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李葛激靈靈打了個冷戰(zhàn),他突然想到了這一點,體質(zhì)和晉升在原本的他身上確實是個死循環(huán),它就像一個圓環(huán),不管怎么繞,最后都會回到起點。
但現(xiàn)在不同了,他稀里糊涂具備的特性改變了這一切,它就像是一把利刃,李葛目前的問題在它面前都回迎刃而解。
“老天可真會開玩笑?!崩罡鹦闹形逦峨s陳,他搖了搖頭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最后只能默默的嘆了口氣。
看著李葛漸漸變紅的眼圈,劉節(jié)也知道,沒有失去記憶的李葛這些年心里一定很不舒服。
毫無理由的把一個人踢出隊伍,其實就是一種冷暴力,對一個人特別是弱者來說,這其實是一種侮辱。
我拖后腿,你們罵我責怪我,甚至告訴我理由讓我離開都可以,大家都有自己的難處,但你不能一聲不吭的把一個人直接剔除。
這和丟棄一件垃圾有什么區(qū)別?我就那么不堪,甚至連一句理由都配不上嗎?
呼!李葛又仰頭深吸一口氣,對著陽光,眼角的淚水倒退回眼眶,就像把時光倒退回當年一樣。
但重回眼眶的淚水已經(jīng)不是哪滴水了,重回赤紅的他也不再是那個少年了。
“沒事了,都過去了?!眲⒐?jié)走過來安慰他,李葛就是雖然說又皮又賤,但他也是劉節(jié)看著長大的,李葛在劉節(jié)眼中就像他自己的孩子一樣。
他和趙云新三十多歲了都沒有結(jié)婚,李葛就成了他們的精神寄托,看著李葛心里難受,他也覺得堵得慌。
“你干啥?”李葛抬起下巴斜視劉節(jié)。
“不要哭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失去的我們加倍換回來就好了。”劉節(jié)使勁按了一下李葛的胳膊,算是男人之間的撫慰了。
“哭啥哭,誰哭了,剛才刮風的有小蟲子飛我眼睛里去了,癢的我流眼淚。
還有,你什么時候把我枷鎖給打開,我現(xiàn)在難受的要爆炸了?!?p> 李葛說著話抬平了腦袋,半邊臉頰都被打濕了,確實有一個黑色的小點淹沒在淚水中。
“真是白心疼你了,沒心又沒肺?!?p> 劉節(jié)白了他一眼,好心當成驢肝肺,他要是再去熱臉貼冷屁股,他就跟趙云新姓。
“你,給他打開吧,跟個大粽子一樣在我眼前晃來晃去,看的我難受?!眲⒐?jié)把鑰匙從兜里拋出來隨手一丟,可惜準頭差了點,趙云新急忙跑著去撿。
他可不敢馬虎,一副鎖鏈就一把鑰匙,這都是定制的,是當年建造赤紅基地剩下的邊角料,來自那件超級封印物。
這種鎖鏈專門捆感染者,極難破壞,如果鑰匙丟了,李葛可能得這么呆一輩子。
他可是了解李葛的小脾氣,捆他一輩子?他如果知道了可能會崩潰。
趙云新蹲下龐大的身子,吭哧吭哧給李葛開鎖鏈,他常年鍛體,手上留下了厚厚的老繭,手指很不靈活,手掌又很大,那把小巧的鑰匙就是抓不住。
李葛低頭看著大狗熊一樣的趙云新,想到這個看起來兇狠的男人幾乎每天都被瘦弱的劉節(jié)欺負,感覺很有意思。
“喂,老趙,你怎么這么聽話,他又打不過你,你不能任憑他欺負啊?!?p> 李葛無聊,嘴上就閑不住。
“你少說兩句吧。”趙云新蜷著身子,說話悶聲悶氣的。
“老劉很不容易的,他上次行動為了救我受了傷,這次行動本不用來的,但我被罰著來天柱山做先頭部隊,他又放心不下。
