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娜兩手環(huán)于胸前,斑駁的光束在何云娜小麥色的皮膚上歡欣地跳躍著。
“現(xiàn)在就打給兌霆嗎?”溫晚重新坐回椅子:“用誰的手機(jī)打?你的?還是我的?”
“你說什么?”何云娜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粗糲的聲音仿佛一盤老舊的磁帶。
溫晚心平氣和地看著何云娜:“用誰的手機(jī).....”
“夠了!”何云娜抬手將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悉數(shù)揮落于地上,七零八落的瓶瓶罐罐摔在地上發(fā)出高低不平的彼伏聲。
“溫晚!你這是在變相的羞辱我嗎?”
何云娜失魂落魄地走到溫晚面前,她似乎是在仔細(xì)看著溫晚這張她恨毒了的臉,又似乎早已穿過溫晚這張?zhí)搨螑盒牡哪樋吹搅藚杻饿菑埶龕鄱坏玫挠⒖∶婵住?p> “兌霆在A市出差,我沒有他的行程表,我不確定現(xiàn)在能否打通他的電話。”
“撥吧,阿霆最后一場會議在3:50就結(jié)束了?!?p> 何云娜臉上斑駁的光影早已消失不見,只余了兩排清晰的小雀斑零零散散的掛在鼻翼兩側(cè)。
“其實仔細(xì)想想,我也真夠可笑的.....”何云娜自嘲般輕笑一聲,轉(zhuǎn)身用無名指捻掉眼角的淚珠。
“他現(xiàn)在的心情一定低落極了。當(dāng)然,這本來就是可預(yù)見性地,因為除了我以外,這個節(jié)骨眼上任誰都不會傻到大費周章的耗費財力去為了一個即將瀕死的公司而給自己招惹麻煩?!焙卧颇确路鹱匝宰哉Z般小聲呢喃著。
“只有我,只有我這個傻瓜卑微地把一顆真心雙手捧到他面前,可是他卻嫌我這顆心太腥?!?p> 何云娜的聲音飄渺而哀傷:“眾人皆知的事情,唯獨他不知,是他真的不知,還是獨他不愿知?”
溫晚看著何云娜枯瘦憔悴的面容,她本以為自己期待預(yù)想了這么多年的滿足、痛快,愉悅感會在此刻大面積的占據(jù)整個心房,然而令她感到失望的是,這一刻她的心里只余了漫無邊際的冷寂和幾縷難以抑制地不安。
如果在此刻坦白所有的一切會不會成為一個不錯的選擇?遲早都要迎來大結(jié)局的故事為什么不能在此刻就提前來個預(yù)告片呢?
溫晚站了起來,她將身旁的另一把椅子拉了出來,伸手示意道:“何小姐,我知道你上次調(diào)查了不少關(guān)于我的資料,可那些資料不過是毛毛雨罷了,你有沒有興致聽我把那些你根本查不出來的事情講完呢?”
何云娜濃密的眉毛不耐地皺了起來:“溫晚,你真是想多了!你覺得你很出名嗎?我為什么要對你的故事感興趣?你以為你是誰?”
何云娜的目光仍舊鎖在溫晚臉上,她頓了頓,繼而挑眉冷哼道:“說實話,我一直都覺得你很討厭,可我又說不出你哪里讓我感到討厭,現(xiàn)在,我終于知道我為什么討厭你了?!?p> 何云娜冰冷的目光掃視著溫晚平靜的面龐,聲音里含著無限恨意:“就是你現(xiàn)在這副勢在必得的神情讓我感到惡心!你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好像只有你是一塊美玉?別人都是襯托你的碎瓦,告訴我!你哪里來的自信?你有什么資本能維系你那不堪一擊的背景?嗯?”
溫晚呆楞了片刻,她并沒有想到自己會給何云娜留下這樣的印象。
“夠了!”何云娜沒有給溫晚留下開口的機(jī)會:“你的故事沒人會感興趣!不要覺得你用這樣的方式能把時間拖夠!我既然有手段讓你到這,我就有手段讓你心甘情愿的按我說的去做!所以,不要再做無謂的掙扎了,撥號吧....”
