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人中,無疑,劉昭是最有希望在元宵評上一鳴驚人的。
先不說劉昭的詩才,單論年紀就占了極大的優(yōu)勢。畢竟,李嚴張三位先生已然老矣,即便是勝出,別人也覺得習以為常。
王老爺最擔心的就是劉昭記恨趙氏得罪了他,不肯露才,他自己不好意思出面,于是就叫五娘子夜請劉昭,希望能說通他。
這讓劉昭失落異?!獊碇靶睦镞€有一絲幻想,大半夜,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說不定還會發(fā)生點兒什么,誰知道竟然是這樣。
看著劉昭的表情,五娘子朱唇微微揚起,一雙媚眼就這樣盯著他,似笑非笑。
隔著如此近的距離,嗅到從她身上傳來的幽香。
在燭光的映襯下,那具婀娜多姿的身軀散發(fā)著成熟女人的風情。
劉昭的心跳也不由加快了幾分。
“這個女人,簡直就是妖精啊,怎么就嫁給王老爺那樣一頭肥豬呢,還懷了他的種?老天不長眼啊。”劉昭在心里狂呼。
“那日...偷看我與秀兒洗澡的...就是你吧?”兩人目光對視了幾秒鐘,五娘子突然開口問道。
措不及防之下,劉昭眼神中剎那間的心虛便已出賣了他,男子漢大丈夫,既被識破,劉昭也不想再遮掩,索性將心一橫道:“并非故意冒犯,還請五娘子見諒。”
“奴家雖然已為人婦,然秀兒卻是璧玉之身,女兒家就這樣被一不想干的男子看了身子,若是傳出去,讓她如何做人???”
劉昭眼角抽搐,他很想說一句“誰對小蘿莉感興趣啊,老子看的一直是你好不?!?p> 五娘子嘆了口氣道:“哎,王家小門小戶,秀兒那孩子雖然是個好孩子,終究還是配不上你這樣的人杰呀?!?p> 話既然已經(jīng)說開了,劉昭也就無所避諱,他決定調戲一下這個女人,一臉壞笑道:“誰說的,五娘子你就很美啊。要是能有你這樣一個老婆,我怕是做夢都會笑醒的?!?p> 五娘子吃驚地看著劉昭,半晌掩唇失笑道:“劉公子可真會說笑?!?p> 劉昭身子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道:“誰說我說笑了?難道沒人說過,五娘子你長的很美嗎?”
五娘子被劉昭這樣曖昧的舉動弄的有些臉紅耳熱輕聲道:“奴家人老珠黃,只想安安穩(wěn)穩(wěn)度此余生,受不起公子夸贊?!?p> 哦!劉昭失望地嘆道。
心中雖然可惜,但劉昭也不是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禽獸,起身朝五娘子擺了擺手“那就再見了,五娘子早點休息吧,晚安?!?p> “劉公子......”
走到門口時,忽聽五娘子在身后道:“若是您能為我鄔縣王家揚眉吐氣一回,奴家...奴家自有厚報?!?p> 咦?劉昭回過頭看著她,愣了半晌咧嘴笑道:“那便一言為定?!?p> ************************
想著昨晚發(fā)生的這一幕,劉昭突然想起了一句話:人活著,就是為了斗爭。
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螻蟻為了生存,尚且要與天地寒暑進行斗爭,人就更是如此了。
五娘子是一個聰明人,因為她識時務,會隱忍,懂舍得。是一個有夢想的女人。
王家后院里幾個女人之間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吹響了號角,也不知這場戰(zhàn)爭最后誰會取得最后的勝利。
和她相比,嚴老頭認為王老爺是心無大志,是一條沒有夢想的咸魚。
劉昭卻不這么看,天底下就沒有完全一樣的兩片葉子,正所謂人各有志。大人物有大人物的志向,小人物有小人物的志向。
如果不考慮實際情況,小人物非要做大人物才能干的事情,那是不切合實際,是癡人說夢。
每逢此時,嚴老頭都會拿“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樣的話來反駁。
劉昭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p> 嚴老頭梗著脖子“人定勝天!”
好吧,他老人家從小就是這么固執(zhí),不管劉昭說什么,都是一句話,只要想要做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對于這種將心靈雞湯奉為信仰的人,劉昭沒辦法,只能沉默。
李老頭和張道長笑呵呵地看著嚴老頭與劉昭斗嘴,旅途倒也有趣的很。
同樣的路,走第二回,風景確實大有不同。
想想之前去晉陽的時候,正好趕上一年之內最寒冷的天氣,風雪兼程,可是沒少受罪。
而如今,天氣已經(jīng)轉暖了不少,路邊的野草已經(jīng)開始冒出了頭,河水解凍,水波粼粼,柳條抽芽了,隨風擺動,像是少女的頭發(fā)。
柳條是少女的秀發(fā)。對于這個比喻,就連熟讀詩書的李老頭也深以為然。
他平生最好詩賦,以雅士自居,一卷詩經(jīng)從不離手。
“苑彼柳斯,鳴綢嗒嗒;有催者飄,蓬葦漂漂;譬彼舟流,不知所屆;心之憂矣,不逞假寐。”
李老頭搖頭晃腦念出這幾句劉昭打死都不知道是何意的詩句,喝了口酒,咂巴了下嘴,覺得甚雅。
“這首小雅也是寫柳,不過這柳卻是棄婦眼中的柳,不免暮氣了些,小子,你也是個會作詩的,何不賦詩一首?也不算辜負這春光美景啊。”
作詩?
