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聽見這句話,頓時眉開眼笑。看來自己并沒有白跑一趟。
一道墨影自二樓落下。
身著墨白綢緞,外罩軟煙輕紗,未綰的長發(fā)在身后恣意隨性,葉眉之下是一雙極美的丹鳳眼,此刻眼里盛滿震驚。
明滅熟練地從小丫頭懷中抱起虞兮,四目相對,一個滿是探尋,一個滿是歡喜。
探尋的向四周瞧了瞧,確定沒有見到一位師兄師妹隨行,眉眼頓時生出一股怒氣。
這祖宗怎么是一個人跑出來的?
“打攪諸位了?!辈坏仍谧母魑换貞_尖一點,飛回樓中雅閣。
不在關(guān)心樓下喧騰,虞兮安靜的窩在三師兄懷里,頓生睡意。從虞族到流云閣,一路都未來得及休息。
現(xiàn)如今,這個懷抱令她感到尤為安穩(wěn),只想拖著這具疲憊不堪的身體睡上一覺。
就算自己精神力再強大,但剛剛才滿十二歲的身體也是會受不了的。
明滅輕穩(wěn)的抱著虞兮,推開一扇木門,里面坐著喝茶的男子動作微微一愣,虞兮側(cè)臥,雖看不清面貌,但女子身姿還是瞧得出來。
坐到椅子上,明滅低頭看著懷中昏昏欲睡的小家伙,怨怒的眉眼生出無奈,清清嗓子,低唱慢吟出一首兒歌。
虞兮愜意的閉上眼睛,將將就要入睡過去。
等一下。
似乎有哪里不對勁?
她努力不讓自己陷入睡夢之中,什么地方不對勁呢?
在意識還未陷入夢境的前一秒,猛地意識到,她竟然被一首兒歌哄睡了?
但感受到身體傳來的疲憊,索性眼眸一磕。
不管了,睡醒再說。
直到懷里的人兒傳出輕鼾,明滅才停下哼唱。旁邊被示意安靜的男子,看見明滅聲停,立馬傳音入耳提出疑惑:“這就是你那位祖宗?”
明滅看著虞兮甘甜的睡顏點頭,從小天賦雖然過人,但內(nèi)心其實也只是一個半大點的小姑娘,從小就很怕別人兇她。
無論她犯多大錯事,大家都是不敢兇她的。她能抗住修煉身體素質(zhì)的苦,但就是扛不住別人的一點臉色。
犯了事跟她講道理吧,還特別執(zhí)著。雖然每次道歉都特別快特別誠懇。但若沒能認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下次必定是會再犯。
且又是他們五人看著長大,也不想她受半點委屈,祖宗的稱呼由此而來。
“今日的事先談到此處,走了?!眰饕羧攵亟o坐在一旁的男子,隨即從桌案上運起自己的折扇,收進儲物戒。
坐在一旁的男子失笑道:“你等得起,可決族等不起,明滅,給句痛快話兒,明兒個你讓不讓?”
明滅身形一頓,過了許久,慵懶至極致道:“明日事,明日說。”
男子不再開口,他明白明滅的意思。
推開窗戶,因怕樓下的喧騰吵到虞兮,明滅抱著懷中軟軟的一團小心翼翼地踏上窗沿,踩著碧瓦朱檐向自己雅臥飛去。
雅臥中充斥著檀木香,鏤空雕花的錦屏擋在門旁,一張木床,一床錦被,相當簡潔閑適的風格。
明滅輕緩地把虞兮放在床上,蓋上暖被,倚著旁邊的臥榻躺下。
虞兮是被喧鬧震醒的。
小手不滿的抱著被子往旁邊滾了滾,突然一雙手輕輕撐在自己背上,心里一驚,睜開眼睛不自在的望著明滅。
沒猜錯的話,自己剛剛是要翻下床了吧?
“我睡了多久?”起身整衣斂容,絕口不提剛剛自己睡相有多差的事。
明滅起身推開卷簾紗窗,斑駁的金光探進室內(nèi)。
“近三個時辰,餓不餓?”
這句問話令她感到六分詫異四分溫暖,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問她餓不餓,而非問責。
關(guān)心她的身體,而不是關(guān)心她為何而來,又是孤身一人。
仿佛只要她能安穩(wěn)的活著,其他所有事情都不是要緊事。
虞兮閉上眼細細感受著暖陽,許久都未有人這樣關(guān)心過她了,自己也不愿去想許久是有多久。
因著二師姐專門為她調(diào)制的營養(yǎng)丹,一粒可飽百日不用沾食,搖搖頭道:“不餓?!?p> 明滅了然的嗯了一聲。
“樓下在以詩會友,上一次的詩首是我,須得下去,想不想跟著?”明滅從指間的儲物戒中旋轉(zhuǎn)出一柄墨白色的木折扇,慵懶道。
看來要等詩會結(jié)束才能問到五師兄的下落,現(xiàn)如今待在雅臥干等,確實是一件無聊的事情。
虞兮猶豫著點頭。
起身剛穿好鞋,兩條小短腿忽的騰空,明滅笑嘻嘻地把自己抱在懷里。
“過了詩會再說來找我的理由,還有,以后去哪兒都必須跟大家知會,一聲不吭跑這么遠來找我,阿婆也放心的下?”
怨怒的氣話偏偏被他笑著說出來,暖心且溫柔。
冷著臉不回三師兄話,努力撲騰著兩條小短腿,抗拒般推著三師兄肩膀,渾身充滿不適。
暖心又溫柔的三師兄,靈魂年歲略高的她并不想被看起來與自己差不多大的人抱著啊。
動聽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師首該上臺了,樓下都在等著呢。”
虞兮認出,這是臺上那位姑娘的聲音。
這或許便是流云閣能矗立于九州大陸之巔的理由,以實力為尊的大陸,生出這么一個以詩會友,以才重人的地方。
確實很受學者及不能修煉的人看中。
明滅抱著懷里不安分的虞兮,嚴肅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明顯。
虞兮在心里嘆了口氣,得,抱就抱吧,還剩力。
看著懷中人兒不在動彈,信步而出。出自對生人的敏銳,感覺得到臺上那位姑娘見明滅懷中還抱著她時,神色復雜難言。
“這是流云閣掌事,桑梔。以后若找不到我,問她便好?!?p> “桑梔姑娘好?!钡扔葙鈫柾旰茫~步下樓。
站在旁邊的桑梔,笑容有一絲牽扯。
明滅沒有向自己介紹懷中人是誰。那就說明這位小女娃的身份是自己不能知道的。
明滅壓根兒就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虞兮身份,任意一重傳出去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雖然知道小祖宗很難受到傷害,但也是為防萬一。若小祖宗失了事,他萬死難咎。
樓下熱鬧沸騰,臺上坐著兩人,應是此次大會出類拔萃的詩友。臺壁上掛著這場比試的內(nèi)容,是想出兩句關(guān)于閣樓的詩詞。
被抱著上臺,明滅向諸位道了聲抱歉,臺上兩人紛紛站起,向明滅道了聲無礙,對明滅懷中的虞兮笑的溫雅。
看得出來三人是認識的。
兩人對明滅說了遍自己的詩詞。
虞兮聽著,兩首詩確實文采斐然。
饒有興致的望著明滅,很想看看自己玩世不恭的師兄能說出點什么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