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白歡喜沒想到的是,一路上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陶寧溫竟帶著他回到了福祿街。
而陶寧溫便是福祿街陶家的人。
白歡喜一手牽著陶寧溫的手,一手敲響了陶府的門。
一名婦人打開了門,看見白歡喜牽著陶寧溫的手站在門外有些驚訝。
陶寧溫看見婦人眉開眼笑,一下子就撲進了她的懷中,并用頭不停地蹭著婦人的下巴。
婦人面色寵溺,溫暖地揉了揉陶寧溫的頭。
白歡喜看著親昵的兩母女有些尷尬。
婦人連忙對著白歡喜施了一禮,說道:“多謝公子護送小女回家?!?p> 她自然是認出了這早上與石冰等人一齊走進福祿街的少年,才會如此客氣以禮相待。
石冰成為了石家家主,身份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語;更重要的是整條福祿街都知道了石家擁有了兩名戰(zhàn)力不俗的武夫,以及那聲名遠揚的石家軍。
這兩份無形中的示威讓福祿街上的每個家族都重新審視石家的實力。
婦人也是如此。
陶寧溫不滿說道:“娘親,他有名字!他叫白歡喜?!?p> “好好好?!眿D人哄道,而后向白歡喜歉意一笑。
“剛剛我與她玩耍的時候?qū)⑺ドw弄傷了,實在是很抱歉,伯母您莫要怪罪她?!卑讱g喜撓了撓頭說道。
陶寧溫可憐兮兮地地附和道:“這次可不是因為我貪玩才弄傷自己的?!?p> 陶寧溫在路上便跟白歡喜說好了,讓他與她娘親講清楚。畢竟先前她每次在外玩耍受傷時都會被她娘親念叨許久。
婦人早就注意到了自家女兒的傷勢,只不過沒想到是這一回事,便笑道:“不礙事,就怕是給你添麻煩了?!?p> 婦人的客氣讓白歡喜有些不習慣,便與婦人告退了。
臨走時陶寧溫還大聲喊道:“有空常來玩!”
白歡喜答應(yīng)了一聲,記在心下。
畢竟這又是他一個新朋友。
婦人看著白歡喜走過街道,才與陶寧溫走入門去。
待門一關(guān)上,婦人立馬一把揪住陶寧溫的耳朵。
“疼疼疼!”陶寧溫疼得直叫喚,以為婦人不相信他們說的話,連忙解釋道:“娘親,我這次說的都是真的呀!”
“娘又沒說不信你?!眿D人說道。
“那你為啥揪我的小耳朵呀?”陶寧溫好生委屈。
“你是不是又去偷吃糖了?”婦人問道。
“沒,沒有?!碧諏帨氐暮奥曇幌伦拥土似饋恚行┬奶?。
婦人伸手抹向陶寧溫的嘴角,而后抹向她的嘴角。
陶寧溫嘴巴吧唧了一下,竟感覺到一股甜味,她直直地看著婦人的手指,以為那是什么神仙術(shù)法。
而后她便反應(yīng)了過來,原來竟是她之前吃剩下的糖漬。
陶寧溫嘿嘿傻笑了幾聲,將頭埋入婦人的懷中。
婦人無奈地看著這傻孩子,問道:“你與那白歡喜是如何認識的?”
陶寧溫將事情過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婦人。
婦人更為無奈,責怪道:“要是他是個壞人怎么辦?娘親的心肝就要有危險了?!?p> 陶寧溫撒嬌道:“娘親放心啦,他那個傻樣,哪像個壞人呀?!?p> 陶寧溫想起白歡喜吃糖葫蘆的樣子,還是忍俊不禁。
婦人嘆道:“希望如此吧。”
“娘?!碧諏帨赝蝗缓暗?。
“怎么了?”
“你說二傻他家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那他該怎么辦?。俊碧諏帨厍榫w低落,小聲問道。
婦人知道陶寧溫所說的二傻就是她的好伙伴,是今日出事的那家人的兒子。
婦人早先與他們二人接觸過,也如他們鄰里街坊那般認為,才會放心地讓陶寧溫與那二傻來往。
只不過婦人沒想到會發(fā)生了這一檔子事。
案發(fā)時二傻正巧在外打醬油,錯過了這可能會成為一生的陰影的事情。
如今二傻待在縣城的收容所里,是婦人安排的。
婦人未讓士兵告訴他真相,而且也在努力調(diào)查著,試圖尋找別的真相,但卻不知能瞞住多長時間。
婦人寬慰道:“沒事的,一切都會好的?!?p> ——
白歡喜站在石府的門外,來回踱步。
街道上已經(jīng)沒了石家軍的影子,不知去了哪里。
屋檐上的白布還在隨風飄動,顯得石府門前有些冷清。
沒有老者在身邊,孤身一人的白歡喜對于進門有些猶豫。
因為哪怕是以朋友相稱,但白歡喜還是怕這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進去了反而徒增尷尬。
好在石府的門打開了,開門的還是白歡喜熟悉的石冰。
只見他笑著招呼道:“進來吧?!?p> 白歡喜有些尷尬,含糊說道:“我怕你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怕進去打擾了你……”
“進來吧!”
石冰一手揪住白歡喜,把他往門里拉。
白歡喜只得踉蹌進入,站定后身形還是有些不自然。
“跟我來。”石冰說完后,便在前面領(lǐng)路,白歡喜緊跟其后。
兩人一時無話,白歡喜覺得更尷尬了。
于是他生硬地說道:“聽說你成為了石家家主,恭喜你啊?!?p> 石冰有些無語,沒好氣地說道:“這有什么好恭喜的!”
白歡喜愣了一會,有些疑惑。
這不應(yīng)該是一件好事嗎,怎么會這么大反應(yīng)?難道是自己的賀詞太少了?
當白歡喜想到“壽比南山”這個賀詞時,才反應(yīng)過來。
他急忙忙地解釋,生怕石冰誤會了他的意思。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不是說你當上家主是一件好事,其實你當上家主是一件壞事……”
“不不不,你當上家主并不是一件壞事,我是說你當上家主是一件好事,但是你父親的去世是一件壞事……”
“我并不是想恭喜你父親去世了的……”
到最后,白歡喜的聲音越來越小,因為在他前面的石冰一點聲音都沒有。
腳步聲愈發(fā)地沉悶,白歡喜頭上甚至冒出了冷汗。
他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應(yīng)該說些什么。
突然前面的石冰“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原來他被白歡喜之前的解釋逗笑了,一直憋著而已。
石冰其實從一開始就看出了白歡喜的窘境,所以他便聽到了老管家的報告后親自去迎接白歡喜。
并不是因為什么白山子弟,而是因為白歡喜是他們兄弟倆的恩人,更是因為白歡喜的那句“朋友”。
石冰轉(zhuǎn)過身來,收斂笑意,看著滿頭大汗的白歡喜認真說道。
“我是石家家主,是石火的哥哥,是石冰?!?p> “也是你白歡喜的朋友。”
石冰的話語如一股清風,拭去了白歡喜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