劉昭想都沒想“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絳。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p> 小學生必背古詩詞。小意思啦。
李老頭搖頭晃腦,如飲瓊漿,細細品味這首詩的韻味,半晌后嘆道:“吾已老矣,老夫作了一輩子的詩賦,這樣的佳句,卻窮極一生也寫不出來啊。”
張道長道:“光遠你有此詩才,必能在元宵評上一展身手?!?p> 劉昭哈哈一笑,拱手道:“跟您幾位也算是老相識了,晚輩實在是不敢欺瞞您幾位,這首詩的確是好詩,不過,卻非我所做,頂多算是引用?!?p> 幾人微微錯愕。李老頭問道:“如此說來,那首蜀道難也是你老師所做?”
“正是!”
劉昭的后腦勺上挨了一巴掌,李老頭氣的厲害“虧我等以為你還是不世出的少年人杰,竟是欺世盜名之徒呼?”
“詩詞文章這種東西既不能吃,又不能穿,也就是閑來無事,陶冶一下情操,修心養(yǎng)性,既然如此,聽一聽別人做的好詩賦就可以了,我干嘛還要費心費力地自己去弄?”
“豎子!”這是嚴老頭和李老頭的一致評價,他們認為劉昭竊詩非君子所為。
劉昭很委屈啊,謊話說了這么長時間,老子說句真話,咋就還得了個豎子的稱號呢?
還是張道長為人厚道,不說劉昭竊詩的事情,只是很擔心劉昭在元宵評上能否順利過關。
對此,劉昭很不以為然“竊詩什么的,我也就和您幾位說了,出了這個門,我打死也不承認,有本事讓他們去查唄?!?p> “可若是你老師知道了...”
劉昭信心十足地擺手道:“無妨,無妨,家?guī)熎饺兆顚櫷磔?,我常常偷他老人家的酒喝,也沒見他老人家生氣過,偷幾首詩而已,他不會介意的?!?p> 李老頭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道:“不妥,不妥,左傳有云:唯器與名不可假人,你偷酒喝,你師傅或許不會怪罪,但你竊他人之作,揚自己名聲,你師傅若是知道了,絕不會同意的。”
劉昭心道:“老子的那些師傅最遲的也得過個一百多年才會出生,他又怎會得知?”
“您幾位只管放寬心就是了,家?guī)煹疵粽嫒缒?,這么多年了,您可曾聽過他老人家一首佳作?”
即便如此,李老頭還是很生氣。嚴老頭也是恨鐵不成鋼,屁股上連著被踹了好幾腳。
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這老頭怎么急了還打人呢?車里是待不下去了,劉昭把魏青叫過來,讓他也給自己牽一匹馬來。
自古以來,馬最是能代表一個男人勇猛,有錢,有前途等一切優(yōu)秀的品格。
有道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就是放到現(xiàn)在這個時代,不也有人中呂布,馬中赤兔,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說法嘛。
劉昭早就想嘗試一下鮮衣怒馬,策馬馳騁的感覺了,只是之前天氣太冷,一直沒有機會。
今日春光明媚,草長鶯飛,騎馬踏青是最好不過。
只是...想法很美好,現(xiàn)實很殘酷。哪怕是一匹性情溫和的母馬,劉昭在魏青等幾個家臣的幫助下才勉強爬上馬背,只小步騎了半個時辰,就覺得顛簸的厲害。
李老頭十分鄙夷地說道:“小子,你這騎術還是得好好練啊,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這御藝,也就是騎術可是排在書和數(shù)之前的。像你這樣,要是到了祁縣,恐怕會被人嘲笑至死的。”
劉昭不服氣,騎馬還能比開車難?關鍵在于這馬鞍與馬鐙實在是太過原始。
馬鞍就不說了,好歹也還能坐,可是這馬鐙是什么鬼,只有一側有一個僅僅小腿半高的三角形鐙具,這還是為了方便騎手上馬設計的。
騎在這樣的馬上,兩條腿就在馬肚子兩邊直晃蕩,也沒個著力的地方,時間一長,不累才是怪事。
“等老子回去,改進一下裝備,看誰敢說我騎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