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放棄不該要的東西,放在人生上是一種自我救贖的。
華榮是個拿的起放的下的人,云落對他由衷的敬佩。
“他既然都同意,那么這場交易從現(xiàn)在開始便成立了吧?!痹坡鋵χU荒禮貌笑道。
對上云落的微笑,蠻荒才明白原來對方并非不想同他合作,只是想得到鬼王的同意罷了。只是他不甚明白,此番作為為何。自然,無人向他解釋,他也無需懂。
言罷,幾人便一同出了暗牢。剛剛出了門,云落便跟他們俯身致禮后,著急忙慌的回去了。
人走的匆忙,跑路姿態(tài)極憨,惹得公子卿抬起袖子一陣淺笑。
“真是羨慕,好像也有個那般重要的人?!惫忧潆S口一句,心發(fā)感慨。隨后又搖搖頭,估摸著覺得此事可笑行不通。
“本公子倒是可以做一做你心上那人?!比A榮搖著扇子,似開玩笑般應(yīng)她的話。態(tài)度玩世不恭,眼神卻下意識的偷偷觀察公子卿的表情。
言者假裝開玩笑,聽者卻當(dāng)了真,真以為是玩笑。公子卿無聊的打個哈切,面色有些疲倦,在鬼火旁伸個長長的懶腰,捂著唇,半睜著眼道:“我要去睡覺了。”
揮揮手,算是道別。
鬼殿之內(nèi),還是只有公子卿不把華榮當(dāng)鬼王看。若是她離去了,華榮的日子得過的清淡。
華榮別開眼不去看公子卿離去的背影,優(yōu)雅的打個響指,喚來了貓,淡淡道:“盯住蠻荒,若是能帶回做成傀儡人最好,若是不能……你懂本公子的意思吧?!?p> “屬下明白。”貓俯身領(lǐng)命,想了想,又道:“公子那里……”
這個公子很明顯是指的云落,并非華榮。
華榮抬手,止了他的話語。幽幽火光之下,他眸色染了鬼火的幽藍(lán),進(jìn)了些冷意在里面,仿佛下了某種決定,因此變得堅毅。他慢慢道:“她自己的事會自己處理好的,我們無需多管。以后,這位公子也不必多提了?!?p> 貓沉默了片刻,眸中劃過一絲不滿,唇角弧度開始僵硬,但最后還是低頭道:“是。”
白茶清歡無別事,她如今可以踏上回家的歸程了。原本是打算呆到七天之后在離去的,但魔界魔女的那件事隱隱的讓云落覺得自己后院快要起火了。便提早向華榮等人告了別,揮揮袖子離去了。
華榮終是下定決心要將她釋懷,能鼓起勇氣在她離去之際也能在岸邊送她一程,實屬不易。
此番云落帶著云意那少年還有蠻荒那大個子,一同坐上了輕舟對著華榮擺擺手,離去了。
一葉小舟越飄越遠(yuǎn),華榮慢慢的收回視線,對著公子卿淡淡道:“我們回去吧?!?p> 公子卿點點頭,走著走著忽然想起一人,便問道:“尾鳳怎么沒來?”
“她留在了天族?!比A榮道。
“是么?”公子卿疑惑不已,華榮在這里怎會甘心留在那里?
“恩?!比A榮應(yīng)了聲,又道:“怎么想起她了?”
“想念罷了。我只是覺得若是以后有她陪你也不錯?!惫忧湔嫘恼\意的一句話卻引得華榮臉色一變。
那個女人,三番五次的頂撞他,自己看見她便覺得心煩。怎會不錯?
…………
鬼域的封印對小鬼們有用,但對云落這幾人卻沒用。所以過暗影深林也并非難事。
出了鬼域之后,云落便讓蠻荒自己先去魔界,找到桃花諾這個酒館,之后她便會跟他接頭。
蠻荒曉得之后,便自行離去了。
平原廣闊之上,此時便只剩下云落與云意了。
“走吧。”云落牽著云意的手,去了另了一個方向——夕陽西下。
這是要去哪?
