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鮫緞
待景伍洗漱穿戴完畢,走出房間。
她先去到綠蕪和她爹的房間各自找了一圈,但俱是意料之中的空無一人。
一陣莫名的恐慌感,噌得襲上心頭。
“誒,景伍你好了啊,做什么磨磨唧唧的?”聒噪的嗓聲突然,從堂屋通向后頭房間的連廊上響起。
景伍循聲望去,正是白濟遠。
不同于三天兩頭能見到的白纖柚,白濟遠她已經(jīng)有個把月沒有看到了,上一次還是月前,在延鶴堂碰了個面。
景伍按下心頭沒由來的不安,略加快了步伐走向白濟遠,最后在一米外站定。
正作勢屈膝行禮,卻被白濟遠一把拉住。
“可得了吧,從小就和你說了,不用行禮,不用行禮……何況現(xiàn)在還是在你院里,連個外人都沒有,那么謹慎做什么?!?p> 景伍也不堅持,由著白濟遠將自己拉起。
景伍道,“六少爺,你怎么突然來了?十二小姐呢?”
拉起景伍之后,白濟遠并沒有直接放手,而是繼續(xù)拉著景伍往堂屋內(nèi)走去。
邊走邊回,“早上去延鶴堂請過安后,本來是打算出發(fā)去族學了,都臨出門了,族學那,來人通知今日放假了,我尋思著左右無事,剛好我之前得了點東西……”
白濟遠頓了頓,略帶無奈地輕嘆口氣,“……正好給你來補上生辰禮。”
此時,兩人正跨步進入堂屋。
白濟遠朝堂屋內(nèi)努了努嘴,繼續(xù)小聲道,“誰知道,她也來了,正慪氣呢……”
白濟遠的話,讓景伍有點不明所以。慪氣,和誰?她還是白濟遠?
繞過垂幔,景伍看到小小一個白纖柚,坐在椅子上,一手握著個雜面饅頭,不時地啃兩口;一手拽著件青碧色的衣衫,正當手帕用,又是擦嘴,又是抹淚。
這邊哭邊吃的可憐相,也是沒誰了。
“十二小姐,你怎么了?”景伍走到白纖柚面前發(fā)問道。
白纖柚抬起頭,紅著眼睛,神色幽怨地看了一眼景伍,眼淚啪嗒一下就掉了下來,但她卻并不言語,只看了一眼就又低下了頭,一邊掉淚,一邊再次啃了口饅頭。
景伍疑惑地回過頭,以眼神詢問白濟遠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白濟遠一臉無奈地指了指白纖柚手中的衣衫,然后撇過頭去,一臉的我也沒辦法。
景伍也不敢直接上前去拿白纖柚手中的衣衫,只能隔了一點距離,細細觀察。
青碧的衣料,在晨光之中熠熠生輝,看著很是惹人矚目。
此刻景伍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前白纖柚六歲生辰剛好被方姨娘攪和了,但她依舊是樂呵呵的,就因為白濟遠這個平日里不著調(diào)的哥哥,難得開了一回竅,送了她一匹粉嫩的鮫緞。
要知道鮫緞可是有市無價的貢品,產(chǎn)量極少。
不過,這鮫緞再名貴,白家自然還是能弄得到的,只是數(shù)量和顏色上相對比較局限。
白纖柚作為白家嫡女,自然是有鮫緞的布料,只是顏色遠沒有白濟遠送的這一匹可心。
白纖柚,現(xiàn)在手中拽著的衣衫,可不正是鮫緞做的嗎?結合白濟遠之前所說的話,景伍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只是,當前這局面,怎么那么像,小姑子不滿自家哥哥對嫂子太好,檸檬精附體,而鬧脾氣啊……
景伍在白纖柚的身邊坐下,從桌幾上的盤碟里,拿了個饅頭,幾口就吃下了小半個,不管咋的,她現(xiàn)在餓了。
白纖柚卻是余光見到景伍一臉“無所謂”坐下就吃,感覺景伍一點都不關心自己,她現(xiàn)在都那么慘了!
忍不住愈發(fā)難受,感受到親兄長的“冷漠”,景伍的“無視”,白纖柚崩不住了。
她狠狠地將雜面饅頭砸在地上,雙手拿著那件白濟遠送給景伍的生辰禮,捂住全臉,嗚嗚大哭起來。
哭得含紫,含靛,一臉為難,不知所措。
哭得白濟遠,煩躁地不停撓頭。
哭的景伍,驚得噎住了……
“咯……咯……咯……,水……咯……”景伍瞬間漲的滿臉通紅。
場面一時間混亂至極。
眾人四處尋水,最后卻是白纖柚端了自己在喝的茶盞,湊到了景伍的嘴邊,還哭哭啼啼地提醒了一句“小心燙”。
景伍幾口喝干了白纖柚遞過來的茶水,終于將噎在嗓子眼的饅頭咽了下去。
“呼”地長舒了口氣,景伍癱坐在了椅子上,打趣道。
“十二小姐啊……,哭前打個招呼可好?!?p> 白纖柚“哼”了一聲,低頭看著剛剛急著給景伍端茶時,掉在了地上的衣衫,撿也不是,不撿,眼瞅著也難受。
此時,白濟遠上前,撿起了地上的衣衫,打算拍拍灰。
但手掌觸及之處的一片shi濡,卻讓白濟遠瞬間僵住了手。
“白纖柚,你也太惡心了,眼淚鼻涕全往上蹭……”
白濟遠一手提溜著衣衫一角,皺著眉,心里不舍得丟地上,卻又實實在在膈應無比。
“噗嗤,哈哈,好傻……”白纖柚看著,白濟遠一臉的便秘樣,頓時掛著眼淚,破涕為笑。
白濟遠瞪了自己妹妹一眼,有點敢怒不敢言。
“行了,六少爺你丟地上吧,回頭反正都是要洗的……”景伍道。
說完也不理白濟遠如何,繼續(xù)對白纖柚道,“十二小姐啊,可是哭累了?要不再吃個饅頭?”
白纖柚搖了搖頭,吶吶道,“景伍,對不起,把你衣服弄臟了。”
“十二小姐,是因為六少爺送我鮫緞的衣服生氣嗎?”
白纖柚繼續(xù)搖搖頭。
小聲道,“六哥他偏心,給你的是做好的成衣,給我的是沒有裁過的布匹,哼,一點都不用心?!?p> 白濟遠此時已經(jīng)將衣服交給則木,重新轉(zhuǎn)進了木盒當中,直接丟地上,他可舍不得。
當他回過頭,聽到白纖柚鬧脾氣的原因,甚感莫名其妙。
他無奈道,“妹子啊,我給你一整匹,那完全夠你裁三身不同樣式的了,多的是人給你做衣裳,但景伍這可都是綠蕪在做的,我給塊布,那不是還要麻煩綠蕪?”
不過,白濟遠沒有說出口的最主要原因,是他覺得這個顏色好,可男可女,他留了半匹給自己做了衣裳。
送人總沒有送半匹料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