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罪？那我倒想問問，你勾結(jié)外人加害本家修士，行動失敗后更企圖殺人滅口，這，算多大的罪？”
秦心瑤目光如刀，巍然無懼。
秦建明不見慌亂，仍氣勢十足地道：“一派胡言！你有何證據(jù)證明我勾結(jié)外人？倒是你，以前便有人上報你私自帶外人出入秦家，可謂有劣跡在先。這次你私帶外人擾亂比試秩序，是證據(jù)確鑿！她是秦家哪條支脈哪一房的人，父母名為何，你說得出來嗎？”
秦心瑤從容答道：“她是南郊秦三表叔那一脈，秦楓楊之女秦容。”
“秦楓楊哪來的……呃。”秦建明突然梗住，狐疑地打量鏡映容。
秦家老祖淡淡道：“怎么？”
秦建明道：“回稟老祖，那秦楓楊出了名的風(fēng)流成性，在外面的子女難言幾何，怕是他自己都記不住自己有哪些子女。”
秦家老祖點了點頭，臉上看不出喜怒。
秦心瑤又道：“等這幾人醒來，老祖派人拷問便知其真相?！?p> 秦建明冷哼道：“誰知道是不是你自己與寧家人勾結(jié)，反過來誣陷與我。”
他話音剛落，秦家老祖驀地目露異色，而秦心瑤也勾起一抹戲謔的笑。
“大伯，我只說他們是外族人，可從未說過他們是寧家的人，請問，您是如何知曉他們的身份的？”
聽聞此言，秦建明臉色為之一變。
不待他說些什么，秦家老祖淡淡道：“秦心瑤，你隨我來?！?p> 秦建明：“老祖……”
“你們都在此等候?！?p> 說完這句，秦家老祖頓了頓，又加了一句似是沒頭沒尾的話：“失禮了?！?p> 他轉(zhuǎn)身離去，秦心瑤擔(dān)憂地看向鏡映容和秦鴻志，又惡狠狠瞪了一眼秦建明，才跟上老祖的步伐。
秦建明把視線從鏡映容轉(zhuǎn)到秦鴻志身上，道：“我記得你是秦源之子，名曰鴻志?！?p> 秦鴻志不卑不亢地道：“正是晚輩?！?p> “你如此年紀(jì)身具練氣大圓滿的修為，可見根骨不差。年輕人未來可期，莫要因一念之差，誤了前程啊?！?p> 秦建明意味深長地說道，眼里精光暗藏。
秦鴻志沉默片刻，道：“晚輩會謹(jǐn)記您的教誨?！?p> 秦建明露出滿意的神色，他緩步朝高壯青年那群人移去，手縮進(jìn)了袖袍里。
這時，秦鴻志忽地踏前一步，不偏不倚，正好擋在了秦建明與那群人中間。
秦建明沉下臉。
“小輩，我勸你莫要自誤。”
秦鴻志與他對視，眼眸清明無邪，道：“我無愧己心，談何自誤？”
“好，好，好?！?p> 秦建明連說三個好字，怒極反笑，“你以為，憑你就能攔住我？”
秦鴻志沒有回答，卻是將視線投向了另一邊。
秦建明隨他看去，目光盡頭是那令人捉摸不透的女子。
鏡映容輕啟薄唇，道：“你快要死了，不去交代后事嗎？”
她的語氣是如此平淡，如同一泓靜水，與話語內(nèi)容形成巨大的反差。
秦建明愣了一愣，隨即驚怒交加地道：“混賬！你說什么！”
鏡映容仍是那副無波無瀾的口吻：“你曾欲殺我，我本應(yīng)殺你，但秦心瑤與你有新仇舊恨，她想取你性命，我便將你留給她?！?p> 她這番話把秦建明氣得渾身發(fā)抖，他怒不可遏地道：“好大的口氣！我看你是——”
“肅靜！”
一聲呵斥當(dāng)場炸響，是秦家老祖的聲音。
秦建明怒不敢言，一張臉憋成了豬肝色。
……
靜室內(nèi)，秦家老祖收回神識，目光重新落在秦心瑤身上。
他問道：“你當(dāng)真不知她的來歷？”
秦心瑤搖頭：“晚輩確實不知。”
秦家老祖：“你為何如此信任她？”
“一開始與信任無關(guān)?！?p> “此話何意？”
秦心瑤神情決然：“只要能夠助我報仇雪恨，我便不在乎對方的身份與目的，因為，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能失去的了?！?p> 秦家老祖默然不語。
