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后,她被迫留了下來。其中有好幾次,她逃出東皇城了,卻被長生追著帶了回去。
抓她回去第三次時,長生并未帶她回東皇城,而是去了冰宮。
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意識到現(xiàn)在的長生與之前不一樣了。這個“長生”冷漠,毒辣,帶著虛偽的面具。他已經(jīng)不是她所認(rèn)識的長生了。
后來幾經(jīng)試探,最終確定那是心魔。應(yīng)該是經(jīng)歷了某種殘酷的事情而衍生的心魔。
但是她的試探可能過了,下毒,用計,也確實(shí)拿利器傷到了長生。也不知當(dāng)時她是怎么想的,竟能下得去手?許是在妖宮呆了太久的緣故,染了太多陰謀詭計心狠手辣的氣息。
也可能太過憤怒了。
那些血腥纏綿的畫面即便到了現(xiàn)在有時還會出現(xiàn)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此事,于她于長生而言都是不可去說的敏感點(diǎn)。
后來,她想了個法子。可以壓制長生的心魔。
在某日清晨中醒來,云長生還是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抱著她。
她輕輕的喚了句“云長生”。
云長生下意識的應(yīng)了聲。
“我練術(shù)法,你看一下好不好。”她輕輕的哄他。
云長生不答聲,抱著她不肯起來。她便強(qiáng)拉著扶著他坐起。
“又想玩什么把戲?”云長生知道她想逃的心思,卻并不在意,因?yàn)樗麑⑺卫挝赵谑中睦铮缃竦乃?,更像關(guān)在牢籠里逃不掉的鳥兒一樣。
她雖心有怒火,卻理智壓制著,在云長生面前施展了術(shù)法,一邊一手握著他的手,一邊傳靈力給他。
云長生一開始還脫著下巴享受著源源滾滾的靈力,后來他便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那股靈力一直在壓制他的力量。但待他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晚了。最后在那股靈力上面施加了一個封印這才將云長生壓了過去。
心魔總算是過去了。
長生趴在她身上動了一下,似乎感受到什么,驚的從她身上滾了下去。那一瞬間,她感到一股更加狠戾的殺氣。
但當(dāng)看到對方是她時,這才收回手上翻滾的靈力。
后又看見他們兩個全都一絲不掛的面對面出現(xiàn)在同一張床上,神情似受到了雷劈,一向穩(wěn)重不深在意的俊容出現(xiàn)一絲裂痕,長生忙用被子將她裹個嚴(yán)實(shí),怒道:“你到底對我做了什么?你得對我負(fù)責(zé)!”
長生看她的眼神像是調(diào)戲良家婦女的流氓惡棍。
她一時沒忍住,一拳揮了過去,將長生砸暈了。
此事之后,她與長生足足有一個月沒見面。估計長生知曉了真相,不好意思見她。一個月后的第三日,長生終于出現(xiàn)。只是嚇了她一跳,面前的長生面容憔悴,消瘦了一圈。
長生在她面前半天抬不起頭來,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道:“心魔被我壓制的很好,許久未出現(xiàn)過了。近日可能有些……”
有些什么?長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只道:“明日你走吧。我送你?!?p> “好?!彼?。
長生說不上是輕松還是悲傷,面上淡淡的,似沒有悲歡。這一天,他都未處理公務(wù)。只是呆在宮殿修剪花草,或?qū)χ槐緯l(fā)呆。
第二日,長生一人送她離去,與她保持一大段距離。送至東皇城門口,忽然起風(fēng)了,長生下意識的伸手拉緊她身上的狐裘,將帽子給她帶起來,又拿出一個掛著桃花吊墜的湯婆子給她。
這一幕,似曾相識。溫暖無比。
長生離去的比她早,她可以看到長生的背影。孤寂,形影單只。分明那么尊貴的一個人,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顯得格格不入。
那一瞬,她有些悲傷。她覺得她動心了,也許一開始就動心了,不然不會傻乎乎的非要找出不喜歡長生的三個理由,不會那么認(rèn)真的對待長生提出的要求。
她追了過去,大喊道:“等等?!?p> 長生停了下來,很是詫異,不待她開口,便道:“你反悔了?不想走了?”
