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恰年輕少年時
老式的土墻上布滿了蜘蛛網(wǎng),墻壁范黑,一層層泥土從墻壁上面掉落下來。
墻上釘著洋釘,掛滿了雜物。
線頭、衣服、草帽等等。
幾根泛黃的木頭,呈三腳架,支撐著房梁,蘆葦架在上面。
一股淡淡的怪味,從周圍傳來。
在床的正角位置,貼著一張老式的黑白照片。
照片中是一家全家福,一對夫妻并肩站在一起,穿著顏色單調(diào)的長褂、長褲,在男的脖頸上面,騎著一個小孩。
韓銘從床上坐起來,不敢置信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幕。
陳舊的雜物,缺個口子的青花瓷,墻上貼著的照片,一切顯得既陌生、又熟悉。
久違的記憶,從心底涌了上來。
埋藏在心底二十年的情感爆發(fā),眼睛一酸,鼻子抽搐,淚水無聲無息的從眼眶中流了出來。
幾乎是飛一般的速度,韓銘快速沖了過去,將貼在墻壁上面的照片給取了下來。
將照片上面沾染的灰塵擦掉,就像是在撫摸著稀世珍寶一樣,一遍又一遍,不斷的擦拭。
哪怕照片已經(jīng)很亮,毫無塵埃,但他依舊沒有停止手掌上面的動作,無休止的重復(fù)著。
淚水更像是開了閘的大壩一樣,洶涌澎湃的流了出來。
“爸、媽,謝謝你們!前世讓你們?yōu)槲也偎榱诵?,省吃儉用,節(jié)省下來的錢,不是幫我還房貸、就是幫我還車貸,我就是個混賬!”
“以前不懂事,等到懂事的時候,明白你們的苦心,已經(jīng)徹底遲了!”
“這輩子無論如何,我都要活出個人樣!不再讓你們?yōu)槲也傩?,不再讓你們?nèi)说街心隄M頭白發(fā),魚尾紋布滿了臉角,愁容暗淡!更不會讓外人瞧不起你們,在背后議論你們生了一個不爭氣的敗家子,沒讓你們過上一天的安穩(wěn)日子!”
“我一定要讓你們以我為榮,讓你們過上好日子,不再像前世一樣,早出晚歸,活在忙碌中!”
韓銘緊緊的握著拳頭。
鄭重的將手中的黑白照片收了起來,放在枕頭下面的草席下。
從床上站起來,擦掉眼角的淚水,韓銘向著外面沖去。
進了客廳。
韓銘跑到墻角這里停了下來。
黑色的日歷本,封面是毛爺爺?shù)恼掌?p> 望著日歷上面的日期,一九九八年七月十二號。
他記得在期末開始的最后兩天,母親感冒病倒了,父親跟著村里的人長年在外打工,為了掙錢,讓這個家里的日子過的好一點,不再拮據(jù),算上今年,已經(jīng)是第三個年頭沒有回家。
每年將打工的錢寄回來,要么就是讓村里的其他人帶回來。
為了照顧母親,為了減輕這個家的壓力,韓銘咬著牙齒選擇了休學(xué)。
回到家中,連夜背著母親一口氣跑了十幾公里,從村里跑到鎮(zhèn)上,在體內(nèi)留下隱疾。
直到母親的感冒好了,自己卻倒下了。
原本按照父親寄來的錢,不發(fā)生意外,按照韓銘家平時的節(jié)省,下半學(xué)期的學(xué)費夠了。
因為母親生病,再加上自己病倒,將存起來的學(xué)費用完。
當韓銘的身體好了以后,得知家里的情況,他一個人將自己關(guān)在房間中,望著以往的書本,徹底的放聲大哭。
三天過后。
韓銘做了一個決定,前往外面打工。
然后母親聯(lián)系了小舅,去南方的一家糖果廠上班。
從開始時候的省吃儉用,為了一塊錢,都精打細算。
到了后面,見到別人抽煙、喝酒、上網(wǎng),穿新衣服,買手機等等,他開始各種攀比。
韓家家底本來就窮,被他敗壞了一陣,更加貧窮。
幾年后。
等到他二十五的時候,當初的玩伴,一個接著一個成家立業(yè),自己確是單身狗。
可能是上天真的有眼,在參加完最后一個小伙伴的婚禮過后,他大醉了一場,盡情的發(fā)泄,將心中的不滿,全部發(fā)泄了出來。
從那以后,他開始認真掙錢。
這個時候回頭,已經(jīng)遲了!
他家還欠了許多外債,用了整整三年,韓家一家三口全部努力,省吃儉用,這才將外債還完。
為了讓他娶上一房媳婦,父母咬牙替他貸款買房、買車。
可這個時候,他的年齡已經(jīng)大了。
在農(nóng)村沒有錢,又錯過了二十歲這個最佳結(jié)婚年齡,想要找個稱心如意的媳婦,難比登天。
離過婚的、帶著小孩的,丑的、胖的、自私自利的,他看不上。
哪怕找個最平凡普通的女子,也找不到。
農(nóng)村有句土話,莊稼長不好是一季。
媳婦娶不好,是一輩子。
反反復(fù)復(fù)耽擱,人到中年,韓銘依舊是單身。
一場大醉如泥,老天爺再次對他法外開恩,留了一道后門,回到命運抉擇中的這一年。
緊握著拳頭,韓銘將日歷放了下來。
這一刻他的眼神顯的格外認真。
“前世的一切,這輩子不會再發(fā)生了,我發(fā)誓!絕對不會!”
體內(nèi)傳來一陣虛弱,剛才爆發(fā)的潛力,已經(jīng)消失,韓銘現(xiàn)在的身體剛剛病倒,精神脫力,再加上前幾天照顧母親,舍不得吃喝,落下了病根。
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上。
單手扶著墻,咬著牙齒,韓銘走到桌子這里,給自己倒了一杯開水,連續(xù)喝了三碗,體內(nèi)那股虛弱的感覺,這才減弱一些。
又從籮筐里面,拿起一個生硬的黑乎乎饃饃吃了起來。
干硬、難吃,還有一股發(fā)霉的怪味。
韓銘卻像是沒有發(fā)現(xiàn)一樣,將饃饃吃完,體內(nèi)又恢復(fù)了一絲力氣。
此時。
母親為了給自己補身體,去田地里面的蘆葦溝中抓魚蝦去了。
強忍著虛弱的身體,韓銘拖著沉重的步劃,向著外面走去。
“汪汪!”
見到韓銘出來,韓家圈養(yǎng)的一條黑狗叫大黑,剛剛一歲,沖了過來,親昵的圍著韓銘團團轉(zhuǎn),拿狗頭供著他的小腿。
韓銘摸了摸它的狗頭,往昔的記憶再次浮上心底。
如果他沒有重生回來,再過一段時間,為了給他積攢路費,大黑就要被賣了。
“大黑謝謝你!”韓銘面色復(fù)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