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蕭寒轉(zhuǎn)身面向雪翩然:“你可別得意地太早了,你以為我救人是白救的嗎?我蕭寒從來不做沒有利益的買賣,這次救人是我替你救的,算起來,你總共欠我六次人情了?!绷危羰茄嫒蛔炖锖?,早就一口噴到了蕭寒的臉上,哽咳了好幾聲。眼圈都是一圈紅:“你訛人的吧!一我沒有央求你救她是你自己救她的,二你當我算術(shù)不好嗎?六次?二加一難道會等于六嗎?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二加一也不能等于六。”雪翩然叉腰氣怒怒,蕭寒攤開手指:你說二加一不能等于六,我算給你看,之前兩次人情呢你無可否認吧!雪翩然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這個他是能夠理解的,“但是那余下四次是如何憑空多出來的呢?”
“我這個人幫人一次,就要別人回兩次恩典的,我救了那女人同時也挽救了那人的性命,你看那人愛女人愛得如此深厚,若是女人死了那人如何能獨活呢!必然會隨之而去,再則那女人還有一個孩子呢!對啊!還有一個孩子我竟然忘了,所以二四得八,所以你欠我八次恩情,我沒有算錯吧!”
雪翩然扔開她的手。
“滾開,什么八次恩情,你耍我的吧!是你自己要救人的,跟我一分錢一毛錢的關(guān)系都沒有,這個鍋我不背,正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居然在此跟我講起了條件,那你救人積的是你的德,又不是積我的德,憑什么讓我替你買單,得了便宜還賣乖,你挺賊的,幸虧我有理性要不然真被你給繞進去了。反正我只承認我欠你兩次恩情,就這兒你還占了便宜呢!沒聽說過寧拆十座廟不破一樁婚嗎?那替人牽線搭橋,撮合姻緣多大的功德,就這你還占了一半功德呢!”
雪翩然的嘴特能說,嘰里咕嚕的。按理說像雪翩然條件這么好的男人,有型有貌,有錢有背景,不會晾到二十奔二五,婚事未著落。現(xiàn)在蕭寒全然明白了,她就與他相處了幾柱香的時間,雪翩然的缺點就暴露無遺。什么斤斤計較吹毛求疵至極致,就這一點毛病,女人就受不了,能幫他擋掉不少桃花運。
蕭寒無奈得嘆了一口氣:“你知道你為什么到現(xiàn)在都沒有成親的原因嗎?”雪翩然袖子往后背一卷,自信得抬高下頜首,眉頭自然而然得往上翹。嘴角冽出一彎得意的笑:那是因為沒有人能夠配的上我,能配的上我的人,還沒有出現(xiàn)呢!瞧瞧,這雞毛蒜皮吹毛求疵的毛病,暴露無遺了吧!不僅吹毛求疵還傲慢呢!雖然說他說的是事實,但是為人總得謙虛吧!更何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蕭寒今日心情好多懟了雪翩然一句:是??!就臉皮厚這一點沒有能配得上你。一句話堵得雪翩然啞口無言,
“你今天話有點多啊!我認識你將近一年了,話算起來竟然還沒有今天一天多呢!”點到為止,蕭寒再一次選擇回歸沉默,連招呼都不打轉(zhuǎn)身離開。把雪翩然一人撂在原地,
“善變的女人,善變的女人?!毖嫒贿h遠地感慨道。
至此之后,雪翩然時常會到藥房找蕭寒說話,嘮一嘮嗑,但是蕭寒心情好時不時會回饋他一兩句,但是遇上心情不好還會找罵。但是雪翩然依舊會樂此不疲得找蕭寒聊,由此也應證了蕭寒當初嘲諷他的臉皮比城墻還厚的一句話。
正值星目三年,舉國歡慶之日,王府上下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雪翩然一從外邊回來,便直奔廂房,是小時上來替雪翩然換的衣物,按照慣例,今夜所有王公貴卿都得進宮與陛下同樂,雪翩然身為王府一員自然是無可推卸的,繼而從部門回來,迅速洗漱換衣。
“小時,把那件底承淡水衣,給我拿來我要穿那一件?!?p> “今夜公子要進宮放天燈,要穿綠色的,你當真要穿那一件”小時又強調(diào)了一遍,雪翩然依舊不改,堅定道:對,就是那一件綠油綠油的。哦……小時慢慢散散地將那件底承淡水衣給取了過來,小時的猶豫也不是沒有道理的,雪翩然素來不穿綠色的,因為他總是覺得穿這種顏色青青草原之色的衣物,在情感之路上容易讓人戴綠帽子。所以他格外地討厭所有綠,今日雪翩然突兀間提出來要這種顏色的衣物,小時怎能不奇怪呢!小時取出了柜子里蒙塵的衣物,草原色的衣物,雪翩然不大穿,所以在件衣物已然被打入冷宮數(shù)年,今日才重見天日。小時把那件衣物取到了香薰架,熏了片刻,才遞了過來。
