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終日在這里面壁思過。平素里吞云吐霧，飲露餐霞，也不知人間滄桑，世事變遷。正所謂‘山中方一日，地上已千年?！@人生也不過如此?！崩险哙叭欢鴩@。
“什么？前輩已活上千年？雖然晚輩還剛過志學(xué)之齡，可也知道人生七十古來稀，能活七十就已是世間罕見，更何況能活上千歲？還請前輩不要欺我年幼，就妄圖胡言亂語來誆騙我！”劉陽正色道。
“少俠，你到底是誰？你這種談吐并不是山野村夫之子所能有。”老者眼神一瞇，透著危險的氣息。
“實(shí)不相瞞，晚輩是漢朝皇室中人。”劉陽坦然地說道。
“這就難怪了，原來是天皇貴胄，難怪一身氣派他人難當(dāng)。穆天子曾向我抱怨，說自己兩歲開始，便每天要習(xí)六個時辰詩書，九歲前便通曉各地歷史風(fēng)物，看來他也沒有騙我。你也是如同他這一般是嗎？”老者淡淡說道。
“什么？你真和周穆王有過交情，那可是千余年前的先王啊。您不要嚇唬晚輩呀！”此時的劉陽早已面如土色。
“在老夫最為年少的時候，人家叫我小開，后來叫我開哥哥，再后來叫我帝啟。在這之后，我便不斷地變換著身份，直到周王姬宮湦繼位，遇到吞巫蛟為止，我已活了將近一千多歲了?！碑?dāng)說到“開哥哥”之時，帝啟眼中分明閃過一絲柔情。
“什么？”劉陽更加難以置信了。帝啟，又名夏后開，那可是傳說中的上古帝王呀，而自己也只有從《山海經(jīng)》這種書籍中推測他的行為。眼前的這位老者可能是這位上古帝王嗎？不，絕對不可能！
“呵呵，我知道你絕對不會相信?！闭f完，帝啟眼中紅芒大熾，一下子驅(qū)散了谷底那淡淡的白霧?！斑@是巫的能力！而我就是最高等的一等子巫！”帝啟眼中閃過一道精芒，褪去了紅色。
“既然前輩武功蓋世，為何自己不攀爬上去，何苦要在這枯寂的深谷中一呆就是五百年？”劉陽疑問道。
“看見我周圍的這些白骸了嗎？”帝啟眼神一掃，示意劉陽看向周邊。
“這些是骸骨？晚輩一開始認(rèn)為它們是山林之中的怪石呢?！眲㈥栃闹懈且筛]百生。這些嶙峋怪石能是某種生物的骨骸，這種龐然大物也太駭人聽聞了吧。心中更加篤定眼前的老者或許真有一些本事，但是絕對不可信，太喜歡講無稽之談了！
“這些自然是吞巫蛟的骸骨，它們將我困在這山谷之中，一困就是千余年呀?！钡蹎⒌恼Z氣中充滿了滄桑感。
“難道這些骸骨真的就有這么厲害嗎？”劉陽質(zhì)疑。
“說起來這蛟龍還是和你的祖先有些淵源。當(dāng)年亂夏的孔甲曾經(jīng)得到過兩條龍，一雌一雄。孔甲不能飼養(yǎng)，一時難以找尋養(yǎng)龍的家族豢龍氏。當(dāng)時陶唐氏已經(jīng)衰落，陶唐氏的后代劉累曾經(jīng)向豢龍氏學(xué)習(xí)過馴養(yǎng)龍，以此來事奉孔甲，能夠飼養(yǎng)這幾條龍?？准准为剟⒗郏n他為御龍氏，并讓他代替豕韋氏后代的封地。后來，其中一條雌龍死了，劉累偷偷地剁成肉醬獻(xiàn)給孔甲吃，孔甲吃后覺得很美味，于是派人向劉累要龍。劉累正是你的先祖。而這條吞巫蛟正是那條雌龍的姘頭?！崩险哒f道，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孔甲不是他的后人一般。
“劉累？我的先祖？”劉陽懷疑道。
“沒有錯，你方才不是說當(dāng)今天子姓劉，你身為皇室自然也姓劉，而天下劉氏盡出于劉累一脈?！钡蹎⒚氄f道，眼中閃過慈愛的光芒。
“聽太傅說，巫族都是野蠻殘忍，毫無人性的?！睆姆讲诺蹎⒌拿枋鲋锌梢缘弥獎⒗鄄⒉皇鞘裁凑娼巧?，劉陽想要岔開話題。
“先說一說你對夏朝朝的末代君主帝履癸的評價吧！”帝啟微微一笑。
“嗯。他是一個暴君?！?p> “未必吧，履癸也曾想要振興夏朝。無奈積重難返，商朝崛起的又太迅速，與他的暴政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p> “或許你說的對吧?！?p> “現(xiàn)在便不是一目了然了嗎？史書永遠(yuǎn)是由勝利者來書寫，想怎么寫就怎么寫，可以把一個罪不容誅的人寫成菩薩再世，也可以把一個原本很善良的人寫成十惡不赦之徒。知道帝紂嗎？在我眼中，湯比他殘酷十倍，狡猾十倍，可是勝者王侯敗者寇，帝紂卻成了暴君的代名詞，而湯卻成了圣賢之君?！钡蹎⑵擦似沧欤瑧嵟?。
“晚輩雖然無知，也聽過網(wǎng)開三面與比干剖心的故事，孰賢孰暴，一目了然！”劉陽倔強(qiáng)道。
“呵呵，當(dāng)時人殉每朝每代都有，可是為什么只對帝辛（紂王）口誅筆伐，那是鬻熊造反的根據(jù)，史家不得不為他捏造！為什么湯要受到稱頌，那是歷代開國之君的楷模，不稱頌，那么之后帝王的皇位便是來路不正作為一個掌握整個帝國生殺予奪大權(quán)的帝王怎么能容忍這種事情發(fā)生？記住，歷史只是為統(tǒng)治者服務(wù)的！想當(dāng)年，我也捏造過謠言中傷過伯益，才能登上天子之位的?！钡蹎⒚济惶?，說道。
“前輩教訓(xùn)的是，晚輩記住了?！眲㈥栒娴挠悬c(diǎn)被帝啟說動了。“子貢曰：‘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這些典籍說的還是頗有道理的！”
“但是你要記住，這些話這能說說而已，千萬不能寫在紙上，否則你這是自尋死路，沒人救得了你！”帝啟意味深長地說道，顯然不贊同從劉陽口中說出的話語。
“晚輩記住了。”劉陽說道，暗暗想道，這位老者雖然方才說話不太合乎情理，但是現(xiàn)在對于帝王之術(shù)的解釋倒還是蠻為精準(zhǔn)的。也許他真的曾是某一個偏遠(yuǎn)滿意小國的國君也不一定呢。正在劉陽神游象外之際，一聲猶如隆鐘一般的聲響將他拉回現(xiàn)實(shí)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