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三分隊營地的大門,余長嘯其實是懵圈的。因為鬼城的外城,對于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來說,還是太大、太陌生了。別說是找到三分隊現在被困在哪,單是找到北城在哪,余長嘯都不一定找得到。
可這個時候,全城都很寂靜,除了一個方向,不時傳來稀疏的喊殺聲。街道兩旁又靜得可怕,兩相比較之下,該往哪個方向去,就很容易分辨方向了。
余長嘯邊走邊看,兩旁的房子各異,其中有挑檐深遠,氣勢磅礴的房子,也有門前立了兩個闕的高門大戶。但更多的是低矮的黑瓦民房。但這些房子都有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關著門窗。
如果余長嘯背后長了眼睛的話,他就可以看到,但凡他走過之后,從門縫或者是窗縫之間,總會探出幾個腦袋,望著他遠去的背影。不過這些,都不是余長嘯所關心的了。
越往著打斗的方向趕去,道路兩側的房屋毀壞的就越多。走了大半天的功夫,終于可以聽到打斗從前方不遠處的巷子里傳來。
余長嘯聞聲有些雀躍,趕緊往前趕了幾步。
可等他趕到的時候,傻眼了。
因為看到的不是兩個人,而是兩個怪物在爭斗。其中一個看著像是條狗??蛇@狗長得也太奇特了,不只是它的長相奇特,居然還穿著衣服。
這狗,有狗的身子和外形,但鼻子卻是尖的,鼻孔朝天長著。耳朵也不是普通的狗模樣,而是兩個耳朵向后伸長并耷拉下來。再看它身上,從脖子到屁股,穿了一件古時候鎧甲般的衣服。
在腰間還佩戴了一把長刀,這長刀與它的身形極不匹配?;蛟S是太長了,與地面不停地撞擊、摩擦。這狗卻不停地叫,場面說不出的滑稽。
在這條狗的對面,是個不大的東西。開始還沒看清到底是啥,余長嘯稍微走近了一些,繞開了那些擋住視線的東西。終于看清了,在那怪異狗對面的,儼然是一條小蛇。
不過這蛇,也有些奇怪,全身是黑色的鱗片覆蓋,進退之間,竟然越看越不像蛇。再一細看,發(fā)現這家伙居然長了兩條后腿,前半身完全靠身體的扭動。而在身后,就靠兩條小腿在移動。
這一狗一蛇斗得是異常的激烈。余長嘯看了一會,也看出一些門道來了。原來這怪異的狗是不想與這蛇斗的,三番兩次想要從這蛇的面前消失??蛇@蛇就是不讓它如愿,只要它一轉頭,這蛇就從背后追上去咬它。閑庭信步,動作還挺慢的,看似就是在等這狗,回過頭來與它爭斗。
這狗眼看就中招了,果然如這蛇所預料的,這狗返身過來張嘴,就朝黑蛇齜牙??蛇@黑蛇也不是請與之輩,身形一晃就躲了過去。幾次三番下來,徒勞無功之下,這狗越發(fā)的煩躁了,吼叫的聲音越來越大。
最后,這狗見占不到什么便宜,竟然站立起來。以兩只強壯的后腿把自己的身體支撐了起來,然后竟然把腰間的佩刀拔了出來,對準了黑蛇亂舞。
黑蛇也不害怕,依然是纏斗不放它走。把這舞刀的狗惹得狂躁不已,拔起了佩刀,朝著黑蛇就是一頓猛砍。不知是平時疏于訓練,還是佩刀并不合身,幾乎每次都是差點命中身形苗條的黑蛇。
就是這么個時機,也許就是眨眼的功夫,黑蛇看準了機會,趁佩刀狗還沒來得及抽回佩刀的時候,身子就如同一個彈簧,彈射到了它脖子的地方。一口咬下去,這狗只發(fā)出一聲慘叫。
極有可能是黑蛇有劇毒,要不然,這佩刀狗不會沒過多久,就踉踉蹌蹌地身形不穩(wěn)。幾次掙扎,終于還是倒地了,口吐白沫。本以為這就完了,沒想到最后化成了一灘黑水和一陣黑煙散去。
眼看這眼前的戰(zhàn)斗結束了,余長嘯也不禁暗暗咂舌,他沒想到這黑蛇竟然是這么的古怪和厲害。一咬之下,他還以為只是有毒,不至于立即喪命,沒想到這次,竟然是死得連渣都不剩了。驚恐之下,余長嘯的腳下就沒有控制住,一個身形不穩(wěn),踩到了一塊石頭。石頭與路面發(fā)出撞擊的聲響。
本來四周就沒有多少雜音,安靜得很。除了這一狗一蛇的打斗之聲以外,就沒有其它動靜了。所以即使是這么一點聲響,也顯得格外地突出。
余長嘯嚇得夠嗆,害怕讓那黑蛇給看見了。等了一會,才敢慢慢地探出個腦袋,往剛剛黑蛇待的地方望去。
這一望,發(fā)現黑蛇已經不見了蹤影,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余長嘯心下稍安,自覺得度過了難關,松了口氣。
