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尹雪澤忽然睜開雙眼,同時(shí),外面的敲門聲也隨之停止。
他坐起身,整整衣衫,問道:“是誰?”
鏡映容:“是我。”
“……進(jìn)來?!?p> 尹雪澤打開了房間的禁制。
鏡映容推門而入,轉(zhuǎn)身妥帖地關(guān)上房門。
尹雪澤盤腿坐在床上,脊背挺得筆直,臉上沒什么表情,問道:“什么事?”
鏡映容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臂上,道:“我想看一看,寒冥之毒發(fā)作時(shí)的情況。”
話音堪堪落下,像是應(yīng)和她的話語一般,尹雪澤的指尖突兀地凝出一層淡黑色的冰晶。
冰晶迅速蔓延,轉(zhuǎn)眼就包裹了尹雪澤一雙手掌,并且還在往上延伸。
尹雪澤垂眸看了一眼,他神色淡淡,似是習(xí)以為常。
下一刻,他雙臂燃起黑色的火焰。冰晶在火焰中融化消弭,他所著衣物卻完好無損。
尹雪澤眼皮一掀,自下而上盯著鏡映容,道:“你知道得不少。”
鏡映容:“嗯,聽萬澄軒說過一些?!?p> 尹雪澤眼底精光閃過:“你說你見過他創(chuàng)造《冥焱神武寶錄》,但宋院長告訴我,這部功法是萬院長于八百年前所創(chuàng),你不過筑基后期修為,如何能有八百年壽元?”
鏡映容:“修為是假的,你早已猜到?!?p> 尹雪澤輕哼一聲。
“你找我,就是為了見識一下寒冥之毒?”他話鋒一轉(zhuǎn),語氣冷峭地問道。
鏡映容搖頭:“還有一件事,我感到好奇?!?p> “什么事?”
鏡映容不答反問:“你骨中生有寒髓,你知道嗎?”
尹雪澤眸色微沉,并無驚訝之色。雖未作聲,答案卻已明了。
“萬澄軒曾言,這部功法有修煉進(jìn)展神速、威力奇大等許多優(yōu)點(diǎn),但也有寒冥之毒這樣的弊端。你身具寒髓,這讓你修煉此法事半功倍,也會令弊端更甚。初期你可以借修為壓制,修煉越久境界越高,就越會痛苦難忍,直到功法反噬,道途斷絕?!?p> 鏡映容不急不緩地述說。
尹雪澤靜靜聞聽,面上不見意外或恐懼神色。
鏡映容歪了下頭:“看來你知道后果,那么,你為什么要修煉它?”
尹雪澤依然沉默著,似在考慮是否要回答。
鏡映容:“萬澄軒當(dāng)年把這部功法作為秘密留在真武院,不曾對外傳授,你不會知道它。所以,是宋濟(jì)白把它給你,要你修煉的嗎?”
尹雪澤點(diǎn)了下頭,輕輕“嗯”了一聲。
“他逼迫你?”
“沒有?!?p> 尹雪澤反駁得很快,微皺的眉表明他不太喜歡這個說法。
他甚至主動解釋了一句:“是我自愿,為了報(bào)恩?!?p> 鏡映容投以疑惑的眼神。
“我幼時(shí)被遺棄在荒古雪原,臨死之際被宋院長撿到,帶回真武院?!?p> 尹雪澤頓了頓,“我體內(nèi)的寒髓,就是被雪原深處的冰魄神力入骨所致。”
鏡映容若有所悟:“他對你有救扶收養(yǎng)之恩。”
尹雪澤:“嗯?!?p> “真武院有其它功法,為什么他要讓你修煉這一部?”
“真武院日漸衰落,他需要一面旗幟來挽回頹勢,重振真武院威名。我根骨不算好,加上寒髓的存在,修煉這部功法能夠讓我最快地成長起來。所以他把功法給了我,也告訴了我修煉它的下場,我答應(yīng)了?!?p> 鏡映容:“你不介意嗎?”
