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只是想鬧脾氣

　　凜冽的北方帶著刺骨的寒冷在身邊呼嘯著，倒是將他腦海中的渾噩慢慢吹開，透出一絲清明。楊辰淼招手?jǐn)r了輛出租車，在行駛的路上認(rèn)真整理著自己接下來要問的話。

　　下了車不作任何停留，楊辰淼用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到門口，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敲開了陳默家的大門，滿腔激情在看到劉建東時逐漸平靜下來。

　　之前陳默在的時候，不管多么不情愿，給自己開門的總是她，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見不到那個臉上帶著嫌棄但還是側(cè)身給他讓路的姑娘了:“叔叔，默默不在家嗎？”

　　“她跟同學(xué)出去玩了。你找她有事嗎？”

　　“沒什么事，就是想問她明天要不要去滑雪?！睏畛巾惦S便扯了個理由，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過來，只是心里的疑問太多，迫切地想讓陳默幫他解答。

　　只是這個理由卻沒有引起劉建東的共鳴，笑著跟他說：“木木想去滑雪了啊？唉，你還是別問默默了，她應(yīng)該不會跟你去呢，之前好幾次我拉她去她都拒絕了。再說了她這個小身板也滑不了雪?！?p>　　“啊，我都忘了，默默不喜歡滑雪?！睏畛巾岛笾笥X，然后又是無盡的懊惱。其實之前陳默跟他去過一次滑雪場，只是自己當(dāng)時玩的太嗨，根本沒有在意當(dāng)時陳默在哪里，只當(dāng)她是去了其他地方滑，還感慨她為什么看起來比自己穩(wěn)當(dāng)這么多，滑完雪一點狼狽的感覺都沒有。

　　“那叔叔我就先回去了，等默默回來我再來找她?！?p>　　“不再坐會兒了？默默應(yīng)該一會兒就能回來了，你嬸嬸做了糖醋小排，留下來一起吃點？”

　　“不了，我剛在外面吃了飯，現(xiàn)在不是很餓?！睏畛巾堤右菜频碾x開陳默的家，他怕自己再待下去，回憶出的細(xì)節(jié)就會越來越多，他怕被心里堆積的酸澀給壓垮。

　　楊辰淼沒有立即回家，而是繞著小區(qū)布滿落葉的小道漫無目的地游蕩，努力透過熟悉的一草一木回憶著他們之前經(jīng)歷的一切。最后在呼嘯的寒風(fēng)中站定，坐到了陳默之前慣常呆的地方，兩條大長腿自然交疊，有一下沒一下晃動著秋千。

　　不知過了多久，楊辰淼聽到小道上傳來落葉窸窸窣窣的聲音，趕緊站起身，隱約就看到熟悉的身影緩緩向自己靠近，醞釀了一晚的感情在這一刻泄洪，跟個毛頭小子般局促地揪著自己的衣角：“默......默默，你回來了。”

　　陳默腳下步子一頓，見他凍得發(fā)紅的鼻尖，下意識的想替他把羽絨服外套拉鏈拉到頭，但理智還是把她的動作收了回來。

　　將手抄在口袋里，陳默輕應(yīng)了一聲，站在一邊看著他：“嗯，剛跟安琪他們出去了一趟?！?p>　　“是嗎？我今天也跟同學(xué)出去吃飯了，回來去找你叔叔說你不在家?！睏畛巾底プヮ^發(fā)，伸手想去拉陳默的胳膊，但被后者一個側(cè)身躲了過去。

　　慢鏡頭播放一般，楊辰淼悄悄收回自己的手，看著陳默從自己身邊過去：“嗯，安琪說回來沒有人陪太無聊，所以拉著我一起?！?p>　　“你之前也會陪著我出去玩的?！睏畛巾敌÷曕洁熘F(xiàn)在才意識到陳默跟朋友之間獨特的相處模式，她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但對于重要的人，她向來不會拒絕什么，無論喜不喜歡，做什么都會陪著。對安琪，對蘇景，對之前的他，都是這樣的。

　　“我回家了。”似乎沒有聽到他說的話，陳默腳步不作停留，低著頭繼續(xù)往前走。楊辰淼感受到了她渾身散發(fā)的冷漠心里陣陣抽痛，忍不住沖她撒嬌：“默默，你之前都會問我冷不冷，會催著我趕緊回家的?！?p>　　現(xiàn)在的默默，真的不會管他了嗎？

　　聽他這個委屈哀怨的語氣，陳默低著頭極力給自己暗示，但還是沒狠得下心，駐足轉(zhuǎn)身，正好撞上楊辰淼抬眼望過來的視線，似乎被水汽浸潤過的雙眸讓她又是一怔，心臟有一瞬間的怔忪，舌尖舔了一下后槽牙：“楊辰淼，我們都該長大了。守著回憶不放手，這是孩子才會做的事情。既然做出了選擇，就不要后悔，沒有誰會一直陪著誰?！?p>　　“不是的默默，我沒想這樣，我就......就只是想鬧脾氣，我的本意是想著你可以哄哄我的，你知道的，只要你說一句軟話，我就肯定會跟之前一樣，我......”楊辰淼原本不想承認(rèn)的，起初他的目的就是想讓陳默好好地哄哄自己的，想看看如果自己哪天突然不在她身邊了，她是不是也會慌張。

　　因為在陳默面前太過小心翼翼，所以總是想做出點什么事情來突出自己的存在，也好彰顯自己的重要性。這種小心思說出來實在有些難為情，饒是楊辰淼這般自詡臉皮厚的人，耳根也不自覺染上了紅色，低著頭不敢跟陳默直視。

　　似乎是第一次聽到楊辰淼這樣的解釋，陳默顯然有些呆愣，借著燈光盯著面前這個臉紅的可以跟龍蝦媲美的某人，好久才恢復(fù)冷靜，想著蘇景給自己的交代，抄著口袋踢了踢他的鞋子，語氣生硬的說：“我回去了?！?p>　　楊辰淼抬頭，看到陳默毫不作停留的身影陷入了沉思，就......這么走了嗎？就一點也不會心軟的嗎？

　　“默默。”

　　回應(yīng)他的只有單元樓的鐵門關(guān)上的咔噠聲，讓楊辰淼本來就被寒風(fēng)吹得生疼的心徹底打開了防治，甚至能聽到流血的汩汩聲。霜打的茄子般，楊辰淼許久才邁起步伐沿著陳默離開的路線往回走。

　　“默默，你做什么呢？怎么站門口不進來？”見陳默一直坐在玄關(guān)處，手握著門把露出一個小縫，光是聽著外面的聲音都感覺到了寒意：“不冷嗎？”

　　“屋里太悶了，我透透氣。”陳默搓了搓凍得發(fā)僵的耳朵違心道，一雙眼睛透著門縫緊盯著外面。

　　“也別凍感冒了，我給你把小窗戶打開，屋里還暖和一點?！?p>　　劉建東這么說，但也沒期待陳默能給什么回應(yīng)，但意外的，陳默直接關(guān)了門，輕應(yīng)了一聲，紅著臉走向客廳的沙發(fā)。

　　劉建東震驚之余還有些欣喜，閨女長大了，越來越聽話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