可這口氣還沒松完,當他轉過頭來,在眼角的余光當中,就看見了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面前。
“嘶嘶——”的酥麻刺耳的聲響,在耳邊響起。余長嘯的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這就是剛才在打斗的那條蛇。
看到這黑蛇突然出現在身后,余長嘯就暗叫不好,嘴里發(fā)出哀嘆
“啊——”,嚇得身子就往后躲。
可兩者之間的距離又太近了,如果是普通的蛇,按理說,余長嘯還有躲過去的可能??蛇@里是冥界,面對的黑蛇又不是普通善類。
黑蛇見余長嘯往后躲,本能地就朝他撲來,其勢之快,完全是瞬間觸發(fā),絲毫沒有猶豫。
眼看著,這黑蛇就要撲到了他面前,余長嘯只好閉目等死。余長嘯雖然有些愚笨,但生來就很怕疼,預感到被蛇咬的時候會很疼,他下意識地就閉上了眼,準備靜靜地等待那一咬的到來。
可等了許久,還是沒有等到那一下子的疼痛,只是余長嘯的臉發(fā)生了扭曲。當他扭曲到極致的時候,發(fā)覺有些不對啊。怎么只有自己在做表情,實際的痛感并沒有發(fā)生。
他睜開了眼,見到了一副不可思議的場景。
眼前的那只黑蛇,竟然朝著他,不停地搖著尾巴。其神態(tài),頗有幾分像一條狗。余長嘯心里想,莫不是這蛇被剛才的那條狗附身了?變成狗蛇了?
“不對!”
這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識,余長嘯覺得在哪見過,等仔細回憶一下。他才恍然記起,這黑蛇怎么與自己不久前,在船上遇見的那只黑蛇有些相似呢?
“你是那條小蛇?”余長嘯也不管,這蛇是否懂人語,對它說道。
幸運的是,這黑蛇,似乎是真的通人言,蛇頭點了點。同時,蛇嘴閉合著,嘴角卻向上揚起,好像在笑。
“你真的是那條小蛇啊?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可惜的是,這黑蛇畢竟是動物,沒法開口說話。自然也不能向他述說,那日和他分開之后,在這黑蛇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只是有一點是可以確認的,那就是這條黑蛇會獨立覓食了。不然,身子不會長這么大。
余長嘯確認了是同一條小蛇之后,有些不敢相信。因為前次見到的時候,這條小蛇還只能放在自己的背包里。現在的這條小蛇,身子已經跟背包一樣大了。身形可是長了許多倍了,余長嘯對于一條蛇的生長速度,是沒有概念的,所以他也沒覺得有哪里不對。
這一人一蛇在互相確認了相互之間的身份之后,相處也毫無嫌隙。特別是在余長嘯看到,這黑蛇實際上是有四腳之后,更加確定這黑蛇就是之前自己遇見的那只小蛇。為了方便稱呼,余長嘯直接稱呼它為“小黑”。
黑蛇聽到了“小黑”的稱呼,也似乎是聽懂了,晃著個腦袋就看向余長嘯。張開嘴巴,收起了獠牙,一開一合,好像在要東西吃一般。余長嘯兩手一攤,表示沒有,無奈地轉身離開。小黑也不惱,乖乖地就跟在后面。
在余長嘯離開三分隊的隊舍之后不久,很快,這里就迎來了一隊不速之客。在三分隊的“能量束陣”的外圍,站滿了一圈黑衣人,把三分隊的隊舍就給包圍了起來。這些人,每隔了一段距離就站著一個,他們都低頭看著地面,身穿鎧甲。鎧甲之上的灰塵還依稀可以見到。
當先就有一個人走了出來,雙手在胸前合在一起,就在快撞到一起的時候,一把白色的長刀就突兀地出現在他手里。長刀揮下,火星四射,好像劈在了金屬鐵皮之上一般。但實際上,這人的長刀只是劈在空氣中。
“啪啦啪啦——”一陣猶如玻璃碎裂的聲響,從三分隊的營地上空開始,逐漸蔓延到其它地方。
“誰誰誰?”三聲連問之后,一臉蒼白的楊恩泰就從營房里走了出來。
可他剛一出門,就發(fā)現自己撞到了什么人,或者說是撞到了一堵墻上。由于出來的力道太猛,沒想到被反彈回來,落回了房間之內的地面上。
楊恩泰抬頭一看,發(fā)現來人是身著一身黑甲,樣式說不出來的古怪。上面有火樣的紋飾隱隱藏在其中。那人掃視了一下營地之內,沒有在任何東西上停留。只不過在看到地上的一堆火跡的時候,愣了愣,說道,
“這火是你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