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看之下,男子高過靈飛半個身子,比之蔑虎也高了不少。
他衣著隨意,打扮也隨意,一頭及腰的長發(fā)隨意的用一根樹藤扎了起來,上身裸露在外,只在腰間有個草裙,遮住了隱私的部位。他形體修長,一身精悍的血肉露在外面,黑油油的有些發(fā)光。
三個多月的時間,讓靈飛習(xí)慣了一個人,在這忽然間,有人出現(xiàn)在他面前,他一開始有些緊張,等回神過來,反而心安。
“不想,因為有時候好奇心會要你的命,你這樣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覺得很危險。”
男子笑了,或許是因為他的皮膚有些黑,所以顯得他的牙很白。
“我叫靜嫻,你不是已經(jīng)好奇了嗎,你要是不對戾氣好奇,又怎么會來這里?”
他的名字很文雅,文雅的像個女子,靜嫻,這也不像是蠻人的名字了。
“你是來自九州嗎?”
“也算是的,我來自興州,但我是一名夸父,真正的夸父,和你不一樣,你只有夸父的巫法,卻沒有夸父的血脈?!?p> 興州,天下九州之一,至于在哪,靈飛沒個概念。
靜嫻是闊臉,鼻梁高挺,從兩個眉間開始就直挺挺的,一直延續(xù)到了鼻尖,這讓他看起來,比任何一個男子都更具英姿。
偏偏他有雙溫柔的眼睛,像是女子一樣溫柔的眼睛,只有這雙眼睛,才讓他與靜嫻這個名字不是那么違和。
他是笑著說的,讓人覺得他全然沒有惡意,就像是一個認識很久的老友。
夸父,有這樣的身形,靈飛也不覺得奇怪了,因為夸父族長看起來就只是一個小老頭。九州以西,都是無盡之城的勢力范圍,在這里見到夸父族人,也不用驚訝,只是這兇獸,就來的有些突兀了。
好在他對夸父一族一向都是很有好感的,知道了靜嫻的身份,靈飛也稍稍放松一些。
“我的確是修習(xí)了一些煉體巫法,但僅僅只是皮毛而已。”
“嗯,那我就想的明白了,因為你身上既有劍,也有巫法,這二者不能兩全。”
靜嫻話說完,又將視線轉(zhuǎn)移到了靈飛的長空之上,漸漸的,他的神情發(fā)生了變化,他眼神火熱,近乎癲狂,卻又像是在極力克制自己。
難道他看出了長空的神異,想爭奪長空嗎?
“你是不奇怪了,但是我對你卻是很奇怪,你到底有什么企圖?”
靜嫻不語,靈飛問道。
“你要是奇怪,不如就下去看看,說不定你會知道我是誰的,我對你沒有惡意,你感覺不到我身上的修為,那是因為我沒有修為,我只是身體強壯一點而已?!?p> 靜嫻說的很真誠。
可靈飛覺得他這是當自己傻,這里里面兇獸,他最清楚不過了,一個沒有修為的人,是怎么能在這里活下來的,還有夸父一族,天生就能掌握一些巫法,這天底下,哪有不會巫法、沒有修為的夸父。
“一千多年了,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人,我不會騙你的,不信你試試?”
見到靈飛遲疑,靜嫻將自己的手臂手腕伸出。
這不管是哪家功法,哪種修為,體內(nèi)都會有其真元靈氣波動,只要靈飛伸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有沒有修為,一試便知。當然,若是靜嫻是圣人修為,那靈飛也覺察不到了,倘若他真是圣人,要想加害靈飛,需要這么麻煩嗎?
換做平常,靈飛小心翼翼,定然不肯,現(xiàn)在,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走上前去,往他手臂上一搭。
他也是修習(xí)過巫法的人,雖然對于靈魂之道沒有涉獵,但對于巫法一道,還是非常熟悉的,在他的神識探查之下,男子丹田處空蕩蕩的,唯一就是他周身經(jīng)絡(luò)寬闊,比之靈飛,不知要勝了多少。
“兇獸被困在其中,這下面是有結(jié)界嗎?”
