然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將,老夫覺得韋孝寬可擔(dān)此重任?!?p> “叔父真的放心,他一個人帶著精兵良將……”楊堅說到一半,故意停下來盯著李穆。
“賢侄的意思是,需要有個人制約并且監(jiān)督韋孝寬?”
“叔父無非是擔(dān)心,若小侄領(lǐng)兵出京,日后會尾大不掉??梢怯欣蠈㈨f孝寬一起同行,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厲害厲害,老楊真是厲害,這角度刁鉆。不過想想確實挺有道理的,而且還一舉兩得,何樂不為呢。
靜默良久,李穆緩緩回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老夫還需要慎重考慮?!?p> 這死老頭搞什么呢,就是不答應(yīng)。難不成還要讓老楊跪在面前求你不成?就老楊這脾氣,逼急了上前揍你,到時候看你……
“如今叛軍未平,若我們?nèi)絼萘υ诰┏腔ハ鄡?nèi)斗,只會任由尉遲迥坐大。如此下去,京城之中沒有贏家。”
好吧,是我低估了老楊的忍耐力和智商。我剛才也就隨便瞎說的,老楊可比我想的要聰明多了,才不會干那種動手打人的蠢事。
“賢侄是想分工合作。你出京對付尉遲迥,老夫在京城控制宇文盛等諸王?”
“正是如此。”
李穆低頭想了想,內(nèi)心開始松動。“想法不錯,倒是可以考慮?!?p> 楊堅悄悄看了對方一眼,平靜的問道:“叔父是不是還在顧慮,平叛之后大軍會反攻京城?”
這話說的好直白啊,似乎不太像老楊的風(fēng)格。難不成是反其道而行之,開門見山的將問題擺到臺面上來?
“明人不說暗話。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賢侄也是局中人,當(dāng)知此事無可避免?!?p> 四目相對,楊堅并沒有絲毫閃避,反倒迎上對方的目光?!按舜纬鼍?,楊家部曲私兵精銳之士,全都會留在京城保護(hù)楊府家眷。如此,叔父可還有何顧慮?”
“隨公將妻兒家小全都托付于老夫,如此誠意,老夫還有何話可說。”
老楊這次為了跑路可真是下了血本,老婆孩子的性命都壓上了??礃幼诱媸堑搅嘶馃济奈<标P(guān)頭,危險一觸即發(fā)。
“只是,李渾和李詢二人,不知道叔父肯不肯讓他們,隨晚輩出京建功立業(yè)?”
還留了一手,果然是老楊,不做虧本買賣。雙方公平交易,也免得對方多疑。
“禮尚往來方為正道,那就拜托隨公照應(yīng)他二人了。”
“多謝叔父成全。”
“你我互相成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