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日晴空,映在渭水湖底。
華都城百姓今日早早地起床,趕到渭水河岸翹首西盼。
“來了,來了”畫舫上的人們先呼喊了起來,岸邊的人們比肩接踵地站在河邊,探出頭去:“哪呢,哪呢”
渭水上游碧綠掩映中,一只巨大華麗的皇家裝飾的大船,蕩著碧波緩緩駛來,船頭精雕八只黃色龍頭,嘴巴里吐著清水;船上有三層亭樓,最上層紗幔半隱,站立幾個瓊川朝服裝扮的官員,兩邊船舷站立穿戴嚴肅的甲兵護衛(wèi),船艙之中用大片油布覆蓋著高低不平的彩禮。
“那是什么,像是象牙床吧,我看到了”“不是,是般若玉,不是象牙,那是瓊川稀有的玉,竟然做成床”
“那是什么,楠木做的嗎?”“不像,怕是瓊川紅衫木做的”
“看,后面又來了,后面,還有”
“二十條一樣的船,難怪一路走來要花兩個月,你看那條船上沒有蓋油布,那屏風是什么做的,怎么上面的鳳凰像要飛出來似得?!?p> “聽說瓊川聯(lián)姻,不是跟皇家,華都城內(nèi)的適齡女子都有機會”
“你做夢吧,那也得達官顯貴的女兒才有這機會”
“據(jù)說,瓊川新帝是年方十九的俊美男子,誰家女子會有這福分”
“那要才藝俱佳,聰慧美麗”
.......
華都百姓數(shù)日前被告知,瓊川新帝要與宣夏聯(lián)姻,聯(lián)姻使團將載彩禮趕到華都,這兩日渭水湖上一應(yīng)畫舫不許營業(yè),一應(yīng)船只不許出行。這日便遍地綾羅,穿紅戴綠喜氣洋洋像是要嫁自家閨女般,聚在了湖邊觀賞那聯(lián)姻使團。原本以為就一兩艘船,不曾想?yún)s是二十艘巨大的皇家船隊。
“那瓊川新帝是有心儀女子了吧”
“自然沒有,聽說,華都城內(nèi)的達官名媛都在學習宮廷禮儀,十日后皇后生辰那天,宣他們進宮獻藝精選呢。這是皇貴妃一手主持的,可惜那皇后身體一直很弱,也是給她添添喜氣?!?p> “江貴妃很是賢惠啊,難怪皇上那么寵愛她”
船隊已經(jīng)走遠,駛向華都官驛,那里方圓數(shù)里都有重兵把手,百姓們想瞧仔細那些彩禮也不可能了。但難得過節(jié)一般聚一起,便呼朋喚友去酒坊茶樓坐下避暑聊天。
百姓人聊的故事主人翁卻在一幽靜的院落,素手調(diào)琴,玄實來信告知紫彥雖然聽力言語不能,但內(nèi)力大增,已經(jīng)能打敗十五個金童了;從瓊川覓得的麒麟血參給慕容予服下,雖未痊愈,命卻續(xù)住了。
除此,再無他事能入他心思,他起身看了一眼墻上掛著得一幅女子畫像,畫像上女子身著鵝黃色衣裙,她梳著簡單的少女發(fā)式,長發(fā)垂過腰間,云鬢左邊簪上雪蓮花簪,右邊插上飛雁玉珠步搖,裝飾簡單卻但一雙晶亮的眼睛卻似靈動地看著他一般,他莞爾一笑,聯(lián)姻的事禮部去辦便好,他只要她安好。
祈云殿內(nèi),芙蓉帳暖,納蘭煜又一次睡到了日上三竿。江貴妃還在熟睡,納蘭煜在宮女的服侍下,穿上了龍衣,昨晚本打算坐一會兒便去德政殿批閱奏章的,怎么又困乏睡了過去。
看了一眼江妃,雖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卻姿色依然迷人,而鏡子中的自己卻日漸蒼老,總覺得力不從心。納蘭煜有些心煩。出了祈云殿,御林軍史成梁在外面守著。
“皇上,那蕭沐炎已經(jīng)被控制,只是”,走出江貴妃宮殿,史成梁便面露擔憂之色開口跟皇上說道。
“嗯?”納蘭煜停下腳步看了他一眼,臉色十分不悅。
“只是,那嚴斌卻不是良選,”史成梁小聲說著,眼睛瞄了一下祈云殿內(nèi),生怕被那江貴妃所聽到?!耙呀?jīng)在永安鬧出了人命。”
