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圩的這句話聲音很大,幾乎在旁的人都有所聞。三王妃聽見,小心翼翼看了單疏臨一眼:“單公子同我們王爺沒有什么沖突......”
說到這里,她忽然閉嘴,知道自己失言。
如今西京誰不知道呂埏對單疏臨不滿?二人之間已勢如水火,說單疏臨殺了呂埏,似乎也不為過。
單疏臨的作風,眾人也不是不知,他的確能做出這樣的事情。
三王妃原本想要幫單疏臨說話,卻不曾想將他推入火坑,不覺愈發(fā)忐忑。
她可沒有忘記,自己還有把柄在單疏臨手中。
單疏臨沒有看她。他只是淺淺一笑,應(yīng)道:“確實,我有這個本事,可是五皇子,你別忘了當時我在做什么。”
他當時,正在看臺之上,眾目睽睽之下,絕沒有半點時間去刺殺三皇子。
“將所有在場武將的名單列出來?!眳位諏ε赃叺氖绦l(wèi)吩咐道。已然直接越過呂圩的意見,去調(diào)查此事。
呂圩不甘,再度道:“但是你別忘了,這最后一場戲,曾黑過一段時間。”
而呂埏,便是在這段時間內(nèi)被刺殺而亡。
“燭火只熄滅過不到三息?!?p> 應(yīng)之問不知什么時候擠了過來,他推開仵作,查看呂埏身上傷口:“死者一擊致命,確實從臺上過來也來得及?!?p> 聞言,呂圩微微一笑,看向單疏臨的眼中滿是得意。
但這種得意,并沒有持續(xù)太久。
“這種傷口造成的傷害,會飛濺出大量血液。”仵作應(yīng)著應(yīng)之問的話繼續(xù)道,“所以殺手身上應(yīng)當有血跡才對?!?p> 單疏臨從出事到現(xiàn)在,只來得及將面上油彩洗去,并未換下戲服。他的衣服很干凈,半點污跡也不曾有。
說他是動手的人,實在很勉強。
呂圩明白這點,便不再說話。他知道,一味將所有的事情潑在單疏臨的身上,對他沒有好處。他希望單疏臨落魄不假,但只要他還有權(quán)勢一日,自己就不能與他鬧得太僵。
“血跡想要毀掉,容易得很?!?p> 不知幾時,范從謙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他望向單疏臨,又看向呂徽,面上是一抹得志的笑:“單公子的武功,眾所周知,想要避開血跡,或者遮擋血跡,不會是難事?!?p> 此言一出,提醒了眾人。
這場戲,明顯有聲東擊西的作用。就連最后熄燈的那一刻,也恰到好處。
誰能斷言單疏臨與這件事一點干系也無?誰又能說,他不是這場謀殺的主謀。
畢竟今日之事,從哪里都顯示出無比的異常,從哪里都叫人隱隱覺得不對勁。
一切的巧合,都不是天意,而是人為的設(shè)計。在場的皆是人精,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
范從謙站在單疏臨面前,挺直了背脊:“況且,在場之中只有你,才有完整的動機?!?p> 對于范從謙的摻和,單疏臨沒有放在心上,他靜靜望著他,忽然笑道:“那,我們就來試試?!?p> 試試?范從謙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就被單疏臨強行扯著坐下。
后者封住他的穴位,叫他動彈不得。
“仵作,你站在他身后。”單疏臨的用意,呂徽已了然,她命令道,“將烏紗重新罩上,將所有燭臺都點上?!?p> 丫鬟們很快將呂徽吩咐的事情做好,并且將臺上的宣紙也掛了起來。
所有的場景,都和之前一模一樣。
除了椅子上的人,換成了范從謙。
他掙扎著,大聲道:“你們要干什么?你們想要做什么?放開我!來人,放來我!”
然而他帶來的丫鬟侍衛(wèi)皆被太子府的侍從攔下,不得靠近半分。
應(yīng)之問嫌棄他實在太吵,干脆將他的啞穴給封住,叫他只剩下干瞪眼的權(quán)力。
其他的人瞧著太子,單疏臨,應(yīng)之問對此事都持支持的態(tài)度,斷不敢上前,只敢遠遠看著,不知他們究竟打算做些什么。
單疏臨轉(zhuǎn)身,回了戲臺。
很快,所有人就都明白他打算做什么。
燭火一滅,眾人屏住呼吸,只聽得一陣風響,直沖向范從謙。
殺意,登時彌散,莫要說感觸最深的范從謙,就算旁人,也不覺滴下汗來。
范從謙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殺意,鎖住他的咽喉,封住他的命脈。他覺得自己多一刻也不能活。
他忽然開始后悔,后悔自己站出來與單疏臨作對。他這哪里是什么試試,他這分明是要在眾目睽睽之下要自己的命!
一瞬之間,范從謙想到單疏臨曾經(jīng)做過的那些事,想到他的手段,記起他的殘忍,忽然覺得自己和他作對,簡直是最愚蠢的一個決定。
刀尖破開額間碎發(fā),范從謙瞪大眼睛,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無法呼吸。他甚至能感覺到刀刃的涼意,在他眉宇間掠過。
范從謙閉上眼,等待判決。然而迎接他的并不是痛楚,而是眼皮上忽然倒映出的光亮。
燭臺重新點起,天,亮了。
單疏臨的尖刀就擱在范從謙眉心不到一寸的地方,還閃爍著寒芒。他面色肅殺,略有寒涼。燭光照印的那一刻,他便將手收回,重新站正。
哪怕他身上還是那件戲服,也叫人不敢輕視,并愈發(fā)覺得他的氣勢奪目起來。
然而單疏臨仍舊沒有言語。他將刀尖收好,轉(zhuǎn)頭看向仵作。
“已有三息?!必踝鞯?,“看單公子的發(fā)力程度,已是極限,斷沒有作偽的可能?!?p> 單單一趟,單疏臨就要花費三息的時間,更不要說他還得乘暗回去。這是完全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既如此?!眳位盏?,“放開他罷?!?p> 范從謙癱坐在椅子上,從頭到腳都已經(jīng)被汗水浸濕。他覺得自己從生死關(guān)頭走了一遭。那一瞬,他是真的感覺到了單疏臨對他的殺意。
從前單疏臨藏得極好,哪怕自己再挑戰(zhàn)他的限度,也極少叫他失控。但這次不同,他借著洗脫自己清白之事,完完全全暴露了他對自己的殺心。
或許旁人沒有感覺到,但范從謙的感覺最強,也最為心顫。
被小廝扶著站起身,范從謙的腿有些發(fā)抖。他看向單疏臨,說了一句話。
蜜蓮子
咸魚蓮浪回來了!順便用完了她的存稿【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