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的事情過后,君澤便讓公子卿用女婢的身份同云落住在一起。不用整天掛在屋梁上像個吊死鬼一樣了。
天氣很好,太陽熱騰騰的掛在天上,空中飄蕩著溫煦的味道。
睡覺是公子卿人生大事馬虎不得,如云落起的這般晚的人都起來了,公子卿還在睡覺便知睡覺這件事對公子卿多么要緊。
云落將早飯放在桌上寫了個紙條留給公子卿,便背著藥箱便出門了。
她懶,于是挑了最近的一條路出妖宮的門,走到一處長勢繁茂的樹下,縱身一躍跳到樹上,又是幾步,跳出墻外。拍拍身上不慎沾上的葉子,不經(jīng)意間看見墻邊的野花,長得不錯,便揪下一朵,插在發(fā)間,掏出鏡子驚喜的發(fā)現(xiàn)挺好看的,打算再揪幾朵送人。
“阿落,手下留花。”有一道儒雅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這世上叫她阿落的只有這一個,君澤。偶爾心情煩悶時會叫醫(yī)女或扣俸祿。
“花這么好看不就是給人栽的嘛,讓我大公無私的宣傳她的美麗吧?!鄙滤鍪肿柚?,云落利落的摘了十幾株花。
云落捧著花,推至君澤面前,笑道:“是不是很好看?”
君澤淺淡的笑了,正要接住花,花卻一陣聳動,被人抱走了。
“這是要去哪?”君澤刻意放慢腳步,跟著她。
云落抱著花,回道:“還記得一個月前發(fā)生的毒霧事件嗎?雖然你派人解決這件事,但是還有幾戶人家受毒氣所害沒有好,我去看看。就在東邊山頭的桃林里。”
一個月前,有個千年蛇精竟為了度雷劫,放毒取其他仙子的靈力,害死了不少小妖,雖然君澤及時派人去解決了這件事,但是還是有幾戶人家中毒沒有解藥。
“怎么會?侍衛(wèi)來稟,所有小妖都已經(jīng)痊愈?!本凉梢苫蟛唤?。
聞言,云落停了下來,想了想,道:“因為那是天族人,前幾年搬過來。自然沒有解藥?!?p> 怪不得。
君澤嘆了口氣:“是我疏忽了?!?p> 云落認真的點點頭,覺得他英明無比。道:“你為何跟著我?不是有公文還要處理?”
“看看你做甚,有點好奇。”君澤誠實道。他已經(jīng)熬了個通宵,知曉她今日要出門便特地挑了個便裝,早早的在墻外等著她。
“要跟著我?”云落挑眉問。
君澤點點頭。
云落伸個三個指頭,道:“第一,不要離我太近,第二,不要跟我說太多話,第三,小心腳下,頭頂,還有忽如其來的橫禍。你印堂發(fā)黑,有霉運,不要傳給我?!?p> 說著,便跟他保持一米的距離。
君澤上前一步,云落便往后退一步。再上前一步,再退。再上前,再退。
君澤又上前一步,云落這回便不退,認命道:“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那就不要怪我沒提醒你了?!?p> “我犯了什么罪?會有如此霉運。本君不信天命?!本凉捎稚锨傲艘徊剑?。
果然是個正人君子中的傻二楞。
云落搖搖頭,揮來一片云朵,兩人坐上去之后。又飄來一朵烏云,正正好好的掛在君澤頭頂,轟隆隆的打個雷,便開始下雨。正好只下在君澤頭上。
云落揮揮手,沒揮掉,只能無奈的擺擺手。君澤嘆了口氣,開始擰衣服。
到了山頭的那片桃林,兩人敲敲門。有個桃花仙子開了門,云落正要說話,卻看見君澤身體往人家身上鋪,當場就被人左右開弓扇了兩巴掌。
云落忙去扶君澤,解釋道:“抱歉,他從小有腿疾,站都站不好。姑娘別怪罪。其實我們來賣藥,這個藥可以解毒,排毒,還可以美容。要不要買個,半筐蘋果就可買到。”
“走走走,誰買你們的藥,連自己人的腿都治不好。”桃花仙子不耐煩的揮揮手,跟趕蒼蠅似的。
云落半個身子卡住門,忙從醫(yī)箱里面拿出一瓶丹藥,打開塞子野蠻的往桃花仙子鼻子下放,里面的藥香幽幽的散發(fā)出來鉆到桃花仙子的鼻中。
桃花仙子一愣,道:“這是你自己配置的?”
