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一銀一血兩輪彎月交相映輝,星辰稀稀落落,隱匿在那絢麗清冷的月光中。
周赟斜躺在椅子上,看著天空多出的那個月亮,思緒神游天外。
“這么多功德之力都沒有激活,這張獸皮紙,究竟是什么東西?”
兩年前,母親病情惡化,為了生計,周赟不得不展露出醫(yī)術,以獲得生存的資源。
也就是從那時起,在他的腦海,突然多出一個東西。
微瞇雙眼,周赟清楚的看到,在眼前的黑暗中,一張巴掌大小的獸皮紙,皺巴巴的懸浮在那里。
參差不齊的邊緣,就像是被人從一整張紙上隨手撕下一片,上面的字跡,被血污一樣的東西覆蓋,讓他看不真切。
若不是這東西突然出現(xiàn)在腦海,周赟肯定認為這是一張廢紙。
此刻,在獸皮紙的周圍,一縷縷灰色能量不停地沖刷著上面血污。
這些灰色能量,是在周赟救治第一個村民之后出現(xiàn)的,而且,隨著救治村民的數(shù)量不斷增加,這些灰色能量也在不斷的積累。
故此,周赟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也許,這灰色能量,便是傳說中的功德之力。
不過眼下,獸皮紙雖然與周赟建立了聯(lián)系,但是似乎是血污的緣故,他并沒有從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不過,那越來越緊密的聯(lián)系卻讓他相信,距離了解真相的日子不遠了。
“功德之力,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世界?”周赟突的幽幽一嘆。
相通的語言,只有在遠古先秦方才流通的大篆,以及那只在傳說中方才有的修士......
前世,周赟是個孤兒,后來為了生存,進入傭兵界。
槍林彈雨,殺戮爭斗,最終一枚炮彈在他的身后爆炸,魂歸冥冥。
待他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成了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
初來的迷茫,很快便被來自父母的愛所沖散,那種源自血脈的聯(lián)系,讓他幸福的幾乎發(fā)瘋。
可是好景不長,在他三歲那年。一天夜晚,突然被一道巨大的獸吼聲驚醒,很快,母親浴血而歸,抱著他狼狽逃亡。
他的余光只看到,無窮無盡的野獸沖進城池,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從那天之后,父親再沒有出現(xiàn)過,母親帶著他,幾經(jīng)轉折,最終定居在這個山村。
嚴重的傷勢因為來不及治療,最終化作磨人的惡疾,如今她的身體每況愈下,生機近乎被耗盡。
“要盡快成為星士,娘的身子拖不下去了!”
周赟心中的弦緊繃著。
母親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他和這個世界的羈絆,源自靈魂的孤獨,只有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才能稍稍得到緩解。
周赟不敢想,若是母親有一天當真離去,他該何去何從。
所以如今只有一條路,那就是成為掌控著權勢和地位的星士,如此才能走出巖村,去大城里尋找治愈母親的辦法。
腦海中閃過星士開山裂石的畫面,周赟那深邃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火熱。
緩過神,抬頭看了看天色,按照慣例,在狩獵隊歸來之后的頭天晚上,村中的適齡少年會有一次集訓。周赟看母親睡得安穩(wěn),這才匆匆走出家門。
......
“砰砰砰!”
廣場上火光搖曳,肉體碰撞的悶響,傳出老遠。
十幾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像是互毆一般,在瘋狂的混戰(zhàn)。
沒有對手!
因為所有人都是對手。
在攻擊目標的同時,他們同樣是其他人的瘋狂攻擊的對象。
鮮血,汗水,慘叫,極端的場面,讓人不忍直視。
一旁,臉色略有些蒼白的巖勇負手而立,他非但沒有喝止,反而在不停地大喝著。
“拳風無力,手腳松軟,難道你們沒有吃飯嗎?我狩獵隊拼死扛回來的肉食,還不如全部喂狗!”
“加力!使出吃奶的力,打!給我往死里打!與其將來葬身獸腹,還不如死在自己人手中,那樣還能留個全尸!”
巖勇看到周赟慢慢走來,上前一腳將他踢進人群,被劇痛和疲憊折磨的少年們,像是重新?lián)碛辛肆猓苊苈槁榈娜八查g將他淹沒。
從身體每個角落傳來的劇痛,瞬間讓周赟臉色慘白,他雙臂瘋狂的揮舞,想要擋住這些攻擊,但是更多的攻擊卻迎面而來。
看著那一雙雙猩紅的眸子,周赟似乎被瘋狂所感染,他所幸不再抵御,而是瘋狂的開始攻擊所有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目標。
戰(zhàn)斗!
毫無保留的戰(zhàn)斗!
拳拳到肉,竭力碰撞。
只要打不死,就往死里打。
跌倒,那就站起來,只要骨頭沒斷,揮出拳頭的那一剎那,你就是王者。
于此同時,巖勇不緊不慢的聲音緩緩響起。
“武者境,又稱作肉身境,需引靈鍛體,壯大氣血!”
“人生來便有枷鎖在身,無法感知到星辰之力,只有耗盡體力,打破極限,在生與死之間,才能感知到那一抹微弱的聯(lián)系!”
“所以,想成為武者,那就要不怕疼,不怕死,與人斗,與天斗,與荒獸斗,只有無畏之心,才能讓你們引靈入體,凝聚氣血之種,踏進武者境?!?p> 嘭!
嘭!
嘭!
周赟略有些薄弱身體,在人群中掙扎,每一次碰撞,他周身所有的肌肉都在猛烈顫抖。
火辣辣的疼痛感豁然爆發(fā),汗水,幾乎是噴濺一般,從身體中榨壓而出。
一次!
兩次!