“什么”納蘭煜惱怒,既惱怒洪明給他推薦的人是如此的不頂用,又惱怒怎么他納蘭煜就網(wǎng)絡(luò)不到得力干將?!八麣⒘撕稳恕?p> “殺了永安兩個富商的兒子,據(jù)說”史成梁猶豫了一下道:“據(jù)說是一個漕運譚大的小兒子,一個永州白家的嫡長子?!?p> “這是為何?他不是在軍營里嗎?怎么會跟他們有過節(jié)?”納蘭煜不耐煩,這嚴斌武藝高強是難得的沙場先鋒,更難得是對他納蘭煜有救命之恩。
當初微服私訪時,遇到大震,便是那彥斌頂著千斤巨石等著侍衛(wèi)們救援。后來才知道,他是洪明府里食客,這次蕭丞相退居,洪明對朝中事物甚是勞心,第二日便獻計,用嚴斌去換下蕭沐炎,防止他與蕭沐沖聯(lián)合。
納蘭煜看了眼前史成梁一眼,看樣子還是要從御林軍中抽人去?!澳闱胰ヌ幚戆?,皇宮交給楊琳”
“皇上,末將還是留在皇宮保護您比較好,不如將楊琳派去接了蕭沐炎,也不用軟禁他,畢竟朝中口雜?!笔烦闪汗笆诌M言。
“他畢竟太年輕些,你去吧”納蘭煜有些累,沒注意史成梁的焦慮的眼神和望向祈云殿的不滿的目光。
“皇上,穆紫晟怎么處理?”史成梁不相信穆紫晟會去覬覦里面的那位,他去天牢看過他,本來可以上馬領(lǐng)軍作戰(zhàn)的征南將軍卻被污蔑,毒打到不能說話。他去看他時,穆紫晟在地上寫了幾個字:“江楊龍淵。”穆紫晟應(yīng)該是撞見了什么,知道了什么秘密才被誣陷的。
“皇上,龍淵劍您有給別人看過嗎?”作為御林軍首領(lǐng),守護皇帝和龍淵劍是史成梁的任務(wù),他不知道穆紫晟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但肯定跟龍淵劍有關(guān),不知跟楊琳有沒有關(guān)系,但御林軍中只有他一個姓楊的。
他希望皇上將楊琳派出去,卻事與愿違,皇上反而將自己派了出去。也好,他可以替皇上守住征南大軍。想起穆紫晟,蕭沐炎這樣的英才卻不能為皇上所用,心里也十分憤懣,又不知道該氣憤誰。
當史成梁帶著幾人從華都出發(fā)趕往永安縣時,蕭沐沖已經(jīng)收到天目司傳信,知道了情況。笑著對蕭寒和剛剛被俏麗媳婦打罵過的甑想說,事情已經(jīng)辦妥,蕭沐炎性命已經(jīng)無礙,至于征南大軍,就留著以后再去理會吧,他對御林軍的人諳熟于心,雖然那史成梁不像修凡他們能被說動,但確實重義的,只是他的忠只給了納蘭煜。
甑想看著蕭沐沖,永安兩大家族的貴公子說死就死了,雖然都說是那嚴斌將人給殺了,但怎么就覺得是蕭沐沖干的。不過,那兩貨平日里仗著家族業(yè)大朝中有人,欺霸鄉(xiāng)鄰也是死有余辜。
可憐他不能告訴媳婦這些事,更不能告訴媳婦他在替火云辦事,否則他們家族現(xiàn)在就沒了。那蕭沐炎跟蕭沐沖是兄弟才會被朝廷忌憚。若是朝廷知道,他幫蕭沐沖鑄劍,額,甑想下意識捂著嘴,好像心里想的也會跑出來被人知道似得看了看四周。
“雪影馬留在你這里,換你黑馬一用,等我回來換”蕭沐沖想著去赤方耳目眾多,雪影馬很是招搖,便騎上甑想的馬趁著夜色離開了永安。
蕭沐沖的身影剛剛消失在道路盡頭,一抹淡藍色衣裙出現(xiàn)在了街角,穆紫彥那雙晶亮的眼睛看到了雪影馬,快步向前,雪影馬也看見了她,歡快地揚起鐵蹄,仰天嘶鳴,似在呼喊他的主人一般。
蕭沐沖忽然勒住韁繩,往后看了看,可能是錯覺,他好像聽到雪影在開心地呼喊他。停頓了一會兒,沒再聽到動靜,復又打馬朝赤方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