“是?!彼?。
“你留下來,想報復(fù)我?!遍L生不可思議,卻說的極為認(rèn)真,腳步往后退了一下。
她瞪大眼睛,忙解釋:“不是,不是。我想問,你需要一個廚子?”
“廚子?”長生疑惑道。
“對,云游也是需要盤纏的。不過,我做廚子,需付五倍的錢?!彼馈?p> “到底是做過權(quán)臣的人,凡事貪利。不過,可以。我付你十倍的錢,留下來,年滿三年,才可以走?!遍L生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頭,與她同步而行。
“可以?!彼Φ?。
…………
多年過去了,舊事依舊清晰,恍若昨天。
云落回了神,注意到眼前之人眼皮子動了動。微微一笑,雖然很不想見到這個心魔,但也是長生的一部分,長生的心魔,必須容忍,必須耐心。
云落捏了一個術(shù)法,一個妖嬈的曼珠沙華浮現(xiàn)掌心,受靈力的牽引,曼珠沙華落入長生的掌心,隨后消失了,只是長生的手腕出多了一個曼珠沙華的文印。
“這是什么?”云長生感到手腕一陣刺痛,抬手一看,便見一朵曼珠沙華,臉色一陣陰郁,看向云落的眼神似要千刀萬剮。
“曼珠沙華,此物可以吸收你的怨氣同樣也可以控制你。如果哪一天你打我,罵我,怨氣越多,越容易受控制。小心點(diǎn)?!痹坡渫{完他,便下了床,朝衣柜走去,挑了一件適合他的衣物。
云長生聞言,不屑冷笑。下了床,張開雙臂,任意云落給他穿衣。
“好了,記得換藥。不要吃辣的?!痹坡涞?,說罷,便離去了。
云長生抬起手腕,曼珠沙華的文印在白皙的手腕處爛漫舒展,紅艷奪目。眼角輕輕上挑,薄唇斜勾彎起一個邪笑的弧度。眼見那人兒要推門而出,身形一晃,來至云落面前。
突如其來的出現(xiàn),驚了云落一下。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一步,手指曲起,一縷紅黑相間的靈力在指尖縈繞。
云長生似無意間握起她那只運(yùn)起靈力的手,拿出一只花戒輕輕為她帶上,溫柔道:“本君知你近日因事在追蕭延,不過記得分寸。若是本君不小心生氣了,一時控制不了自己,失了手,那真是憾事一樁。你說對吧?”
云落動了一下手腕,脫了他的手,抬起眼皮子瞧他,她實(shí)在想不明白長生怎么衍生出這樣一個心魔?
“對?!?p> 云落應(yīng)完之后,腳步抬起正要走,一雙手落在她的肩上,將她困在原地,云長生將頭輕輕埋在她的脖頸,呼吸的熱浪噴灑在嬌嫩的皮膚,激起一陣沉重的呼吸聲。
云長生對著她的耳朵輕輕呼出一口氣,慢慢道:“今日之事,本君記得了。此仇,必報?!?p> 云落感到耳朵一陣刺痛,瞬間明白發(fā)生什么,一把將他推開,抬腳就是一踹,自然被人輕飄飄的躲了過去。
一股推力輕飄飄的將云落推到門外,門順勢“砰”的一聲關(guān)了。
“滾吧?!遍T內(nèi)傳來某人慵懶高傲的聲線。
真是……氣死她了!
云落左右瞧瞧,見四下無人,飛出一腳踹到門上了,“嘭”的一聲踹出一只大窟窿,驚起樹上一群麻雀。一手掐著腰,一手扇火,許久之后,才整理好儀容出去。
一邪愣愣的杵在大門外,端著酒以及果品看著云落雙手交于腹上優(yōu)雅的走了出去。此姿態(tài),不輸王公貴族禮儀風(fēng)范。
一邪又看看門上的大窟窿,又看了看云落的風(fēng)姿,深深感慨,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