云落忙點頭。
這次桃花仙子的態(tài)度好了許多,不僅買下了,還央請云落進屋為她哥哥看病。
半盞茶功夫后,桃花仙子感恩的送云落他們出門。但結(jié)局不太好的是,君澤又不小心跪在了地上。
云落跟桃花仙子都很尷尬,但君澤倒是一副習慣許久的樣子。自己淡定的從地上起來,對云落道:“走吧。”
“哦。”云落應聲跟上。又把桃花仙子給的蘋果用術法送到自己的住處。
這山頭一共四戶人家,云落一一上門拜訪,為他們治病。臨走時,都收了人家半筐蘋果。不過不幸的是,君澤在這幾戶人家都上演了兩遍下跪起立的動作。
云落簡直不忍直視,忙拉著君澤跑了下山了。最后一戶人家的醫(yī)費都忘拿了,害得人家在后面大喊大叫的。
云落邊拉著跑邊道:“都跟你說了有霉運你還不信,這下好了,臉都丟到姥姥家去了?!?p> 君澤正想回聲,腳下卻被拌了一下,腳一崴,又不知哪來的鳥撞到他的胸口上,一股力道順著慣性將他推了下去。
云落感到力道脫手,往后面一看。君澤像個皮球一般順著陡坡往下滾。陡坡上自然會有些石子植物什么的,君澤這樣躺著攆過去自然免不了受傷的。
云落實在忍不住了,怒了,朝天怒喊:“太過分了。要不要臉。啊?”
話音未落,天空立馬烏云密布,并且打了個響雷。
云落默默地垂下頭,又默默地下了陡坡,又默默的找到君澤。給他檢查了一下,發(fā)現(xiàn)腳崴了,還好沒骨折,只是沒辦法走路。便要背著他回妖宮。
君澤笑著搖搖頭,道:“罷了,別把霉運傳給你?!?p> 云落卻來了脾氣,硬是拉著上來,背住他,硬氣道:“倒霉一起倒霉,怕它不成?!?p> 背著君澤沒走幾步,頭頂便傳來“嘎吱”的聲音,眼看樹枝就要落下了,君澤緊緊趴在云落身后護住她。
那樹枝落到到了一半,便靜靜地浮在空中,等云落走過才落下。
云落輕嗤一聲:“無聊?!?p> 憑著意念眼前出現(xiàn)一個水門,云落進去后,水門便化作一灘水落在地下了。
一只體形嬌小的麻雀落到樹枝上,一只白皙的手撫上它的毛發(fā),有人輕輕道:“她真的越發(fā)膽大了,膽敢說本尊無聊?!?p> …………
云落回了自己的住所,將君澤放到院內(nèi)的椅子上,自己進屋拿冰塊。
公子卿早就醒了,閑來無事在院中數(shù)螞蟻,見云落背著君澤過來,便走到君澤身邊看著他的腳,問:“腳怎么了?”
君澤笑了笑:“無事,只是崴了?!?p> “今天事情好像不太順利?!惫忧湟娝路粌H皺巴,還有幾處刮爛的地方。
“一切還好?!本凉傻?。
公子卿點點頭,便蹲下為他脫了一只鞋子,看了看腳腫的地方,喃喃道:“好像很嚴重?!?p> “姑娘會醫(yī)術?!本凉蓡?。
“云落會的我都會?!惫忧錉N爛一笑。
這時,云落從屋內(nèi)拿了冰塊過來,看見公子卿一愣,公子卿沖她一笑,將她手中的冰塊拿過來,為君澤敷上。又道:“過一會兒,還需要固定一下。我來吧,你去配置藥?!?p> “好。交給你了。”云落放心的交給公子卿,便回屋了。
這般放心?
云落的態(tài)度引起了君澤的注意,君澤從未見過云落將自己的病人交給其他人。頭一次,倒是奇怪的很。似不經(jīng)意的問:“阿落很了解你吧?從未見過將自己的病人交給其他人的?!?p> 公子卿笑了笑,道:“自然,我們是彼此最了解的人?!蓖嶂^又想了想,似有些苦悶:“不,也不能這么說?不過,她是最了解我的人。”
“看來阿落跟你很好。”君澤溫和道,看著公子卿帶著幾分探究。
“自然,我們擁有共同的回憶。”公子卿仿佛沒看見他眼中的探究,依舊歡愉道。
共同的回憶?是一起經(jīng)歷了什么嗎?
君澤笑著對著她致謝。
給君澤治好腳,已經(jīng)是晚上了。本來是想留著君澤在這里用晚飯的,君澤卻拒絕了,說要回去批改公文。于是,云落便請妖宮的侍衛(wèi)將君澤背了回去。
云落招呼公子卿來吃飯,公子卿坐在飯桌前卻厭厭的,云落見她如此,便問:“怎么了?”