他這種人,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熟人一套外人一套,跟你一樣活的太累?!?p> “我可不這樣,你別瞎說?!崩罡鸺泵υ捠缚诜裾J。
“沒什么不一樣的,就是兩個賤人。”趙云新終于打開了所有的枷鎖,他站起來吐了口氣,看著李葛不由自主的笑了起來。
“笑什么笑?!崩罡鸨凰⒌妹?。
啪!趙云新伸出他蒲扇似的大手拍了拍李葛肩膀,拍的李葛骨頭亂響。
“好好練吧,你要走的路還很遠呢?!?p> 他說完就走了,一只手拎起還沒醒的十七叔,另一只手很瀟灑的擺了擺示意李葛跟上。
“莫名其妙?!崩罡鹑嗔巳嘧约旱募纾杏X好像有點舒服。
……
咳咳咳!姚浪再一次醒了過來,這一次倒是沒有上一次那么奇妙的感受了,但是絕對比上一次更刺激。
嗓子又干又痛,感冒時嗓子發(fā)炎偏偏一晚上沒喝水,早晨那種醒來生不如死就是他現(xiàn)在的感覺。
姚浪平躺著,感覺自己的脖子好像腫了一圈,他伸出手想感受一下,看看自己的頭還在不在脖子上。
但是這次失敗了,兩只手被綁在腰兩側(cè),讓他動彈不得。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姚浪欲哭無淚,自己從小到大,只昏迷過這么兩次,真的是次次有驚喜。
脖子像斷了一樣,姚浪強忍著痛轉(zhuǎn)動一下視角,看到徐拾兩人躺在地上睡得正香甜。
不是吧,為啥只有我被綁了?對了李葛呢?
回想起昏迷前的事情,李葛喂我喝水,我卻突然變的很憤怒,我想發(fā)泄,但找不到對象。
難道說?姚浪的臉色很難看,難道是我殺了李葛,又打暈了徐拾他們,后來被發(fā)現(xiàn)哲理情況的其他人給綁起來了?
我……我還是人嗎,大家一起生活了一年了,李葛雖然人賤,但對我也還不錯,我怎么能殺了他。
算了,我不反抗了,我也是罪有應得吧。
“喂,你這同學是不是也太虛了點吧。”劉節(jié)三人其實早就回來了,但都沒有現(xiàn)身。
剛醒來的感染者一般精力旺盛,把他晾在一邊,讓他耗耗力氣,這樣交流起來安全一些。
“緣分真是妙不可言,你說要是之前你面對小胖子小心應對,是不是我們現(xiàn)在就沒有再次重逢的機會了?!眲⒐?jié)老神在在的靠在樹上猜測。
一般到了他這個年紀,又有些作為的男人,都會多多少少研究點成功學,劉節(jié)也不例外。
說白了,就是矯情。
“緣分?世界上哪有這么多緣分,都是準備的充分罷了?!崩罡鹛稍诘厣蠁芰怂痪?,他是個務實派,見鬼神而打之。
“就算姚浪沒有感染,我在安頓好他們之后,也會深入山林尋找你們的蹤跡的。還有,你以為我為什么會來到這所大學,封印物的出土地一般都有古神話的傳說,棋島大學后的天柱山,就是其中之一。”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被你算到了?好家伙吹牛皮也不發(fā)草稿,“司天監(jiān)”序列的袁老都不敢說這話。”
“嘖,老劉你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李葛真的和劉節(jié)命格相沖,兩人話說不了兩句就堵得慌。
“我當時把所有的和神話發(fā)源地相近的大學羅列出來,棋島大學是分最高的,我媽脾氣暴,我如果為了追逐封印物報一所二流大學,她能把我腦漿發(fā)出來?!?p> “嘿,一物降一物啊,你要不把你媽的聯(lián)系方式告訴我,我和她報告一下你再外面的所作所為?!?p> “那我就得告局長,說你私自和無關人員聯(lián)系,讓他關你禁閉?!?p> “你,小屁孩就會告狀。”
“嘿呀惡人先告狀!”