“一命還一命,沒什么可介意?!?p> 尹雪澤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說道:“你問我半天,我也有問題要問你?!?p> “你問?!?p> “能看出我有寒髓,你有這種本事,為何要答應(yīng)去拜入太初觀?”
鏡映容:“他們好心建議,我亦不排斥?!?p> “不明白。算了,隨便你?!?p> 鏡映容:“你又是為什么想要拜入太初觀?”
尹雪澤:“宋院長說,若我能拜入太初觀,或許能結(jié)合太初觀的功法,參悟出緩解或是徹底壓制寶錄弊端的辦法?!?p> 鏡映容定定地直視他。
尹雪澤:“怎么?”
鏡映容垂下眼睫,復(fù)又抬起,道:“倘若你沒有寒髓,此法可行。而你有,那便不可行。”
尹雪澤:“你的意思是,沒有任何解決辦法?”
鏡映容:“不,有的?!?p> 尹雪澤:“是什么?”
鏡映容:“尋與你功法體質(zhì)互補(bǔ)之人,與之合修?!?p> “互補(bǔ)之人?”尹雪澤愣了一下。
他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問道:“《大日玄陽真經(jīng)》,身具火脈,例如這般?”
鏡映容點(diǎn)點(diǎn)頭:“若你說的是的帝熔一族的核心功法,便正合適。你認(rèn)識這樣的人選?”
尹雪澤沒有答話,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神情。
“我知道了,多謝?!彼馈?p> 鏡映容:“嗯?!?p> 她又道:“你還要拜入太初觀嗎?”
尹雪澤點(diǎn)點(diǎn)頭,“拜入太初觀有益無害,且與日后留在真武院不沖突?!?p> 鏡映容離開后,尹雪澤眉心蹙起。
他指尖再度凝結(jié)一簇冰晶,冰晶內(nèi)部生長著絮狀黑色細(xì)絲,使得冰晶呈現(xiàn)淡黑顏色。
在冰晶蔓延到肩膀之前,黑色火焰就將其焚盡。
尹雪澤眼底掠過一抹極淡的痛楚。
他重新躺下,裹緊被子,在床上蜷縮成一團(tuán)。
……
第二天,真武院眾人去長歡行館報(bào)名。
報(bào)名時(shí),鏡映容拿到了一枚四四方方的令牌。令牌上沒有繁復(fù)的花紋,只刻有一個圓圈紋樣,背面有“太初”二字。
鏡映容注視著令牌上那個圓圈出神,旁邊唐知樂拿肩膀碰碰她,道:“別發(fā)呆,后面的人在催了,快把神識印記烙進(jìn)去?!?p> 鏡映容點(diǎn)下頭,依言在令牌中烙下了神識印記,再把令牌交還回去。
報(bào)完名從行館出來,唐知樂道:“大家不要離開城太遠(yuǎn),結(jié)果應(yīng)該很快就會出來,到時(shí)候會有靈雀使者把令牌送到大家各自手上?!?p> 尹雪澤一言不發(fā)轉(zhuǎn)身就走,唐知樂趕忙問道:“誒尹哥你去哪兒?”
“回客棧?!?p> 不知道誰說道:“回去干嘛,跟我們一起去玩吧尹哥。”
“不去?!?p> 尹雪澤離開后,修士們商量著去哪玩樂。
“聽說長歡府有一處博展園,有諸多奇珍異寶展出,我們不如去那里看看?!?p> 幾位關(guān)系親近的女修湊到一塊兒議論著,其中有人對鏡映容說道:“鏡道友你跟我們一塊兒去吧。”
另一撥人表示不滿:“博展園有什么好逛,十有五六都是幻形虛影,還不如跟我們?nèi)グ藢殬峭?,聽說那里面什么好玩的都有?!?p> 一群人就鏡映容跟哪方去這個問題打鬧起來,場中一時(shí)好生活潑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