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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與風

桃源樂土篇(十) 之 別有洞天

影與風 九州老人 8233 2019-06-26 21:00:44

  李桃不解道:“千先生何出此言?”千璇道:“李按察使利用那些富商的把柄強迫他們捐款,這一步棋可走的高啊。”李桃一臉勉強地笑道:“原來千先生是來諷刺在下的,可是千先生您可曾想過在下為何要這般,在下又何嘗不想將那些重利輕義的家伙們繩之以法,奈何律法森嚴,卻根本制裁不了他們,在下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鼻ц苫蟮溃骸斑@是為何,勞煩詳說?!崩钐议L嘆了一口氣,眼睛盯向遠方,眼神里充滿了怨恨,那種眼神簡直就像一個常年獨居的怨婦一般,千璇和他相距半丈之遠,也照樣能感到從他身上散發(fā)出來陣陣的怨氣。

  李桃嘴唇微張,似乎想要說什么,但話都到了嘴邊卻欲言又止,最終,他還是說了出來:“千先生應該知道在下是這湖廣按察使,乃是堂堂朝廷三品大員、封疆大吏,專司這湖廣一地各種案件與司法,權力何其之大,可是縱然如此,在下也動不得這些地頭蛇,您可知為什么,就是因為這些家伙在朝廷里有靠山,在下就算將他們打入大牢,過不了多久也得將他們完好無損的放出來,這自古以來就是官商相護,有權勢的人互相勾結,到頭來受苦的還是百姓,在下難道不想制裁他們嗎,當然想,可是我畢竟是也是朝廷命官,官場是個人心復雜的地方,我也早就陷入了這個大染缸里身不由己了,到頭來只能用這種我自己都鄙視的方法?!彼恼Z氣是多么怨毒,千璇上前安慰道:“是千某失言了,李按察使也不必過太自責,千某相信這公道自在人心,這些惡人終將受到公理的制裁,不過眼下重中之重還是那理想國的事?!崩钐业溃骸耙彩?,那么千先生近幾日可有什么線索呢?”

  “毫無頭緒?!?p>  這句話話一說出,二人都不再言語,整個房間里瞬間安靜了許多,空氣中彌漫著尷尬的氣氛,李桃知道他說錯了話,馬上一轉(zhuǎn)話題滿臉堆笑道:“啊,先不說那個了,今天既然千先生來了,不如多在這里待一會兒,和在下好好說說話,這幾天在下一直憋在這床上,我看腿傷還沒養(yǎng)好,心里都快悶出病了,一會兒我再吩咐廚房好好燒兩個菜,我們喝上一壺?!鼻ц瘎竦溃骸叭绻畎床焓菇裉煜胍沉粼谶@里,那千某遵命就是,可您的傷還未好,這時喝酒只恐傷身?!崩钐乙贿厯u著頭一邊擺手道:“千先生哪里的話,實際上在下已經(jīng)恢復的差不多了,不信您看?!闭f著他快速地起身,連鞋子都還未還得及穿好,就開始又蹦又跳的,努力的在向千璇證明自己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千璇一把將他扶住,微笑道:“那好,恭敬不如從命,就依李按察使所言?!?p>  這一桌菜雖然比不上千璇這幾日在各種宴席上看到的那般隆重,但對于兩個人的飯來說也足夠豐盛了,不過雖是珍饈佳肴在旁,千璇卻難以下箸,為的是他心中有事,自然便沒什么食欲,但李桃看起來興致倒高,還不住地對千璇勸酒,千璇不好推辭,可這一杯酒剛下肚,千璇便覺喉中似吞了一團火般難受,哪里再敢飲第二杯,千璇好奇道:“千某雖不善飲酒,亦識得其中一二,然似此等烈酒,卻從未嘗過?!崩钐倚Φ溃骸斑@是自然,千先生不知,此酒乃是羅剎國特產(chǎn),其酒烈遠勝于中原之酒?!鼻ц溃骸霸瓉砣绱?,但恕我直言,你有傷在身,還是少飲酒為好?!崩钐倚Φ溃骸扒壬@話就說的不對了,難得喝上兩杯不要緊的?!鼻ц娝麣馍诲e,也就不再說什么。席間二人并沒有說多少話,氣氛又很詭異,千璇中途多次想要告辭離開,可李桃一直挽留他,請求他晚些時候再走,千璇也只好繼續(xù)留在那里,就這樣一直到了天黑,千璇總算才從府邸里脫身出來。

