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客來訪
第二日,因為沒有人喊江晏清起床,直到日上三竿,江晏清才揉著眼睛渾渾噩噩地從床上爬起來,爬起來看著不甚熟悉的周圍,懵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回了江家。
拍了拍臉,跳下床,從窗戶里探了探頭,發(fā)現(xiàn)月皎和水迢都不在,有些疑惑。
想了想自己已經(jīng)十六歲了,應(yīng)該自食其力了,于是拿起梳子開始搗騰,過了一會,放棄了。
然后走到梳妝鏡前,看著眼前繁多的頭飾,胭脂水粉,看了一會,放棄了。
最后萬般無奈地打開衣柜,隨便挑了一件想穿上,看了一會,又放棄了。
百無聊賴躺在貴妃椅上玩頭發(fā),月皎端著花花綠綠的盒子進來,看到江晏清醒了,笑著說:“小姐睡得真好,也幸好今日沒有客人來訪,小姐多睡些也沒什么。”
“是??!”水迢端著洗漱的盆進來附和道,一邊把洗臉的帕巾放到溫水里洗了洗,遞給江晏清?!艾F(xiàn)在府中的長輩也就只有老爺,老爺每日要上早朝,小姐也不用去上茶請安。”說著都感覺替江晏清開心。
江晏清抹了抹臉,帕上的花香十分迷人,又把臉埋進帕子里不愿抬頭,月皎打趣道:“小姐快別磨蹭了,剛剛喬府大小姐下了帖子,說下午來找小姐玩兒呢!”
江晏清美目一瞪,“喬家大小姐?找我玩?”目瞪口呆,這又是誰???江晏清抓狂望天。
“喬小姐是姑娘小時候玩的很好的朋友啊!小姐怎么不記得了?”水迢有些吃驚。
水迢不知道自己失去了小時候的記憶?江晏清落水這么大的一件事情,按理說也會驚動江府上上下下,可她卻不知道,那就是江晟淵有意隱瞞了。
江晏清眼底閃過一絲陰霾,若只是一場普通的落水失憶,又有什么見不得人,以至于連家仆都不知道呢?
“當然記得,逗你們玩呢,你們還真當真了?!闭f完,打了個哈欠笑著說:“嗯......等我想想,那就梳一個飛仙髻吧!”江晏清拖著腮想著。
月皎拍著胸脯保證道:“不就是一個飛仙髻?奴婢保證給小姐梳的漂漂亮亮!”
江晏清閉上眼,任由月皎為自己梳妝打扮,只是,那個喬家小姐究竟跟自己是什么?來的目的又是什么?小時候的記憶她當真是一點也記不住了,江晏清嘆了口氣。
不過半個時辰,就有小廝來報說那喬小姐已經(jīng)到了,正在正廳等候。
“把喬小姐帶到竹苑吧?!苯糖逑肓讼胝f道。
不一會,江晏清就聽到屋外傳來一陣清脆的玉佩撞擊的聲音,叮叮咚咚好聽的緊,都說帶玉佩可以見人心性,若遠遠聽著,玉佩聲凌亂無章,便可知其人是張揚跳脫;反之若是有序悅耳,便能知其人溫婉端莊。
聲音越來越近,腳步聲也越來越重,直到一抹淺綠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江晏清起身看向來人,只是那一眼,便脫口而出“浮盞?”而下一秒已幾近落淚。
來人似乎也愣了一下,吩咐侍女在屋外等候后,急急地向江晏清走來。
“江晏清!你不厚道!走了那么久!你說好的每年回來看我的!”她眼眶紅紅揮舞著拳頭。
原來,當年江晏清離京時,喬浮盞特意求她爹娘那日去長安街送送江晏清,江老爺大手一揮同意了,還大方的拿出了一串大紅珊瑚手串讓她送給江晏清。
喬浮盞扒在江府門口左等右等,就是不見江晏清出來,于是偷偷問了一個小廝,還沒問完了,江晏清就喊住她,也像剛剛一樣。
“浮盞?!彼p輕地說。
“你來的正好呢!知道你要走了,我特地求我爹來送送你。”喬浮盞眨著大眼睛期待地看著她,“還有呀,這是送你的禮物!你要記得?;貋砜次遥f別忘了我!”說罷又將手里的手串遞了出去。
江晏清接過手串,點點頭,不知道為什么卻鼻尖一酸,狠狠抱住她,奶聲奶氣地說:“浮盞,你也一定不要忘了我!”
