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后,李長海以照看不力為由訓了司機幾句,然后道:“走吧,回江城?!痹捳Z里,卻又帶著些笑意。
土路顛簸,車子剛一啟動,周圍便塵土飛揚,司機便關上了所有車窗。李昊然聳聳肩,只覺得累,便側著身子道;“程叔,開慢點兒?!彪S后瞇了起來,閉眼的最后一刻,窗外的北斗村三個字在瞳孔中一閃而過。
回城后的當天夜里,李昊然就莫名地發(fā)了燒,李長海跟著在醫(yī)院守了半夜。夢,就在這晚來了。
而誰又知道,遠在嘉山的人,同樣是高燒不退,全身正滾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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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wèi)生所里的大夫正在寫病歷,字里行間都能看出用力且長時間奔跑后不宜喝了大量涼水,否則會引起了高燒甚至急性征的警示語義。
退燒針已經(jīng)打過了,安全起見,還要每隔半個小時復測一次體溫,繼續(xù)觀察。
可怎么辦?老柯頭看著懷中紅光滿面的小臉兒,眉宇中盡是憂愁和擔心。
自己總是要先走的,這孫子、可怎么辦?老柯頭不知道。腦海中繼而又浮起一張臉來,女兒、怎么辦?老柯頭犯了難。
李長海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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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改革開放后期,九零年代初,較為隱蔽的文青二次下鄉(xiāng)又開始了。陸陸續(xù)續(xù)中,李長海便是其中一個。
通知下來后他拿著文件趴在床上無聲的流淚,但到底還是身兼重任地來到了嘉山縣。
那時的他形容挺拔,容貌俊秀,論外表的話雖談不上驚為天人,單也算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了。更何況正值青春。
于是在這個狼少肉多,資源奇缺的小地方,禍事就來了。
剛報到?jīng)]幾天,便有人說他跟政教室的女老師有關系,害的人家老師梨花帶雨了好久,且次次、及以后都開始繞著他走了,這流言才慢慢的過了坎兒去。
隔了幾周后,又有人說是看見他和新來的會計師小張去約會了,就在后山上的小樹林里。那里有條河,還有草地,口口相傳,說的是有聲有色。
本就年紀輕輕,初來乍到的,事有關清白及名聲。這廂,李長海還未開口解釋,那廂小張卻已是急了。別看平時文文弱弱的一個小女娃,但著實不是個好惹的。得知自己身陷如此話題后她一反常態(tài),摘到黑框的金絲眼鏡,站到辦公室門口,深吸口氣后雙手一插腰,就是個破口大罵。實實地把嚼舌根子的人以家庭為圓點,祖宗十八代為半徑,好好地問候了一個圓。
聽到動靜的人都齊齊地跑了出來,各自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烧l敢出來?誰敢反駁?誰敢回應?沒有人。后來直嚷嚷到主任拉下臉來勸她,這才罵罵咧咧地罷了休。
自此,李長海也被一戰(zhàn)成名。但好在流言就此止住了。
可過了月余,李長海偶然間又得知了自己被……但這次女主卻是個迷。有人說自己夜里在苞谷地看見了兩個人影,正在‘干活’,其中一人,敢肯定就是李長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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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出關于自己的這些緋聞時,一開始李長海還不予理會,或是打個笑兒就過去了??墒茄?,這一笑而過在他人眼中就漸漸成了默認。逐漸,更多更唬人的話就來了,層出不窮。直到這次的苞谷地事件,讓他本就牢騷的心更是氣憤。
想來若不是心中有著極其偉大的、不可磨滅的毛Z席主義思想,和殘存的一絲人性的話,在周圍這些人嘴中,心中,什么跨越種族的愛情都會出現(xiàn),而首當其中可能就是李長海宿舍背后的養(yǎng)殖場了。因為每天晚上他都會在這后墻之處尿上一泡。
可是天地良心呀,他連在春天見了兩只狗都是要繞著走的人,怎么會如此拈花惹草呢?更何況那養(yǎng)殖場離他那么近,味道實在是沖,他怎么會呢?不可能的。
剛來的時候,這個養(yǎng)殖場李長海去參觀過,參觀完后豬場的領導把這一批的下鄉(xiāng)青年召集了起來開會。
說那些小豬仔可個個都是肥油炮彈,豬越多越肥,威力就越大,而那些母豬們可是人民在爭取幸福時的航空母艦,作用可大著呢。
和航空母艦搞事情?
這事兒,李長海可不想它發(fā)生。
那可是要被戳斷脊梁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