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千曜一臉驚喜地看著白衣,果然,他喜歡的人就是如此卓爾不群,竟能將腐朽化神奇!那男孩畫得栩栩如生,像是真在畫中哭泣般。
過了一會兒白衣將畫冊合上,而后筆和畫冊在她手上消失不見。她轉(zhuǎn)頭看見一臉贊賞的璃千曜,微不可查地加深了笑容,然后拿著傘離開。
離開云江鎮(zhèn)后,往西邊的方向走去。
璃千曜一直跟在她的身邊,從午后走到黃昏,從黃昏走到黑夜,現(xiàn)在,她終于停下。
今天的月亮似是格外地柔和皎潔,月光照在白衣的身上,竟讓她浮上一層淡淡的白色光暈,璃千曜望著白衣的側(cè)臉,微微出神。
白衣停下后便望向面前的河流,忽然蹲下,在河里玩起了水,捧起一捧水,然后倒出,又捧起,周而復(fù)始……
璃千曜見她如此便也跟著蹲下玩水,眼里灑滿柔情,輕聲道:“能否告訴我你的名字?”
白衣轉(zhuǎn)頭對著他笑笑沒說話。
有點(diǎn)失落,可是他也對她回之笑臉。
白衣玩了一會兒水便直起身,抬腳就要往河里走去。
“你做什么?”璃千曜趕緊攔住她。白衣看著他,笑。
“你要過河?”白衣笑。
“你要下水?”白衣笑。
“你這樣會濕了衣物,這河并不淺。”璃千曜皺眉,初見她到現(xiàn)在,因?yàn)樗叩膸缀跏谴蟮阑蛐÷?,極少進(jìn)山入林,所以也不知她喜歡蹚水過河,從劉家村到京都可不全是路,也有需要跨山過水的。
白衣又笑。
似是想到什么,璃千曜對著白衣展開一個溫柔的笑臉,似是不經(jīng)意地問道:“我抱你過去如何?”
白衣看著他,依舊是笑。
璃千曜開心,瞬間就咧開了嘴,笑瞇了眼,喜意染上眉梢,他收了笛子,對著白衣伸出雙手,一手抱著腰側(cè)上方,一手圈住腿彎處,輕輕柔柔地將她抱起來。
看著懷里的女子,甜美微笑,安靜親和,他溫柔一笑,笑中自帶春風(fēng)暖意。
灬“嘁”了一聲,便自己飛走了,若不是碰不得她,又怎么輪得到他來抱。灬過去之后便在等在那邊,只是等啊等,越等越不對勁,他抬頭一看,那廝竟過了河的一半不到!
“你在做什么!”
璃千曜正沉浸在抱著美人的喜悅中,冷不防一聲怒吼,頓時覺得掃興,有個礙事的就是不好。
灬怒氣沖沖地飛到他面前,吼道:“你是烏龜嗎?這么慢!”
“是啊,我是烏龜,所以我慢?!绷ш状蟠蠓椒降爻姓J(rèn)。
灬反而被堵得沒話說,心中更加氣憤,但是也說不出讓我來這種話,只對他喊了一聲快點(diǎn)便走了,灬也不想白衣次次過河次次濕身。
璃千曜繼續(xù),依舊是一點(diǎn)點(diǎn)挪腳的速度,看著懷里微笑的女子,心里無比愉快,他很享受這樣的時光,自然能慢點(diǎn)結(jié)束就慢點(diǎn)結(jié)束。
他們過來的時候灬已經(jīng)氣呼呼地不理會他們了。
幾人繼續(xù)走,從天黑,走到了晨曦,從晨曦,走到了正午,他們停下。
這兩天走的地方多是山河林原,而現(xiàn)在他們正在一深山里。
白衣正新奇地望著一棵樹上的葉子,璃千曜見她饒有興趣的樣子,便飛身摘了一片,而后風(fēng)姿瀟灑地飛身下來,微風(fēng)吹過,他兩側(cè)鬢發(fā)及衣袖便被吹得飛舞起來,一時竟似個翩翩仙人。
他將葉子送到白衣面前,抬著頭微微彎下腰,腦海中突然出現(xiàn)他曾經(jīng)聽過的一句話——以汝之名,冠吾之姓。
于是見著眼前這人,便柔聲道:“以汝之名,冠吾之姓,可愿?”