雪翩然直接接過小時手中緊攥的衣物,自己自覺地穿上,隨即又系上了一條玉腰帶,將他玉樹臨風般的身形襯托無遺,絲毫無需小時操心。小時意圖親自上手,雪翩然避嫌地推開了小時的纖纖玉手,小時心里咯噔了一下,從前雪翩然從來不這樣的。近來,小時覺得雪翩然與她的距離越來越遠的,
現(xiàn)下洗漱都不用她服侍。小時覺得自己收到了冷落,反思許久,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錯了事。今日小時忍不住發(fā)問:公子怎的,突兀間念起來了草原色。雪翩然:因為護眼,對眼睛好啊!是蕭寒告述我的,你也是以后多穿些青青草原色的衣裳,你我好,大家都好。一聽到蕭寒二字,小時心里頭不自覺地翻起一陣酸溜溜的感覺,她不就是那個冰山臉嗎?小時醋意滿滿下意識地撇了撇嘴。
“哦~原來草原的顏色對眼睛好?。∥矣浀昧?。”雪翩然坐到梳妝臺對著葵花鏡,仔細梳理發(fā)鬢。小時默默地走向雪翩然,手里緊緊攥住衣角。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她的地位現(xiàn)在受到了威脅而且是迫在眉睫的威脅,悄咪咪得試探:“公子是喜歡上了她嗎?”雪翩然停下了梳理鬢發(fā)的動作。噗嗤一笑繼續(xù)梳理鬢發(fā),他的那一笑意味著什么呢?難道小時真的猜中了雪翩然的心思,小時整個口腔都發(fā)麻,說時遲那時快,冷汗后脊直冒,身子也往后波瀾一傾,心里撲通撲通得跳,仿佛下一秒就要暈倒在地一樣,現(xiàn)下之所以沒有倒下,那是因為堅強的意志力在支撐著她的軀體。
“我瞧著蕭寒姑娘也挺好的,若是公子喜歡……”雪翩然呵呵一笑,突兀起身:不管再過幾年,我們至多友人而已,她嫌棄我的脾性,我也嫌棄她的脾性,我們兩個脾性南轅北轍的人又怎么能夠互相吸引呢?小時丫頭,你的眼力見一向不錯,怎的這次竟然折了跟頭。要知道我雪翩然的眼光可是很高的,普通女子又怎么能入我的眼呢!小時一聽這才放下了心,喘了一口氣。
“其實我覺得蕭寒姑娘聰明善良,公子也是可以考慮考慮的,沒有必要守著那一成不變的硬性條件?!毙r說這話的時候,心情無比輕松。她知道雪翩然眼界高,小時自有自知之明,她是斷然沒有辦法嫁給他的,她只求能夠在王府待一輩子,守候著雪翩然足矣。自從十六歲入了王府之后做了雪翩然的侍女,雪翩然的綽約風姿、端正不阿的人品、還有點小小的傲嬌,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小潔癖。于小時來說就是他最大的人格魅力,小時癡癡地迷住了他,一迷就迷了七八年。她將他視作了自己一生的依托,雪翩然梳好了頭理好了鬢發(fā),撒了一些香熏末,瀟灑得出門去。
徑直往藥房去,可巧遇上了張泓,遇見張泓雪翩然十有八九,就知道雪翩躚的所在地,自從妹子上回從鄉(xiāng)下老家回來過后,對張泓的態(tài)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變。雪翩然目測張泓已然俘獲了自己妹子的一顆芳心,張泓正式成為自己妹夫也是板上釘釘?shù)氖?。雖然父母有門第之見,但是依照上回母親掌摑翩躚過后的悔恨及往昔的疼愛,母親應該會順應雪翩躚的心意,畢竟自小到大,雪翩躚想得到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張泓見到雪翩然也是以大舅子的態(tài)度對待雪翩然,
當然他與雪翩躚的緣分離不開,雪翩然的撮合,張泓對待雪翩然更加敬重。只是張泓神色凝重一副被氣得不輕的模樣,
“我那妹子又鬧脾氣了吧!”雪翩然不猜也知道,張泓以沉默默許了雪翩躚的猜想,“其實兩個人偶爾吵一吵也能促進感情的升溫,是好事”張泓冷冷道:那有一日三餐的功夫,都感情升溫的嗎?我看她就是大小姐脾氣。
“廢話,我妹子本來就是大小姐,脾氣自然也是大小姐脾氣,難不成還是老爺們脾氣嗎?如果真是老爺們脾氣,那她還是我那胡攪蠻纏的妹子嗎?兩個人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當然……我那妹子做事從來都沒有跟人商量的習慣。難不成你后悔了嗎?”