溫晚斂了斂心神,云淡風(fēng)輕的掏出手機(jī),剛才發(fā)送給韋述安的那條短信已經(jīng)有了回復(fù),溫晚不露聲色將短信快速刪除。
“你不要妄想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p> 溫晚淡淡地笑了笑,露出一臉不解的模樣:“你這樣大費周折難道不累嗎?你仔細(xì)想想,就算我打電話告訴厲兌霆實情,那又有什么意義呢?你如果最終只是為了讓我離開厲兌霆,那你這些手段未免太過繁冗復(fù)雜了吧!其實不用這么麻煩,你只要告訴我,我完全可以直接在電話里和厲兌霆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p> “溫晚,你處心積慮、步步為營不就是為了把阿霆從我身邊搶走么?怎么?你現(xiàn)在為了活命連這種假話都敢說得出來?”
何云娜見溫晚仍然保持著刺眼的笑容,她不由得怒火中燒,一腳就踢開了溫晚剛剛拉開的椅子。
“信不信由你?!?p> 何云娜重新打量起溫晚,心中的怒火漸漸被理智澆滅,仿佛僅僅只是一瞬她就改變了固有的想法。
變態(tài)扭曲的笑容在何云娜那張平凡無奇地臉上漸漸綻放開來,何云娜濃密的眉毛夸張地挑了起來,她從胸腔里發(fā)出“嗬”“嗬”“嗬”地笑聲,她快速走向溫晚,嘴角仍舊拉扯著古怪的弧度。
“你既然執(zhí)意要結(jié)束和阿霆的這段關(guān)系我當(dāng)然不會攔著你,那你和阿霆仔細(xì)解釋清楚真相后順便當(dāng)著我的面把這段本就不屬于你的感情結(jié)束掉吧!記?。∶馓岬穆曇糸_得大些,我要真真切切地感受這喜悅的消息!”何云娜用命令的口吻要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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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兌霆幾乎一瞬間就接通了溫晚的電話,他的聲音滿是疲憊,可饒是如此他仍然用極盡溫柔的聲音責(zé)備道:“晚晚,你不乖哦~我打電話到家里,傭人說你今天沒有午休就出去逛街,身體還沒有恢復(fù)好,怎么......”
揚聲器里的字字句句就像尖銳的芒針一樣,狠狠刺進(jìn)何云娜的心尖上,她的臉上已然如同死灰一般,再無半點血色,她感覺自己的心口處一片酸涼,早已把自己設(shè)為通話黑名單的厲兌霆何時曾用這樣的口吻關(guān)心過自己呢?
溫晚毫不猶豫地打斷了厲兌霆未說完的話:“厲兌霆,我們分手吧?!?p> 電話里一片死寂,就連墻上的時鐘也忘記了走動。
溫晚的心臟“撲通撲通”狂跳著,似乎只差一個絕佳的契機(jī)它就能猛地?fù)纹茰赝砣彳浀讲豢耙粨舻男厍弧?p> “我早就想和你分手了,我從來沒有想和你走到最后的打算,所以我親手殺死了我們的孩子,如果不這樣做孩子對于我來說不過是個拖累罷了。公園的證人是我提前串通好的,因為你和何云娜曾有過婚約,所以我記恨在心,我知道你在乎這個孩子,所以我用孩子借故來陷害何云娜......”
“夠了?。 眳杻饿┖鹊?。
“晚晚,告訴我!何云娜是不是在你身邊?這一切是不是何云娜脅迫你說的!”厲兌霆毋庸置疑的聲音里透著濃濃的憤怒。
“不是,我說的都是事實.......”
“晚晚,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立刻派人去接你。”厲兌霆努力壓抑著怒火,他盡量迫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一如往常般平靜。
“我剛從街心公園出來,現(xiàn)在快到家了?!?p> 揚聲器里傳來一聲微不可聞的輕笑:“別騙我了,晚晚,街上沒有這么安靜?!眳杻饿湫σ宦暎娫捑蛿嗔司€。
幾乎與此同時,何云娜的手機(jī)卻急促突兀地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