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一回生二回熟
黎明的曙光從地面升起的那一刻，世界末日的話題自然消逝，可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屬于安城一中學生們的末日悄然而至——期末考試結束，一學期一次隆重又漫長的家長會要開始了。
“金兒，咱媽什么時候會來??？”安琪見陳默一直在走廊里站著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將外套的拉鏈拉到最頂，縮著脖子走過去，大冷天的站在大開的窗戶旁邊，這是不怕冷了嗎？
“啊？啊，你是說我媽嗎？”陳默從自己的思緒里掙扎出來，眼睛里大霧迷蒙，呆萌的樣子讓安琪忍不住伸手巴著她的臉來回揉捏，手感真好，不想放開了怎么辦？
“金兒，你這樣真可愛，哈哈哈，臉紅撲撲的，跟蘋果一樣?！碑斎?，不排除這個“蘋果”可能是她的杰作。
“松……手”陳默被迫嘟著嘴含糊不清道，皺著眉拍掉安琪作惡的手，側身不去理她。
安琪百無聊賴地趴在窗臺上，循著陳默的視線望向校門口，又是一聲嘆氣，重新把話題引了回來：“家長會，家長會，互相都不認識開什么會啊！互相不熟悉的人做在一起假裝熱絡，多尷尬?。 ?p> “是你不想開家長會吧?！边€找出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究竟是糊弄誰呢。
“難道你想開家長會嗎？”安琪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看著門口陸陸續(xù)續(xù)進來的家長，心跳一點一點的加快，想著自己成績單上那慘不忍睹的數(shù)字，她真的是想有多遠跑多遠，無法想象老媽看到她的杰作后會是怎樣的暴走。
“還可以吧，今天是英子來。”陳默倒是一點也不擔心，陳佳英對她是嚴厲了一些，但也是清楚她的學習能力，從不作虛妄的幻想，在成績上對她也是難得的無法想象的寬容大方。
安琪看她云淡風輕的樣子，暗暗嘆氣，果然人比人氣死人，差別怎么就這么大呢！
剛想對心里的不平衡發(fā)表長篇大論時，安琪一扭頭就看見剛才還雕塑般站在旁邊的陳默已經(jīng)往樓梯口快步走了過去。
“哎，金兒，你要去哪？等等我，等等我呀?！卑茬鱽聿患岸嘞?，溜著墻邊去追已經(jīng)消失在墻角的陳默。
陳默下了樓走到教學樓大廳，就看到了門口臺階一邊聊的興起的那幾個人，心里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爸，媽，大娘，你們都來了?！?p> “默默，你也下來了?！睏畛巾蹬ゎ^，伸手招呼她：“我跟叔叔說你一會兒就能下來，他們還不信，看，我說對了吧?！?p> 楊辰淼驕傲嘚瑟的樣子，李敏榮都看不下去了，照著他的后腦勺一巴掌：“就你整天不著調(diào)的，在學校里也不安分，這是又跑到哪去瘋了？”
楊辰淼聞言手往身后一背，兩只眼睛提溜溜轉：“哪有瘋，我這不是知道你們要來特地下來接你們的嘛?！?p> “信你才怪?！弊约簝鹤邮裁吹滦欣蠲魳s自然了解，也不計較他的睜眼說瞎話，白了他一眼：“等去了教室看你們班主任是怎么評價你的，只求你的表現(xiàn)不要讓我太丟人就好了?！?p> “媽，你放心好了，我最近都很乖的。”楊辰淼跟了上去，他表現(xiàn)一直都很好，除了成績哪都好。
“爸，你怎么也來了？不是說只有媽來嗎？”陳默移到劉建東身邊挎著他的胳膊撒嬌，跟著前面兩個人往教室走。
“誰知道呢，非得死皮賴臉跟著一起過來，趕都趕不走。”陳佳英滿臉嫌棄，斜睨了這父女倆一眼，沒有一個省心的。
“這可是我們家小寶貝進入高中之前的第一個家長會，我當然得來看看了，看你在這邊過得怎么樣?！眲⒔|點著陳默的鼻尖笑著說道：“怎么還不想讓我來嗎？”
