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黑霧密布，風(fēng)雷涌動，而下方的云潔白如雪，不動如山。
黑與白兩者分立，像是天突然倒過來了一樣。
“轟！”
一道閃電劃破了天際，在黑霧之中撕開了一個口子，而后黑霧又迅速布滿。
沉悶的雷聲下，四師兄的哭聲顯得格外應(yīng)景。
兩者交雜之下，與相互對峙著的兩人格外相符。
白歡喜與鄧凜甲的氣勢愈來愈盛，隱隱之間像是要與天上的仙人攀比一番。
老者面色凝重地看著這一切。
他的右手飛快地掐訣，嘴中念念有詞。
漸漸地，老者的眼中像是有星辰閃耀，愈發(fā)明亮。
天上的風(fēng)雷越來越大，有雨漸漸飄搖而下，滴在了飛舟的陣法之上，濺起一陣陣漣漪。
一道道光柱劃破天際，留下一道道白印子，像是要把黑霧驅(qū)散一般，但光柱褪去之后，黑霧又卷土重來，重新侵占天空。
老者眼中光芒褪去，雙眉緊皺。
他從未見過這種情況，這片天地像是變了天一般，他根本無法衡量，也無法撼動絲毫。
更何況黑霧降臨時那一瞬間的兇猛負(fù)面情緒席卷而來，侵入了他們的腦海之中。
老者固守本心，才能心思清明。
而四師兄被侵入后便嚎啕大哭。
白歡喜與鄧凜甲兩人的性情突變正是這個原因。
他們都是聰明人。
看似對峙的他們，其實是在與心中惡念做著斗爭。
老者能清楚地看到，他們兩人眼中的掙扎。
他無暇顧及白歡喜二人，因為他害怕他一分神，這未知的天地就會冒出什么危險來；更重要的是，這是關(guān)乎于靈魂的事情，若是老者在幫助期間受到外界的影響，說不好三人的性命都交代在此了。
他只得相信白山的弟子，他也相信他的弟子。
黑沉沉的天空，讓老者感受到濃厚的壓抑，像是直面著那隔著一層天的深淵一般。
他知道白歡喜是邪人的目標(biāo)，所以一路上他都格外小心，但沒想到還是著了道。
在這離天最近的時候。
老者不相信那些邪人有這么大的本事，能將這天給捅破。
但是他又不得不相信，他們確確實實地被困在這里了。
他嘗試過給掌門發(fā)劍信，但意料之中地杳無聲息了。
在這萬丈高空之上，這艘飛舟成了一艘孤舟了。
突然間，老者望向天空的雙眼一凝。
他在漫天的黑霧之中，看到了一個黑暗的人影。
……
與云上漫天黑霧不同的是，云下竟是一片陽光明媚，隱峰也是如此。
主殿之中，掌門坐在高座之上，透過大門悠然地看向遠(yuǎn)方的天空。
一個小屁孩然后在高座背后探出頭來，看著掌門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
掌門微微一笑，將小家伙抱在了懷中。
他清早便將飛舟交給了鄧凜甲，而這小家伙，自然就留了下來。
小家伙“咯咯”一笑，原來是被掌門的胡須給弄癢了。
掌門看著懷中的小家伙，想起了曾經(jīng)的白歡喜。
他毫不抑制自己的思緒，任由它飛出九天云外，沉入了光陰長河。
掌門便坐在高座之上抱著小家伙，怔怔地想著過往。
這其實就是掌門大多數(shù)時間的生活，無趣之中又有著有趣。
掌門并不需要管理白山的事務(wù)，只用在該露面的時候讓人看上幾眼，自己再說上幾句話，人心便穩(wěn)了，剩余的交給那些善于經(jīng)營的人更好。
他也不需要修行，他早就站在了人間的最高處，并受到了天地的壓制，修為難以進步分毫。
所以更多時候，他都是在享受著屬于他的清凈。
這是一種真正地山上人生活。
山上人都很羨慕掌門，同時也一直有著一個疑問：冠絕天下的白山掌門，為什么還不化為劍仙飛出天外呢？
這個疑問想問的人沒人敢問，，能問的人也只是得到了一個云里霧里的答案，所以這個疑問一直存在于這個世間。
但這并不妨礙掌門萬年如一日地過著山上人的生活。
只不過今天的掌門，沉入光陰長河時心情好像有些不佳。
他原本微笑著的面容突然有了一些惆悵，與莫名地憐惜。
小家伙看到和藹的掌門面容有些低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他咬著手指，歪著腦袋看著掌門。
而后小家伙站起身來，靠在掌門的懷前，雙手伸向掌門的臉。
小家伙將兩只手放在掌門的鼻子上，而后緩慢地往外攤開，像是想要將掌門臉上的憂愁全部攤平一樣。
掌門睜開了眼睛，看著天真的小家伙哭笑不得。
看見掌門笑了，小家伙也一同笑了起來。
掌門繼續(xù)將小家伙抱在懷中，雙眼則看向遠(yuǎn)方。
只是一月不見，他有點想白歡喜這個可愛的孩子了。
但他知道這是人生的必經(jīng)歷程，所以強忍著不舍。
他只希望，白歡喜在經(jīng)受困難的時候，臉上還是歡喜的。
……
老者緊緊盯著那黑霧之中的黑暗人影，如臨大敵。
一道光柱落在了那人影身上，便瞬間被吞沒。
緊接著一道道光柱輪番劃破天際，落在了黑暗人影的頭上。
這是這人影像是一個無底洞一樣，不斷地將光柱吞沒。
雷聲突然沖破沉悶，變得震耳欲聾；雨勢變得越來越大，砸落在陣法之上，使得陣法晃動不已。
白歡喜二人依然站在原地不動如山，但是其中煎熬他人難以想象。
老者對著天空高聲喊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者聲音一出，天空之中便出現(xiàn)了一陣陣怪異的笑聲。
白歡喜二人聽著這笑聲身形突然劇烈顫動起來，瞳孔睜大，青筋畢露，氣息開始變得不穩(wěn)定起來。
老者見狀，連忙控住白歡喜二人周邊靈氣，幫助維持身形。
他再分出一只手，穩(wěn)固住有些顫動的飛舟。
待二者漸漸平穩(wěn)下來后，老者在甲板之上用力一蹬，穿過了飛舟的陣法，向著那黑暗人影急急射去。
老者身上突然綻放出了萬丈光芒，照亮了一大片黑霧。
但那黑暗人影始終黑暗。
在老者臨近時，那黑暗人影終于動了。
只見他緩緩抬起右手，對準(zhǔn)了老者。
一道漆黑光柱從黑暗人影手中射去，迎面碰上發(fā)光的老者。
兩者一接觸，便是令人瞠目結(jié)舌的單方面碾壓。
老者被這道光柱射回了甲板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