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林總吃黃連
言煦走上前來,按住林克的胃,“這里痛嗎?”
他動作快得林克都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他大拇指在腹部狠狠按壓了一下,林克疼的身子不由自主蜷縮了一下。
“這里呢?”言煦說著,又左右換著位置反復(fù)按了幾下,倒是很專業(yè)認真的檢查。
林克自己經(jīng)常腹痛,被醫(yī)生這樣檢查過多次,也能感覺到言煦是正常走了完整的流程。
只是,手上的力道重的他眉頭都忍不住皺起。
他一把揮開言煦。
“林總似乎恢復(fù)的挺快,胃疼到暈過去的情況下,沒吃藥治療也能迅速自愈。漫威下個超級英雄要說是你,我也信?!毖造阏Z帶嘲弄,檢查完走到洗手池旁,仔仔細細的洗著手,打著洗手液洗了兩遍。
林克從鏡中冷冷看他,這個人,真是說話做事都能讓人不爽極了。
他轉(zhuǎn)身要走,卻被言煦叫住?!傲挚傔€要去找安安嗎?胃疼這種事,有我這個醫(yī)生在,何必麻煩她,她能幫得上什么忙?”
林克冷哼一聲,“我們的事,不用你來管?!?p> “我們?”他呵笑一聲,“安安跟你,也能稱得上我們?”
“你知道什么,”林克不想跟他多話,“你什么都不知道。”
“林總是覺得安安曾經(jīng)喜歡你這件事我不知道?”
林克是極高傲的性子。即便早上隔著一道門聽到他們告別時的對話,即便在餐廳看到言煦對艾安安照顧有加,心里早已擰成一團,也不屑于去爭搶所有物般跟另一個男人爭執(zhí)起來。
但“曾經(jīng)”二字,重重的敲在了他心上的隱憂,像一根釘子,扎的又準又狠。
他終于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直視起言煦。
“或者說曾經(jīng)很喜歡你?”言煦看著他,笑得坦然又欠揍,“怎么說都好,因為已經(jīng)無所謂了?!?p> “她心軟你我都知道。男子漢大丈夫,既拿不起,就應(yīng)該放得下。仗著她的善良,反復(fù)傷害她,林總這樣的小人行徑,實在配不上她的喜歡。”他上前幾步貼近林克的身,雖然面上笑著,冰冷的目光卻滿是挑釁和鄙夷,帶著艾安安從未見識過的壓迫感,“不過還好,她是聰明人,迷途知返?!?p> “你不是想問來得為什么不是她嗎?”
“安安的性子,我最了解。她愛你的時候,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她不愛你的時候,你說你是什么呢?!?p> “林總,都疼暈過去的人了,餐廳經(jīng)理還能知道桌上哪個人和你是什么關(guān)系呢?大集團的繼承人,編造謊話的時候也要稍微動點腦子吧?”
“是安安不值得你認真思考,還是你就這點腦子呢?”
“都離婚了,還自稱別人老公呢,做男人的臉面還是要的吧?”
“長點心吧?!?p> 林克一直沉默著聽他說話,拳握的死緊。而言煦一邊說話,一邊不斷地逼近他。
林克忍無可忍的一拳砸向他。
言煦一直格擋,卻沒有還手的動作。只是他的格擋都是肘部完成的,每一下都重重撞在林克肋間。
“林克!”
安安在走廊盡頭大喊了一聲,又顧忌著外面人多,快步跑進來。
她拿自己身子擋住一眼看上去像是單方面被毆打的言煦。
好不容易拉開了他們,安安火速檢查了周圍有沒有人看到。確認沒有其他人之后,安安克制著自己的音量,“林克,你瘋了嗎?”
林克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說言煦剛才如何挑釁他?說自己禁不住挑釁沒忍住動了手?
說出來都嫌丟人。
他沉默不語的繃著臉,側(cè)過臉去,不肯直視她。
言煦捂著腹部,身形一晃往后靠向安安。
安安擔心的扶住他,“怎么樣,沒事吧?”
“林克,人家好心過來看你,你卻揍別人,你有毛病嗎?”
林克本來不欲解釋,卻有些委屈,半晌說了一句:“你也知道不合常理?!?p> 艾安安,我又沒病,我能平白無故打他嗎?你要是腦子清醒,你不會想想他做了什么嗎?
安安跟林克這么多年的糾纏中,受委屈沒有千次,也有百次。但是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是她自己犯賤愛上一個人又忘不掉,她認了。
而今天不一樣,言煦作為外人,無故被她牽連。她向來就是委屈自己可以,委屈愛人和朋友絕不能夠的性子,自己的朋友被欺負,怎么能忍。
“常理?什么是常理?”她臉上帶了幾分怒氣,“一個本來疼暈過去的人,在我面前威風凜凜的毆打我的朋友就符合常理?”
“我……”林克張口欲言,但他騙安安自己暈倒在先,到底理虧。
“林克,你這不是第一次了。上次在醫(yī)院,你聯(lián)合醫(yī)生一起騙我。我們倆都離婚了,你還拿病來嚇我。我說出那些就算你一輩子站不起來,我也照顧你一輩子的話的時候,你什么感覺?很得意嗎?覺得我傻,我可笑嗎?”
“一次裝病,這次又來。你能不能有點新意。”
林克方才挨了幾下言煦的肘擊,再加上中午壓根沒吃兩口,胃真的開始隱隱作痛。
渾身都疼,分不出胸口、胃還有兩肋到底哪里最痛。
但是都比不過艾安安的話傷人。
“我沒有?!?p> 安安愣了一下,她抬頭看著林克,目光涌上些掙扎和茫然。
“嘶——”,言煦低低的痛呼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還好嗎?我扶你去醫(yī)院檢查一下吧?!卑舶灿行鷳n的看他。
兩人轉(zhuǎn)身要走。
“我沒有?!绷挚丝窗舶矝]有要停下的樣子,一時間嗓門都大了一些,“我沒有覺得你傻,沒覺得你可笑?!?p> 安安步子沒停,繼續(xù)往前。
“艾安安,你信不信我?”林克沖她喊。
我不是那樣的人啊,你信不信我。
安安步子一頓,還是離開了。
直到安安扶著言煦徹底消失在走廊,林克才終于堅持不住,重重摔靠在洗手臺上。
他疼的身子都在痙攣,手機都幾次掏不出。終于掏出手機,有十幾個徐風的未接來電,他回撥過去。
徐風很快接上了電話,“哎呀我的爺,你到底去哪了!李總都到了你還沒來,我找了人先去撐場子了,你可快點吧?!?p> “徐風……”
徐風聽到他虛弱的聲音,覺出不對,停下了絮叨。“你怎么了阿克?”
“來XX日料店接我,國際醫(yī)院附近那家,我在洗手間外面?!?p> 徐風還要細問,林克說了句“快點”,就掛了電話。
徐風只好憂心忡忡的快步跑向電梯按下了停車場的樓層。
林克慢慢滑坐在地,捂著越來越疼的胃,低垂著頭。
是報應(yīng)吧,他想。這一幕也曾出現(xiàn)過,只是這一次,他和艾安安互換了位置。
有嘴難言,不被相信的感覺,原來如此澀人。
像壺放滿了澀口劣質(zhì)茶葉的濃茶,自己親手熬制,分了旁人一杯。終于有一日,自己將親口喝下滿壺。
這樣的痛,今日是第一次,不會是最后一次。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