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爭風(fēng)吃醋(1)
天之角雖說環(huán)境惡劣,巖火之河常年沸騰,不過總的說起來卻是地域廣闊。
是以魔族聚居地即便隨處可見,卻絲毫不顯擁擠。
不過近幾日,魔族七部首領(lǐng)各自帶著心腹前來天之角納貢,熙熙攘攘的就在魔宮周圍的小宮殿內(nèi)各自住下了,一時間魔宮周圍熱鬧非凡,隨處可見各種奇形怪狀的魔族來回走動。
晝衍手中牽著黑繩,一頭拉著封鏡,兩人就那么一前一后的立在云頭上,正打巖火之河上經(jīng)過。
吃了丹芷草煉制的解藥,按說這幾天妖力就會恢復(fù)一點,怎么還是不能破除晝衍下在靈臺上的禁制?封鏡雙臂環(huán)胸站在晝衍身后,一邊暗自沖撞體內(nèi)禁制,一邊垂眸不經(jīng)意的就看到了下面巖火之河上的那番熱鬧景象。
此時的巖火之河看起來十分平靜,寬闊的河面正中是一塊圓形的巨大黑巖,以黑巖為中心向外輻散,是一座座浮于河面之上的黑色宮殿,這些宮殿之間用寬窄不一的黑巖橋相連,不少魔族熙來攘往的從黑巖橋上經(jīng)過,時不時就可見成群結(jié)黨的魔族相約著往中心的圓形巨巖上移動。
封鏡這人最喜歡湊熱鬧,雖說此時還受制于晝衍,可對于下面正在發(fā)生的事情,她卻還是十分好奇。
就在封鏡垂頭好奇的觀察那些魔族的時候,突然一個紅衣女子飄然的就出現(xiàn)在了兩人的面前。
“君上,高容正在議事殿外等你?!卞\一眼先是看向一身寒意的晝衍,見晝衍只是漠然的一點頭,這才將視線移向站在他身后的封鏡。
封鏡一抬眼,正巧就和看過來的濯錦四目相對了。
濯錦長了一張白生生的瓜子臉,眼睛大而眼尾上挑,紅唇微豐,看著便柔軟的如同桃花瓣,端的是個嫵媚動人如同春風(fēng)般的雌性。
不過魔族的雌性大多長得歪瓜裂棗,面前這位到底是怎么修出這么個女體的?封鏡想著,又去打量濯錦,末了還笑著對她點了點頭。
她現(xiàn)在左右還離不開魔族,還不如和晝衍身邊的人打好關(guān)系呢。
濯錦這還是第一次仔細(xì)看封鏡的臉,不由得愣了一下。
原本就聽從步迷婚禮上回來的魔族說,這妖神封鏡長得比母神也就遜色那么一點,濯錦原本還不信,此刻一見,卻不得不承認(rèn)封鏡這張臉長得確實叫她羨慕。
即便只是淺淡一笑,封鏡的臉頰上也會顯出一點酒窩的形狀來,那雙天生金眸嵌在眼窩中,如同一顆耀眼的寶石,長而濃密的睫毛垂下,讓那雙眼睛更顯生動勾人,窄窄的鼻梁下,絳唇瑩瑩,一切都是那么恰到好處,多一筆嫌多,少一筆嫌少。
氣質(zhì)純凈澄澈,干凈清爽的如同山間清泉,生動的叫人移不開眼。
母神的偏心在封鏡身上一望便知。
干巴巴的對封鏡也點了點頭,濯錦臉上的表情突然有些不自然,偷眼又去看了晝衍的面目。
“高容有正事要說,帶著妖神似乎不妥?!卞\試試探探的又開了口,面上雖驕矜自持,不過心里卻已經(jīng)泛起一股酸氣。
明知道晝衍從來不會多看哪個女人一眼,不過濯錦瞧他一直把封鏡帶在身邊,心里還是十分不舒服。
封鏡一聽濯錦說這話,立刻喜上眉梢,不等晝衍回答,立刻搶先一步就開了口,“我也覺得不大妥當(dāng),我如今一時半刻也逃不出天之角,你也不用時刻看著我。不如就讓這位小友帶我在你們魔界四處轉(zhuǎn)轉(zhuǎn)……”
她這話剛說了一半,晝衍轉(zhuǎn)身冷漠的就看了她一眼,在封鏡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抬手就在她的腦門上點了一下。
下一刻就見封鏡光潔的腦門上,亮起了一道暗黑色的法印。
濯錦站在一邊,見晝衍竟然觸碰封鏡的額頭,陡然一驚,眉頭微皺,心隨之也像是被攥緊了一般微微發(fā)疼。
“三步之內(nèi),不許走遠(yuǎn)?!睍冄軕械枚嘧鼋忉專鬼皇敲鏌o表情的看了封鏡一眼,隨即立刻收回手,轉(zhuǎn)身就往議事殿的方向飛身而去。
封鏡抬手一抹額頭,這才反應(yīng)過來晝衍這話是什么意思,知道他這是給她下了隨行咒,立刻氣的額角直跳。
不能離他三步遠(yuǎn),當(dāng)她堂堂妖神是什么!