“是的,我為什么一直想讓你去看看,就是因為你身上有兇獸的味道,這里的兇獸與無盡森林有些不一樣,噢,對了,你修習(xí)了巫法,應(yīng)該去過無盡森林,見過那老頭了吧,就是那個住在湖心島上的老頭?”
靈飛敏銳的察覺到,靜嫻說到老頭兩個字,面上閃過一絲自嘲的意味,除此還有些無奈,都到現(xiàn)在了,他的身份,靈飛心中有了大致的人選。
一開始,靜嫻就說他是夸父,之后眼神灼灼的盯著長空,這不是因為他喜歡靈飛的劍,而是他向往劍道,因為他曾經(jīng)是個劍修。
他口中的老頭,肯定就是夸父族長了,他說起夸父族長的那種神情,除了嘲弄之外,還有無奈。他嘲弄的,是夸父族長的因循守舊,他無奈的,是自己的一身實力被他剝奪。
剛才靈飛試他,他體內(nèi)經(jīng)脈寬闊,因為他當初是一位劍圣,體內(nèi)奇經(jīng)八脈修煉到了這種程度。
他正是夸父族長口中的那位夸父劍圣,也是無盡之城那一身劍道的主人,磨練了靈飛劍意的那位圣人。
劍修之間,彼此被劍氣吸引,他看到了靈飛,就從靈飛身上感受到了自己當初留下的劍意,這就是他目光灼灼的原因。
“我應(yīng)該稱呼你為靜嫻劍圣吧?”
天下雖大,可有些事情要發(fā)生在你的身邊時,再渺茫的機會,偏偏就會被你遇到。靈飛與這位劍圣緣分不淺,算起來,他還受過靜嫻劍圣的恩情。
“那老頭不僅頑固,也更是無趣,沒想到居然連這也告訴你了?!?p> 靜嫻這樣說,看來靈飛猜的不錯了。
“說起來,我還承了前輩的恩情,是你留在無盡之城的劍道磨練了我的劍意?!?p> 說罷,靈飛躬身一拜。
靜嫻現(xiàn)在一身修為全無,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夸父,但靈飛從來不會以一個人的修為高低去評判一個人,只要對方對他有恩,就應(yīng)當如此。
靜嫻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你用不著這么客氣,那劍道與其被歲月消散,倒不如便宜了你,我的劍氣大開大闔,你的劍氣凌烈無比,這一方面,我卻要差你許多了,你叫什么?”
這話說的靈飛有些臉紅,因為這不是他的功勞,這是無名劍訣的功勞。
“在下靈飛?!?p> “是無情劍圣的什么人?”
同一時代的劍圣,怎么會互相不知道呢,他這么問,也沒有什么值得驚訝的。
“靈鴻途正是在下遠祖。”
靜嫻怔怔出神,之后一臉遺憾。
“我當年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夠戰(zhàn)勝你的遠祖,沒想到在最有可能的時候,被那老頭剝奪了一身修為,是他,讓我成了一具沒了靈魂的肉體。
我失去了一身的修為,還能活下去的原因,就是要等到夸父一族滅亡的那天,然后告訴那老頭,他錯了。老頭修為天人,等了一千多年,本來我都已經(jīng)要絕望了,沒想到九州出了個始皇帝,這一天應(yīng)該快了?!?p> 靜嫻長嘆一口氣,靈飛不知道他是因為悲哀,還是因為恨意。
“逝去難回,還請前輩放下執(zhí)念,每個人所處的地位不一樣,考慮的事情也不一樣,當然,前輩沒有錯,族長也沒有錯,錯的是你們遇上了?!?p> “你說話真有意思,可能真是這樣吧,既然我們這么有緣,那就更要請你去看一看了,或許我可能幫你解決你身上的戾氣?”
聽到這話,靈飛立刻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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