“沒事。只是擔心被發(fā)現(xiàn)而已?!惫忧鋹瀽灢粯?。
“總有一天都會知道的?!痹坡湫α诵?,為她夾了個青菜。
“當時靈魂分割的時候疼嗎?”公子卿有些好奇。
“你已經(jīng)擁有完整的靈魂了,可以一試?!痹坡涞?。
公子卿若有所思的想著這個問題。
君澤回了宮殿,妖菲兒正在宮殿團團轉(zhuǎn)的等著他,見他受傷,忙去扶他,急道:“皇兄,誰欺負你了?”
君澤噗呲一聲笑了,道:“誰能欺負本君?”
妖菲兒想了想,也是。便道:“那皇兄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出了點意外?!本凉煞朔郎夏闷鸸模侄嗔藥讉€。
“什么意外?”妖菲兒擔心的問。
“沒什么。有什么事先說,本君一會兒還要看文書。不然可沒時間了?!本凉傻馈?p> “這次我與青丘三殿下的訂婚能不能帶上云落?”妖菲兒扯著他的袖子撒嬌。
“可以?!本凉上攵紱]想就答應了。
妖菲兒歡呼一聲,抱了他一下,提著裙子跑開了。
分明能看見他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卻還要在多問一遍……
君澤搖搖頭,拿出一張宣紙,寫了一會兒,便放到信封里,喚來侍衛(wèi),囑咐他:“三日之內(nèi),送到青丘。”
“是?!笔绦l(wèi)道。
…………
吃完晚飯,云落在院子里躺在椅子上看醫(yī)書,碗筷全交給公子卿了。
公子卿洗完之后看見云落還在鍥而不舍看醫(yī)書,便從屋內(nèi)拿出一盞燈,打在云落眼前,嘆道:“你這樣裝勤奮也改變不了你發(fā)呆的事實啊?!?p> 云落看著夜空的星星,捏捏眼,想擠出幾滴眼淚,哀傷道:“糾結(jié)?!?p> “大不了就不救唄?!惫忧錈o所謂道。
“我也想,但做不到?!痹坡涓?。當年她在妖族時,前任妖君對她的好不是一星半點。即便是死,也想著她。這份情意,不得不抱。
公子卿冷哼一聲,認為她自作孽不可活。
“你知道為何嗎?”云落歪頭看著她。
“啰嗦?!惫忧湟姴坏贸C情的人,看見云落這樣就忍不住想踢她。
“昨日,妖君師父想殺我,但最后沒成功。當時妖君說了一樣東西,我大概猜到了?!痹坡涞馈?p> 公子卿沉默不語。
云落見她不配合,默默地收回希翼的目光,接著道:“前任妖君曾對我說,若是死,也會護著我。他言出必行,所以那東西應該封喻,每任妖君留給下任妖君的囑咐。那囑咐應該是不要傷害云落之類的意思?!?p> 說完之后,云落心里像放下一顆石頭一般,輕松無比,一時感慨:“是不是很感動?”
一時無人應答。
扭頭看看公子卿,睡著了。
“太不尊重人了。”云落搖頭嘆道。
過了一會兒,有個侍女來了,告訴云落她可以跟著去此次妖族與青丘的訂婚儀式。
云落點點頭。侍女便走了。
公子卿每次醒的都很及時,都趕上要緊事。此次也不例外。對云落道:“一定要去青丘?”
云落仰頭看著夜空,踢了腳下的石子。
公子卿見她如此,便知道非去不可的意思。道:“好吧。同你去一趟,免得你死在那里了。不然華榮那邊可不好交代?!?p> “華榮不是最寵你了嗎?”云落很好奇,探頭問。
公子卿想到了什么事,一陣頭疼,道“不是還有尾鳳那個妮子嗎?盯著我不放,老是挑刺兒。華榮喜歡我是我的錯嗎?”
公子卿瞪大眼睛看著云落。
云落默了一會兒,這把狗糧來的措不及防,她還沒做好準備。想了想,道:“當你說出這話時,便是你的錯了?!?p> 公子卿生氣了,即便是生氣也是可愛的,“華榮喜歡我,我又不喜歡他。為什么?尾鳳她是腦子進水了嗎?一定找我麻煩?”
云落忍無可忍,送了她一個字:“G-U-N?!?p> 滾!
“砰”的一聲,云落關了門,把公子卿隔絕在外,留下幽怨的某人。
于是,某人跳上樹上想。為什么?兩情相悅不才要拆開嗎?
云落躺在床上,一想到公子卿的話,就忍不住想生氣!
知不知道這是炫耀?!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么這么不公平,你有人寵,我也有人寵!那個人是……
誰?
“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富可敵國,樣貌英俊的男子腳踩五彩祥云,身后跟著八只金鳳凰來娶我的?!痹坡浠孟肓四莻€場景,無端美好。
想著想著就笑了,一蒙頭,做夢去也。
…………
“腦子進水了不成?”男子輕嗤一聲。轉(zhuǎn)身之間便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