“而后來，”秦心瑤笑了一笑，表情柔和起來，“她護(hù)我救我教導(dǎo)我，待我很好，是這天底下除了娘親和爺爺，待我最好的人了。我怎能不相信她呢？”
秦家老祖兀自動容，靜默良久。
他倏爾問道：“你想不想成為秦家家主？”
秦心瑤：“自然是想的?！?p> “為何想？”
這次換秦心瑤沉默。
半晌，她淡淡道：“當(dāng)初是為了報仇。秦建明做夢都想讓他兒子當(dāng)上家主，我當(dāng)然不肯讓他如愿。并且，我若能成為家主，就代表我擁有了您的支持，和自己的勢力，到時便有資格與秦建明一系相爭?！?p> 老祖面色不變：“把家主之位作為你報仇的工具，這樣坦白相告，你難道不怕我將你剔除出家主人選？”
“我不坦白，您就想不到么？”秦心瑤笑著說道，“況且，如果我被剔除，受到損失的不是我，而是您，還有整個秦家?！?p> 老祖挑動眉毛，“哦？”
秦心瑤：“秦宣已死，秦建明希望落空。憑我現(xiàn)今際遇，即使當(dāng)不成家主，假以時日我也能靠自己的力量復(fù)仇。所以我沒有損失，可是您和秦家，卻會失去一位新秀俊才。”
老祖聽出她的言下之意：“你要走？”
“當(dāng)不成家主，我何必留下來忍受秦建明的明槍暗箭。十年雪恨猶未晚，待我一朝凌云，必會回來向他討債。”
“秦家以外，可有你容身之地？”
“鶴連州內(nèi)沒有，但是，鶴連州外，處處皆可容身。”
秦心瑤粲然而笑。
“秦家很小，鶴連州也很小——以您的修為和閱歷，一定比我更明白?！?p> 老祖一怔，啞然失笑。
“看來那位，的確給予了你諸多點撥。”
旋即，他輕輕搖頭，嘆息道：“你也著實是不錯，秦環(huán)司有個好孫女，可惜，是我發(fā)現(xiàn)得太遲了?！?p> 聽到爺爺?shù)拿?，秦心瑤笑容淡去，籠上一抹哀色。
老祖深深呼吸，悵然長嘆，接著神情一肅，問道：“你是為了報仇才想成為家主，假若你先報了仇，還想要這個家主之位么？”
“想。”
秦心瑤回答得斬釘截鐵。
“當(dāng)初是為了報仇，可現(xiàn)在，不單單是如此?！?p> 老祖：“現(xiàn)在是因為什么？”
秦心瑤：“我想要向上走，去更高之處，看世界之大。”
她笑著，明亮又堅定。
“家主之位不是向上的唯一途徑，但至少是途徑之一，如有可能，我仍想試試?！?p> 老祖怔了怔，眼神有種復(fù)雜的欣慰。
他來回踱步，終是下了決定。
“秦心瑤，我有一個提議，希望你認(rèn)真考慮?！?p> ……
隨著時間的推移，秦建明漸漸焦躁不安。
他時而看向鏡映容，時而看向秦鴻志，時而看向已有轉(zhuǎn)醒跡象的高壯青年等人。
場中一股殺意漸轉(zhuǎn)濃郁。
秦鴻志肌肉繃緊，他一邊留意著高壯青年等人的狀態(tài)，一邊提防著秦建明。
秦建明似是按捺不住，再次逼近秦鴻志。
秦鴻志瞳孔一縮，正要祭出法寶，卻在看見一道身影后徹底放松下來。
“參見老祖。”
秦建明眼皮一抖，急忙轉(zhuǎn)身，同樣道：“見過老祖。”
鏡映容一動不動。
秦建明顧不上指責(zé)鏡映容，他神情忐忑地看向秦家老祖，老祖面色沉靜，看不出情緒，于是他又看向跟在老祖身后的秦心瑤。
秦心瑤沖他勾起了唇角。
秦建明霎時額上沁出冷汗。
秦家老祖沒有看他，直接召喚侍奉之人帶走了高壯青年等人，然后道：“這些人我會親自審問，你們退下吧?！?p> 秦建明：“老祖——”
“退下?！?p> 秦建明身軀劇震。
他深深呼吸，俯下身，將臉隱入陰影，低聲道：“遵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