跟屁蟲嗎!
本來在她手腕上栓根繩子就已經(jīng)很過分了,現(xiàn)在居然還變本加厲了!這一筆一筆的賬她遲早要和晝衍好好清算!
一愣神之際,晝衍已經(jīng)離她有三步之遠(yuǎn),封鏡正打算強行破咒,卻突然感覺周身上下如遭電擊,指尖剛冒出的法印頓時消失不見,并且雙腿一軟差一點就跪倒在地。
“算你狠!”封鏡一手撐住膝蓋,咬牙切齒的從牙縫里冒出三個字,隨即立刻抬腳追了上去,和晝衍不遠(yuǎn)不近的保持三步的距離。
濯錦看著晝衍帶著封鏡遠(yuǎn)去的背影,眉頭也是越皺越緊,心中的不安感越發(fā)強烈。
封鏡對晝衍來說雖說是解藥,不過若封鏡是個死物也就罷了,可她是個會笑會跳的女體,隨時帶在身邊真的好嗎?
封鏡不知濯錦心中所想,因為晝衍不讓她去湊熱鬧,她的心思早就挪到了高容身上。
她早就聽說魔族七部中,以高容為首的知天部很是有些預(yù)知的才能,不過因為妖族與魔族此前一直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封鏡一直都沒能見識到知天部的神妙。
如今雖是不情不愿的被晝衍帶著去見高容,但封鏡還是對這個能預(yù)知天命的高容十分好奇。
魔宮前后共有起起落落好幾幢石殿,高低不同,奇形怪狀的倒也別有新意。議事殿就在這些石殿的正前方,正門處守著一列健碩的魔族衛(wèi)兵,從云頭上隱約還可以看見那群衛(wèi)兵的前頭立著一個身穿黑色衣裙的女人。
一前一后的和晝衍從議事殿側(cè)門進(jìn)去,封鏡就見這處議事殿內(nèi),堂而皇之的立著十?dāng)?shù)根巨大的黑巖柱子,正中是一把坐得下五個人的巨大黑巖石椅,石椅前是一張石案,案上琳瑯滿目的擺著各種文房四寶,都是封鏡不熟悉的物什。
不等晝衍發(fā)話,封鏡立刻就在離石椅最近的一張石椅上坐了下來,正想不咸不淡的開口挖苦晝衍幾句,卻見晝衍抬手一指黑巖巨椅,意有所指的一挑眉頭。
“讓我坐你旁邊?”封鏡詫異的看著晝衍,隨即呵呵冷笑了兩聲,“我可不想離你那么近。”
說完,封鏡不再多看晝衍一眼,就把腦袋扭向了一邊。
晝衍寡淡著一張臉,看著封鏡的側(cè)臉,竟是格外的有耐心,“去巨椅后面,不要讓高容看見你?!?p> “什么……”封鏡一瞬間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轉(zhuǎn)頭瞪著晝衍,越看他那張小白臉越想咬他一口,“嫌我礙事就別給我下隨行咒,你是故意要整我的吧!”