趙云新無奈的摸了摸他寬闊的大額頭,這兩個人在一起真的是無時無刻不在吵架。
好在他也是個有經(jīng)驗的人,面對這兩個無賴吵架,你不能勸,你一勸他們就合起伙來罵你了。
他們能吵架,那就是閑的,想不讓他們吵,你得給他們找點事干。
“好了,那個小胖子諒的時間夠長了,我怕我們再不過去,他就真的精神崩潰了?!?p> “行吧,那走吧。”劉節(jié)看起來也不想吵了,和李葛這種無賴吵架,費半天嘴皮子也得不到什么,反而惹得自己一肚子氣。
關鍵是那個家伙轉(zhuǎn)身就會把這件事忘了。
劉節(jié)和趙云新匆匆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第一次見面,總要留下個好印象,如果穿的不得體,很容易讓對方對他們背后的組織產(chǎn)生一個壞印象。
雖然說不影響結(jié)果,但過程會很麻煩。
感染者不能出現(xiàn)在社會上,封印物不能被普通人所知,這是赤紅的規(guī)矩,也是華夏的規(guī)矩。
一旦這條規(guī)矩被打破,很容易引發(fā)社會的動蕩。
“喂,你怎么還在磨磨蹭蹭的呀,他是你同學,你來唱白臉?!眲⒐?jié)發(fā)現(xiàn)李葛還躺在地上停尸,順便踢了他一腳。
“你們?nèi)グ?,我就不去了?!崩罡鹂雌饋砼d致不高。
“怎么了,當年你不就喜歡給剛進組織的新成員普及感染者知識嗎?”
李葛嘆息了一聲,原本斗志高昂的他在聽到趙云新的話后就癟了下去,他把頭垂在膝蓋上,劉海蓋住了他的臉。
“那時我還小,赤紅又太大,你們總是忙碌,我只想著你們能多看我一眼。但是現(xiàn)在不同了,我又在紅塵中,摸爬滾打了好多年,我有些讀懂那些新成員的情感,理解他們的抑郁了。”
劉節(jié)兩人沒有言語,他們對視了一眼,默默聽著李葛的敘述。
李葛不是一個喜歡表達自己情感的人,他有時聒噪,偶爾犯賤,不過是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煩悶而已。
“姚浪是我同學,是在我下鋪睡了一年的兄弟,我們很多的快樂相通,我知道他有個嘮叨的母親,慈祥的爺爺,還有愛他的女朋友,但是現(xiàn)在你讓我親自毀掉他的幸福,對不起,我真的辦不到,畢竟感染者是個什么樣的職業(yè),他有多高的死亡率,你我都心知肚明。”
劉節(jié)點了點頭,他和趙云新經(jīng)過李葛身邊時,不自覺的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頭。
李葛剛進赤紅時很愛哭,每當他難過時,劉節(jié)就摸摸他的腦袋,這是他這個大男人唯一想到的安慰孩子的辦法,現(xiàn)在李葛長大了,和他一樣高了,再想摸他的頭,就只能等他坐著的時候了。
“走吧。”劉節(jié)對著趙云新說。
“其實你不用說這么多?!壁w云新遲疑了一下,還是等了一下。“你只要說一句不想去,我和老劉都不會難為你?!?p> 趙云新的聲音沉悶,像是一口飽經(jīng)風霜的銅鐘,鐘聲悠悠,在李葛耳邊回蕩。
李葛恍然想到,和自己這個小菜鳥相比,生死別離這種事,老劉他倆恐怕早就經(jīng)歷了不知多少。
他所謂的悲傷,在那兩個人眼中,不過習以為常。
李葛茫然的抬起頭,已經(jīng)是傍晚了,夕陽打在幾個人身上,他的影子貼著自己的腳,走遠的那兩個人,影子被拉的那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