“哪有，爸能來我開心著呢。就是我成績不太好，很丟人的。”劉建東跟陳佳英不同，對她那也是沒了邊的寵溺，陳默自然是想向他展現(xiàn)出最好的樣子。
“那換成我丟人就沒事了？”
“一回生，二回熟，媽你早就習慣了，丟人丟的還少嗎?！标惸?，沒正形的樣子被剛剛下樓的安琪看個正著，簡直比遇到世界末日還令她震驚。
“叔叔，阿姨，你們來了?！?p> “你好，你是默默的同學？”
“嗯嗯，我是金……啊，默默的同桌?！苯邮艿疥惸凵窭锏陌凳荆茬鳈C敏的反應過來，閃到一邊走在旁邊，是不是探個頭偷偷觀察這兩個人：“默默真幸福，你們都過來了，阿姨您可真漂亮。”
“謝謝?！标惣延⒚奸_眼笑，父女倆對視一眼，心領神會，又學到了一招。
“何遇！你丫閉嘴，從你嘴里就不能聽到一點好話?！边€沒到教室，就聽到蘇景氣急敗壞的聲音，陳默心一怔，下意識去看旁邊的陳佳英，后者像被定住了一般，眼神焦灼在前面嬉笑打鬧的少年身上。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嗎？”何遇邊說邊躲避著蘇景的襲擊，突然見蘇景臉色有異，那種驚喜又忐忑的眼神讓他意識到什么，站定腳步轉身向后看：“陳默？你……”
“媽。”何遇還想說什么，就聽到蘇景輕如薄絮的呼喚，這一聲稱呼似乎花去了蘇景所有的力氣，何遇再回頭看他時，就見他臉色蒼白到虛無，若不是眼里欣喜的狂潮涌動，他都懷疑這個人是不是要入定了。
“小景？你也在這兒？”陳佳英說話間眼里已經(jīng)續(xù)滿了晶瑩，陳默感受到了搭在自己手背上那雙手的力道，知道媽媽此刻內(nèi)心的激動，主動開口：“對呀，哥跟我就在一個年級，他在其他班，不過經(jīng)常來找我玩?！?p> 收到了陳默的眼神示意，安琪拉著何遇悄悄的離開，躲在角落里看蘇景一步一挪的移動過去，每走一步，就像有個人在心里擂鼓一般，心跳不斷加快。
“媽，劉叔叔，你們來給默默開家長會啊。”蘇景微笑著，但是每說一個字，心里都會多一絲煩悶。
“嗯，剛巧不用上班，就一起來了。你不回班里等……爸爸嗎？”陳佳英伸手想去觸摸蘇景的肩膀，手指僵硬無法伸展，只能快速收回來搭在陳默的手背上。
“我爸爸啊，他太忙了，來不了。”蘇景臉上的嘲諷讓陳佳英心一揪，皺著眉又關切的看著他。
“是嗎？你沒跟我說你家長會沒人來??？”
“跟你說有什么用？難不成你還能冒充我家長不成?！毙睦锞退阍匐y過，蘇景給陳默的，始終是微笑的表情以及溫柔的話語。
“哪里需要冒充，這兒不是有現(xiàn)成的嗎？”陳默心里百轉千回，靈機一動，下巴往陳佳英那邊一抬，蘇景瞬間就明白她的意思。
“這……”陳佳英自然也明白陳默的用意，眼里閃爍著期待，又夾雜著被拒絕的擔憂。
“這什么呀，你給我開了這么多次家長會了，丟臉也丟夠了，一定還沒給好學生來過家長會吧，我是沒能力讓你體驗了，你就在我哥這里過把學霸家長的癮吧?！标惸皇滞浦粋€，抬頭沖著蘇景眨眼求表揚，看吧，還是自家妹妹知道你心里的渴望吧。
等他們被動走了一段距離之后，陳默這才停手，迅速跑回到劉建東身邊沖他們擺手：“去吧去吧，哥，咱媽開完家長會就會開啟嘮叨模式，這次就輪到你承受了，自求多福?！?p> “就你貧?！碧K景沖她揮了揮拳頭，主動拉著陳佳英的手：“媽，我?guī)闳ノ业慕淌??！?p> 待到兩個人消失在教室門口，陳默挽著劉建東的胳膊，靠著他悶聲悶氣的說：“爸，我今天表現(xiàn)的是不是很好？”
“特別好，咱家默默都知道心疼人了?！?p> “那……今天家長會的結果，您就別告訴英子了唄，省的她還得操兩份心。”
“那還是得看你媽媽會不會主動提出來。”劉建東的話讓陳默放心了不少，那意思就是如果英子不主動提出來，他就不會泄露什么了，有了保證她就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樂滋滋的帶著劉建東往教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