“不……我從來都不曾后悔過,我只是發(fā)了發(fā)牢騷罷了?!?p> 雪翩然上前拍了拍張泓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翩躚是胡鬧調(diào)皮了一些,但是你仔細想一想,這也是優(yōu)點不是嗎?以后你們兩個人生了孩子,有這么一位天真爛漫的母親,我那外甥女外甥還愁乏悶嗎?”一經(jīng)雪翩然一點撥,張泓豁然開朗,咧嘴一笑,已然能想象出那種畫面,多么溫馨多么幸福。
繼而與雪翩然一并到藥房,
果不其然雪翩躚就待在藥房院落一角生著悶氣,蕭寒則在院落里摘草藥曬草藥,雪翩躚時不時抬頭窺探院落外邊的圍墻柵欄。該死怎么還不來找我,我數(shù)到三,再不來,我就跟他掰了,雪翩躚閉上眼睛默默數(shù)到三,從一數(shù)到三數(shù)的很慢,眼睛睜開又是一場空。這已經(jīng)是雪翩躚第五次數(shù)數(shù)了,然而張泓依舊沒有出現(xiàn)。雪翩躚肚子里的氣越攢越多,嘴里嘟嘟囔囔罵罵咧咧,埋怨著張泓,熱戀中的小女子心性。更別說雪翩躚是大小姐,那任性自然比尋常女子大,夠張泓喝一海。雪翩躚嘟著嘴,嘴里不斷念叨,來,不來,來,不來,到底是來,還是不來。碎碎念……如此循環(huán)。
哎呦,蕭寒驚厥,“我了個天哪喂?!彼抛呱褚粫旱墓Ψ颍瑫窳艘恢窕@的草藥,雪翩躚就把她辛苦培育的草藥給拔個精光。那可是她潛心培育好容易栽種的,然而雪翩躚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所作所為,還依舊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這種恍惚狀態(tài),直到張泓到來,才結(jié)束。雪翩然張泓一前一后到達藥房。
雪翩然先到,張泓則是猶抱琵琶半遮面。蕭寒一見到雪翩然臉色突降冰點,匆匆折回了藥房。只留下雪翩躚一人獨坐于院落,雪翩然湊上前趁她走神之際,打了一個響指。雪翩躚頓然覺醒,第一眼映入眼瞼的是那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張泓,張泓有些畏懼雪翩躚,他的嘴巴比較笨不的不大會說話。經(jīng)常惹得雪翩躚上竄下跳跟竄天猴似的,后來經(jīng)驗告訴他,沉默是金保持沉默更容易走向夢想的彼岸。
雪翩躚跟張泓的事只有他們兩個人處理才最合適,身為這段情感的局外人,雪翩然無權(quán)利發(fā)言,所以自覺得閃到了一邊拾到曬在一旁的草藥,拾到了一會覺得自己與他們同處于一個立體空間,略微多余,所以又找了一個借口。“嗯~我去找一找有沒有清熱解毒的草藥,你們倆最近肝火旺喝一點解毒清熱的草藥茶,腦袋比較清醒?!毖嫒黄查_二人,進入藥房,雪翩躚氣沖沖的,嚇得張泓更加不敢多說什么。雪翩躚終于憋不住了。
“你是死人嗎?站在那里一句話都不說,我生氣了,你難道不應該安慰我嗎?”張泓平日里算是精明的,但是遇見情感就完蛋了,智商徹底不夠。而且對手又是雪翩躚這般古靈精怪的丫頭,就是小巫見大巫,猴子見孫悟空。他那點小聰明根本不值得一提。再則說張泓每回安慰雪翩躚的時候她會得寸進尺,
給她臺階她不下,所以張泓不主動安慰她也是有道理的,因為沒有用,“是你自己不講道理的,我每一次安慰你的時候,你都不搭理我,所以我就不安慰了?!边€有我到底是做錯了什么,為什么你一個月總有幾天莫名其妙對我發(fā)脾氣,老實說,我思來想去,想來思去,我沒有錯啊!心情不好多勸你喝點熱水,有錯嗎?你為什么會大動肝火。”張泓也是直接了當,
雪翩躚狠狠地咬了咬牙,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我不講道理,兄弟你我是在談對象。愛情里面沒有對與錯,我告訴你我們的不講道理也僅僅無腦存于愛情,于特殊時期,無關(guān)于生活。雪翩躚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慢傾吐。理智告訴自己路是自己選的,人是自己挑的,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脾氣會暴躁一些,過了這個時期就萬事大吉了。深呼吸,深呼吸,深呼吸。慢慢地吐氣慢慢地吐氣,雪翩躚盡量用比較柔和的眼神叮嚀著張泓,因為她真害怕下一秒鐘,她的手掌會控制不住甩向張泓的臉頰。她真的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緒了。張泓蹙了蹙眉頭,為什么,她老是吸氣呼氣的呢?
窘迫、尷尬、酸脹真的要死了。
“要不要喝點熱水??!要是實在受不了的話,就吃一點藥,興許會好一些?!毖孳]漲紅了臉。
“你滾,快滾……”雪翩躚忍無可忍,連推帶罵得將張泓推到院落外。推得張泓是一頭的霧水,走還是不走,女人心海底針,若是走了恐怕還得冷戰(zhàn)數(shù)月才肯罷休,張泓是有經(jīng)驗的。若是不走待在這里又尷尬,究竟是走還是不走呢!張泓原地抓耳撓腮。因為雪翩然胃腸不佳,每個月總有那么幾天是腹瀉。自雪翩躚出生以后就有這個毛病,說起來雪翩躚的毛病還真是不少呢!花粉癥、腹瀉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