白衣笑笑沒有說話。
璃千曜微微臊紅,他未曾對別人講過這樣的話,尤其是講過之后還被拒絕,不過他也不氣餒,搖了搖手上的葉子笑道:“那收下它?!?p> 白衣看看璃千曜,再看看葉子,手里出現(xiàn)那本書,將葉子放在畫著狗狗畫像的一頁紙上,然后合上,合上之后書并未消散,反而此時亦出現(xiàn)了筆。
白衣放開傘,提筆,翻畫冊,又開始了她“神似”不可描述的繪畫。
饒是璃千曜再見多識廣,再如何聰慧才智,他也著實(shí)想象不到她畫的是何物。
此時山間傳來一聲虎嘯,林中眾鳥驚散,一時間相繼傳來各種驚叫聲,而后再是一聲虎嘯,所有聲音似是被全部扼殺在喉中,全部消失,霎時山林中安靜地可怕。
白衣的繪畫也結(jié)束了,而那畫便慢慢化為一只猛虎在吼叫的模樣。
很快,山林中又熱鬧起來,清亮鳥鳴,流水潺聲,動物吼叫,重新恢復(fù)生機(jī)。
不大一會,一個沉重的奔踏聲傳來,聲音離白衣他們越來越近。
突然“哧啦”一聲一個龐然大物便沖破荊棘落到他們面前,那大物竟是一只通體雪白的白虎!其身十尺有余,威猛非常,頭形圓滾巨大,皮毛柔順飄逸,毛色純凈亮麗,雙眼黝黑深邃,竟有攝人心魂之力,微微抬頭,不怒自威,當(dāng)真稱得上王中之皇。
白虎一臉威嚴(yán)肅穆地向前,他走到白衣面前,竟驀地一屁股坐下,雙手交搭放在前面,然后歪著頭靠在手上,雙眼疑惑地看著白衣。這副單純無邪的模樣竟與他之前的威猛嚴(yán)肅相差如此之遠(yuǎn),真真是讓人異覺可愛,心感喜歡!
當(dāng)然,有如此感受的并不包括在場的所有人。
白衣走過去站在他面前,璃千曜也上前,她笑著伸出手,手指微動,伸到白虎的下頦處撓了起來,節(jié)奏緩慢且規(guī)律,這白虎倒是瞇著眼一番享受的模樣。
璃千曜見狀,瞇著雙眼散發(fā)出一種危險的氣息,他都從未有這般待遇,這小小的白虎何德何能,居然能得到她的撫摸!璃千曜倒是忘記,就是他口中小小的白虎,趴下了都有他一人高。
白虎突然感受到男人莫名的危險氣息,身體不禁一縮,但是他看了看白衣,竟是毫不畏懼地朝璃千曜狂吼一聲,吼聲中帶著一絲血腥。
兩者劍拔弩張,毫不相讓,一觸即發(fā)。灬樂得在旁邊看他們相互爭斗,所以一派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
就在二者蠢蠢欲動,即將有進(jìn)一步攻勢的時候,白衣?lián)踉谒麄冎虚g,先是笑臉看向璃千曜,再看向白虎。二者頓時偃旗息鼓,身立頭低,大氣不敢出,再無一點(diǎn)爭鋒模樣,倒是乖巧得似是認(rèn)錯的孩童。
“嘁?!膘岜陡袩o趣,她倒是樂得見他們打斗起來,如此這一路方才算得上有一絲滋味。見撒氣不成的璃千曜轉(zhuǎn)頭冷了自己一眼,灬惡狠狠地反瞪回去。
白衣自是不理會幾人動作,現(xiàn)在正站在白虎面前,對他笑。
白虎對著白衣輕吼一聲。白衣笑。
白虎再輕吼,白衣再笑。
白虎仍然輕吼,白衣仍然笑。
白虎依舊輕吼,白衣依舊笑。
白虎……
這次倒也沒再輕吼,而是轉(zhuǎn)頭,縱身一躍,重新跳入林中,向山林深處奔跑而去。
若是常人見著如此場景,一虎對人叫,一人對虎笑,定會覺得這虎是想吃人,所以才叫,嚇人膽子,而這人定是毫不畏懼這虎,所以才笑,不屑一顧。
但在場的都是些什么人?一個能在意識里與白衣交流,一個能讀懂白衣的每個“笑”,所以他們自是知道發(fā)生的是什么。
“你是想收服他做寵物嗎?”沒錯,璃千曜就是故意用了兩個帶有一絲辱罵性的詞語,他看這白虎不得勁,自然也不會說他什么好話,沒錯,他酸了!
白衣看著別別扭扭的璃千曜,笑。
“哼!”璃千曜面色突紅,他也不知為何,向來清冷自恃的他,如今卻因?yàn)橐恢恍⌒〉陌谆⒆兊萌绱谓乖戟M隘??蛇@一切不還是因?yàn)檠矍斑@個偏私不公的女子,璃千曜幽怨地看了她一眼,他也想給她撓……
幾人離開,繼續(xù)前進(jìn)。
不久后,兩聲奔踏聲從后方傳來,眾人回頭看,迎著陽光而來的正是兩只白虎,一雄一雌。那不染纖塵、雄壯矯健的身姿像是腳踏祥云而來的瑞獸,踏入凡間,歷經(jīng)塵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