少年心中雖疑惑重重,卻也沒有多問,按著自己的膽小懦弱的性格一言不發(fā)跟著她走。
去了不就知道了。
少年心想。
夕陽的盡頭是黑暗,是荒漠。
滿地的黃沙,枯黃的植物。此乃空曠之所,無人之境。那一大一小的兩人在此片荒漠里,腳印深深淺淺,拉成一條長線,在此處形成一道獨立的風(fēng)景線,突兀的出現(xiàn)神明的視野范圍內(nèi)。
走了約一公里,少年便看到一條寬闊的河,河面波光粼粼,滿載星光。此河約有十米寬,兩岸無植被,河中無魚蝦,甚是詭異。
云落注意到少年的眼神,好心的提醒道:“這是三途河?!?p> 三途河,幽冥地界,天上的星斗預(yù)示著凡人的生死。
少年點點頭,繼續(xù)低頭沉默不語。跟著云落繼續(xù)前行。又走了五百多米,便看見一座古老斑駁的拱橋架在三途河上,上面站著一群人排著隊向一位老婆婆走過去喝湯,然后入了另一個凡塵。
云落帶著少年來到這座橋上,走著走著,便感覺自己手心一重,回頭一看有些哭笑不得。這少年死死的抓住橋的一只柱子抱著不肯往前走,一手還抓著她往回拉。
“怎么了?”云落走到他身旁,蹲在來仰視著問他。
“怕,不想去?!鄙倌晷÷暤?,他似乎認(rèn)定了這個柱子,不肯撒手。同時還不忘緊抓著云落的手。
云落還來不及安慰,便聽到少年用酥軟的聲音同她道:“別去了,好不好?怕。”
孩子的模樣惹人心憐。更何況自己也有一個這樣的孩子。
云落愛憐的撫摸他的軟發(fā),好生勸哄道:“我?guī)闳タ纯葱切前?,站在橋中央?!?p> 少年還是搖頭不語。云落又是一邊勸,又是一邊哄,又是一邊將他從橋身上扒下來,感覺疲憊不已。
過了一會兒,少年還是紋絲不動,仿佛黏了上去一般。云落無奈了,暗道這是你逼我的。然后,便使了一招——撓癢癢。
此招好用,屢試不爽。少年一松手,云落便將他背上了肩,拖著他的腿兒,忙往橋中央跑,引來了一群人的關(guān)注,回頭率可謂百分百。
隱隱約約中,云落似乎聽到“你怎么插隊?”這句引人憎恨的話。
到了中央,云落看了看星空,在西南方向看到一顆閃亮的紅星。紅光耀眼,懸掛在天空。
“怎么會這樣?”云落喃喃自語,不可置信的皺起眉。
“幾個月前,這顆紅星忽然光芒大盛,歲澤延長?!币晃荒贻p的姑娘走到云落身邊,為她解惑,這是下一任孟婆——滿園。
“延長?延多長?”云落急道。
“萬年。”滿園淡淡道。
萬年?這不可能。
云落面色凝重,身體直立,慢慢的思慮片刻,終是閉了眼。
長生。真是多管閑事。
壽命無故延長,無非有人逆了天命,幫她續(xù)命。而幾個月前,長生壽命大減。這一切,不言而喻。
少年沒想到云妹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了,心中有些慌了,漸漸的,又鎮(zhèn)定下來。沒關(guān)系,理由他可以慢慢想,她不會這么快發(fā)現(xiàn)那個問題的。他又去看云落,那個將自己的情緒隱于心底的女子……
“走了?!痹坡涫樟俗约旱母袆优c憤恨,將他們埋于血脈中,重新牽著云意的手,往回走。
“下次還會再見嗎?”滿園在她身后喚住她,認(rèn)真詢問。
“不會了,以后不會來了?!痹坡涞溃f著,便繼續(xù)前行。
玄衣劃過虛空,落于橋邊,那身影,黑色質(zhì)感是神秘。滿園手中端著一碗湯,將它送至云落眼前,淡淡道:“喝了,輪回吧,你還有九十九世。神跡不是你一個卑賤的凡人可以呆的。”
云落看了看那碗孟婆湯,用另一只空手接了。
少年見了,瞳孔一縮,下意識伸手去奪,喃喃道:“不能?!?p> 那眼神,帶著絕望。
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