三次!
......
悶響之聲,讓人頭皮發(fā)麻,汗水與鮮血劃過皮膚,那麻癢的感覺與身體的劇痛一道,形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疲憊。
竭力的感覺讓人頭暈目眩,終于,周赟的腳步一個踉蹌,被迎面而來的身影撞飛了出去。
跌落在冰冷的地面,無窮的疲憊呼嘯而來,讓人昏昏欲睡,這種昏睡感,乃是身體機制的本能,幾乎讓人無法抗拒。
“死了嗎?沒死就給老子站起來,割老子腸子的時候怎么沒見你慫包,給我起來戰(zhàn)斗!”
巖勇拎著周赟的衣領將他拖起來,再次送進人群,周赟咬牙切齒,一臉絕望。
“狗日的,你這是報復,下次別落在小爺手里,否則將你的腸子揪出來風干!哎呦我草,你輕點!”
“狗日的,你竟然打我的臉,小爺跟你拼了!”
周赟雙眼都有些模糊,本能的揮動手臂,脫力的身體像是不倒翁,在一次次攻擊中來回擺動。
到了這會,其實所有人都已經(jīng)到了極限,但是成為星士的渴望支撐著他們,不肯倒下認輸。
“成為星士,老子要打破枷鎖,成為星士!”
“小爺要喝酒,小爺要吃肉,小爺要娶一百個媳婦!”
少年們嘶吼著,戰(zhàn)斗著!
肉身,蛻凡,神海......
強大的星士可庇護一方人族,而普通人,只能躲在若牢籠般的城池中,茍延殘喘。
那個少年沒有英雄夢?
成為星士的渴望,驅使著他們咬牙堅持!
終于,當所有人都軟踏踏躺在地上無力動彈的時候,周赟感覺自己被提了起來,然后被扔進冰冷的水中。
艱難的睜開雙眼,周赟發(fā)覺自己出現(xiàn)在一個石槽,其中灌滿了猩紅的液體,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腥臭。所有的少年像是下餃子一樣,被丟了進來。
巖勇站在石槽的巖壁上,居高臨下。
“都給老子呆在里面,全力感知星辰之力,這可是荒獸之血,能夠滋養(yǎng)體魄,加大身體對星辰之力的感知,老子當年突破武者境的時候,可沒有這么奢侈!”
與人類不同,獸類對星辰之力的感知,幾乎是本能,一旦進化成荒獸,它們的血肉就會充斥著精純的能量,可以直接被星士吞服,壯大體魄。
可惜荒獸實在是太過強大,便是最低級的,都能虐殺凝骨期的星士,巖村這是近幾年來第一次獵殺到荒獸。
周赟沉下身子,將每一寸皮膚都浸入血液,只留下鼻孔喘息。
很快,他的呼吸逐漸平和,荒獸血液似乎有著獨特的功效,讓他沸騰的血液平息了下去,就連疲憊,都得到了緩解。
漸漸地,周赟清晰的感覺到,隨著他有節(jié)奏的呼吸,那冰冷的獸血中,突然有著一絲絲熾熱的能量鉆進他的毛孔。
熱!
痛!
麻!
劇痛的感覺豁然爆發(fā),猶如剝皮割肉之痛,讓他的身體本能的躍起。
“給老子進去!”
巖勇手中拿著一根骨棒,周赟剛剛跳起來,就被砸了進去。
噼里啪啦的悶響連綿不絕,粗壯的骨棒在半空中形成密不透風的虛影,將所有人控制在石槽之中。
“臥槽,勇叔,饒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我要出去,快放我出去!”
“勇叔,這荒獸血有毒,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猶如投身進熊熊火爐,每個人的皮膚都通紅無比,然后,像是融化了一般,在皮膚的表面,皸裂出一道道令人頭皮發(fā)麻的裂縫。
每當這個時候,荒獸血液中那強大的生機力就會發(fā)生作用,迅速將皸裂的皮膚粘連,然后再度被熾熱的能量沖開。
破壞與修復,形成一個完美的循環(huán),一群少年像是來到了剝皮地獄,經(jīng)歷慘無人道的折磨。
在數(shù)次逃脫未果之后,周赟也已經(jīng)緩過神來。
他自然不怕疼,之所以跳起不過是這具身體的本能。
清醒過來后,他清晰的感覺到,在這熾熱的能量沖刷下,身體中的淤血和雜質(zhì),像是被融化了一般,順著撕裂的皮膚排出體外。
于此同時,似乎有著一絲絲銀白色的能量,鉆進他的毛孔,潛伏在他的皮膚之下。
“這是......星辰之力?”
感知到這一幕,周赟心中大喜,他忍著劇痛,趴在池底,盡可能多的吸收熾熱的能量。
石槽上,巖勇看到這一幕,嘴角一陣抽搐。
“好小子,對自己夠狠!是個苗子!”
看著其他仍在上跳下竄的少年,他不由得怒上心來。手中骨棒,下意識的重了幾分。
“一群沒種的家伙!”
當疼痛過度之后,所剩下的只是麻木,周赟逐漸習慣,全神貫注的感知著皮膚下的變化。
鉆進身體的星辰之力不斷增加,身體像是吃撐了一般,傳來飽脹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量變引發(fā)了質(zhì)變,他腦海一震,清晰的聽到若玻璃碎裂一樣的聲音。
像是打破了一層桎梏,剎那間,周身毛孔開始自發(fā)張開,在那皮膚之下,星辰之力與血液糾纏在一起,形成一道溫潤的能量,并且在不斷的壯大。
隨著能量不斷游走,身體的不適若冰雪般消散,像是浸在溫泉中,舒適的感覺,讓他靠在石槽的邊緣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