封鏡站起來就要和晝衍理論,然而說不了兩句,晝衍卻是直接走到了正中的黑巖巨椅上坐了下來,一揮手就把封鏡剛剛坐著的石椅挪到了黑巖巨椅的后面,這才一挑眉看向封鏡,似乎是在說,“這下你滿意了吧”。
封鏡知道自己靈力受限,再怎么爭辯最后也不得不屈服,不過即便如此,她在屈服之前還是想多說幾句,給晝衍找找不痛快。
不過還不等她再開口,卻聽外面?zhèn)鱽砼艘魂噵尚β?,叫得她膈?yīng)的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笑聲聽著誠然不羈放浪,然而笑的卻活像公雞打鳴。
晝衍說話做事一向嚴(yán)正刻板,風(fēng)光霽月的幾乎不染塵俗,她還真的很好奇,晝衍對上高容這樣狂放的魔族會是個什么情狀。
躲在石椅后面偷聽,雖說有損她一介妖神的威名,不過想想似乎又很有意思。
封鏡暗自一琢磨,不再和晝衍廢話,轉(zhuǎn)眸只刮了他一眼,這才慢吞吞的走到黑巖巨椅后面坐了下來。
及至封鏡在巨椅后面坐好,晝衍這才將高容召進(jìn)議事殿。
高容乃是個身量高挑的魔族,大胸大屁股楊柳腰,黑發(fā)黑裙黑指甲,一走進(jìn)議事殿就先用那雙丹鳳眼向晝衍送了好一場秋波。
“君上許久不見,您的姿容看著真是越來越讓人垂涎了?!备呷菡f話不講章法,總是想到哪里說道哪里,也不管聽得人受不受得住,總之臉皮厚的不行。
封鏡躲在巨椅后面看不見晝衍的表情,不過光是聽高容這么說話,她就差點笑出聲。
真想看看晝衍的表情,他現(xiàn)在的臉色應(yīng)該青的發(fā)紫了吧!哈哈哈哈!
此刻晝衍的表情雖說不像封鏡想的那般難看,但也沒好到哪里去,不過他慣常的面無表情,所以即便他此刻對高容嫌棄至極,高容也看不出什么異常。
“坐?!睍冄苤话迅呷葸@話當(dāng)做耳旁風(fēng),十分不解風(fēng)情的開了口。
高容似乎也習(xí)慣了這樣不解風(fēng)情的晝衍,聞言只是嫵媚一笑,隨即一扭細(xì)腰,十分不聽話的就走到了石案邊。
一屁股杵在石案上,高容轉(zhuǎn)頭又對著晝衍一眨眼睛,一挺高高的胸脯,抬手就要去撩晝衍肩頭的黑發(fā)。
高容浪的十分不怕死,她總是覺得,自己這般浪一浪,如果有一天真的能和晝衍雙修,那死一次也值了。
“下去。”晝衍的聲音在高容的手指還沒碰到自己頭發(fā)的那一刻就響了起來,聲音清冷淡漠,卻不見慍怒之意。
“不嘛!”高容察言觀色的自然知道晝衍并沒有生氣,心中狂喜,還以為他這是給自己撩撥他的機會,不甘心的收回手,同時立刻尖著嗓子開始撒嬌,“人家一百年沒見過君上了,就想離君上近一點嘛!”
喔咦!封鏡聽的差點從椅子上掉下去,覺得好笑的同時,幾乎就想給高容鼓鼓掌。
對著晝衍這張死人臉居然還能撒嬌,她也是不簡單!
晝衍此時似乎也有點受不了高容的言行了,眉頭皺的死緊,十分不自然輕咳了一聲,“還有何事?”
還沒喝止她!高容心中大喜,賒著膽子站起來,走到晝衍身邊就坐了下來,看著他那張?zhí)烊税愕拿嫒?,十分迷戀的露出了個癡癡的笑來。
抬手躍躍欲試的要碰晝衍的衣角,高容臉頰上顯出兩坨不自然的紅暈,“昨夜我靈臺動蕩,夢中忽現(xiàn)君上身姿,您說我還有何事?明知故問!”
不就是做春夢了嗎!還靈臺動蕩,嘖嘖,這魔族怎么也學(xué)起佛修道修那一套咬文嚼字的功夫了,真是不得了!
封鏡在后面聽?wèi)蚵牭闷饎?,晝衍這個戲中人卻是已經(jīng)忍無可忍,在高容還沒進(jìn)一步動作之前,一揮手就將她推開老遠(yuǎn)。
黑眸一轉(zhuǎn),晝衍手中翻出黑繩,輕輕一扯,就將正躲在巨椅后面看戲的封鏡扯了出來,一把就將還在發(fā)楞的封鏡拽到了懷里。
與此同時,他竟還裝模作樣的皺眉,不解的對封鏡發(fā)問,“你怎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