喬浮盞信誓旦旦地發(fā)誓:“阿清,我在京城等你回來,一定不會忘了你!”
于是兩個小人抱在一起哭的難舍難分,直到江晟淵下了早朝看到這一幕,才好說歹說讓她們倆分開,并也承諾喬浮盞會每年接江晏清回京的。
喬浮盞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點頭,揮著胖胖的小手:“阿清,你一定一定不要忘了我。”
江晏清點點頭,揮了揮手,離開。
誰知這一走,就是十年。
那時江晏清剛離昏迷初醒不久,忘了兒時的回憶,看著喬浮盞時不過覺得是一個曾經(jīng)普通的玩伴,只是那句“阿清,你不要忘了我。”擊中心臟。
她醒來記不得之前的事情,每日父親帶著她去玩時,都會問她,“小清,你還記得這個嗎?”或者“小清,你是不是又忘了?”
江晏清感覺自己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她問江晟淵自己怎么了,江晏清總是疼愛地摸摸她的頭安慰道:“小清只是忘了一些東西,不過就算小清什么都忘了,爹也一定會記得小清?!?p> 以至于江晏清一度害怕別人忘記自己,所以喬浮盞哭著讓她不要忘記自己時,江晏清知道了這個人是很在乎自己的人,她不會像自己忘了她一樣忘了自己。
突然心里仿佛有一根弦崩斷一般,下意識抱住她,說出“你也不要忘了我。”
江晏清看著眼前的人,記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自己怎么忘了她?
她是幼時跟自己一起玩家家酒的浮盞;是和自己一起調(diào)皮搗蛋的浮盞;是躺在一張床上整夜聊天還樂此不疲的浮盞;是娘親去世時陪著自己一起哭的浮盞;是江晏清心中最好的浮盞。
“看呆了?”喬浮盞往她眼前揮了揮手,嫌棄道。
江晏清有些想哭,像小時候一樣將她抱進懷中,在她耳邊輕輕說了一句“對不起?!?p> 喬浮盞一把推開江晏清生氣地說:“對不起就完了?江晏清我告訴你,過往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若以后你再這樣不帶上我,我們倆就絕交!”說罷又狠狠地威脅道。
終于江晏清積累多時的情緒如同決堤般爆發(fā),抱著喬浮盞哭出聲:“浮盞,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會忘了你…我什么都記不得了…對不起…是我不好…我們倆以后再也不分開了!”泣不成聲。
喬浮盞一愣,溫柔地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好,我們還是最好的朋友!”
江晏清終于破涕為笑,抹了抹臉上的淚水,豪氣地拉過喬浮盞的手說道“走!”便往門邊走去。
“誒?去哪兒?”
“去逛逛,我回京之后還沒有好好逛過盛安呢!”
兩人又像小時候般親密地玩著手,開開心心地走在街頭。
江晏清拉著浮盞的手,抬頭看向天上的太陽,莫名心情就好了起來,哼起久違的小調(diào)。
兩人不時在街邊小攤嘻嘻哈哈地看著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兒,吵著鬧著要找糖葫蘆,到處找幼時經(jīng)常買的桂花糕。
從長安街頭游到街尾,直到夕陽西下,兩個人的背影被拉長映在地上。
是誰說,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不似,少年游?
其實啊,欲買桂花同載酒,終似,少年游。
山河一諾
好久沒有出現(xiàn)的神秘人:那為什么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