  就當他正路過一條暗巷時,巷子里突然竄出了幾只老鼠,實際上這個暗巷的環(huán)境本身也不好,出幾只老鼠也不算奇怪,可是千璇從這幾只老鼠身上聞到了一股硫磺的味道,而且見它們一味地向他這里沖來,他就知道這里面有問題,果不其然,那幾只老鼠在跑到他的腳邊時突然爆炸,這種炸藥千璇已經(jīng)見過不止一次了,那日在桃源樓和江邊小屋時理想國的那些人用的正是這種炸藥,不過這炸藥威力再大,炸不到終究還是無濟于事,只見老鼠身上的炸藥爆炸的同時千璇一只腳蹭向前方,以此同時身子就向后飛出,一瞬間躍到了遠處一座平房的屋頂上,但他還沒有在那里站穩(wěn),就聽見有東西劃過空氣朝這里飛來的聲音,千璇側(cè)身一閃,就見到一堆暗器打在了自己方才站在的位置,緊接著第二波暗器也打了過來,這次它們來得比第一次還要快也還要多,從四面八方同時打來,千璇急忙縱身躍起,在空中轉(zhuǎn)了一圈后落到了另一座屋子的房頂上,那些藏在暗中的刺客見幾波暗器都沒有得手,索性親自出來動手,數(shù)十個刺客手執(zhí)利刃從周圍逼向千璇,千璇則站在原地看著他們,就在這些刺客已經(jīng)死死圍住千璇馬上要將他亂刀砍死時,千璇突然間消失在他們的包圍圈中,隨后猛地出現(xiàn)在他們頭頂,身子向下俯沖而來,不過那些刺客明顯和之前的刺客不同,反應極快,直接反手向空中一刺,使得千璇竟無法近他們的身,雙方經(jīng)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交手,千璇費了好些功夫才徹底制服了他們,但馬上又有一批刺客從暗處閃出,逼向千璇,依舊是數(shù)十人的隊伍,同樣老練的身手,千璇這次沒有選擇和他們直接交手,只見他從懷里摸出了一個小包袱,隨后將包袱打開,里面是幾個小球,就見千璇把那些小球扔向那些刺客,那些小球在刺客們的眼前爆開,噴出了一股黑色的墨水涂了刺客們一臉,那些刺客被暫時擋住了視野,都在那里拼命地擦著臉,其實那只不過是普通的墨水,與其說是暗器倒不如說是孩子們整蠱的玩具更合適,千璇自然不會放過這一機會,上去點穴定住了他們,不過他才剛做完這一件事,第三批刺客又沖了出來,這次他手上那些小玩意兒已經(jīng)用完了,他不愿意和這些刺客太過糾纏,只見他閃身進入了另一條巷子,刺客們也緊隨其后追了進去,可他們只顧著一窩蜂地追趕千璇,根本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踏入了千璇的陷阱中,原來這條巷子一段寬一段窄,而最窄的地方只能供一個人勉強側(cè)身通過,可是此時天黑,加之刺客們根本沒有住意這件事,居然有好幾名刺客同時卡在了巷子里,其他刺客正要幫忙拉出他們時就見天上掉下了一張大網(wǎng),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罩在了里面,可是千璇還沒來得及歇上一口氣,第四批刺客馬上又涌了過來,千璇不得不轉(zhuǎn)過來對付他們。

  隨后又出現(xiàn)了許多隊刺客,千璇每一次都要用各種不同的手段對付他們,就這樣,一個辦法用完后馬上又換成另一個計劃,千璇估計自己起碼已經(jīng)制服了有將近五十多名刺客,可是他們還是源源不斷地出現(xiàn),如果千璇肯下殺手的話這些刺客莫說五十人,就是再多來幾個他解決起來也不過是手到擒來,但他是千璇,他不愿意去傷害任何人,所以他在對付這些刺客時,對手可以肆無忌憚的以命相搏,而他則要保證在盡量讓他們毫發(fā)無傷的情況下制服他們,這場對決刺客們有絕對的優(yōu)勢,千璇也從中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為什么他們不肯一擁而上,而是分成小隊來對付自己,他們可和之前的刺客不同,他們是真正的高手,如果一擁而上,自己很有可能就會殞命,但是他們沒有這么做,這說明了他們想要試探自己,而非刺殺自己,也就意味著給他們下達命令的那個人或者說那些人想要留他的活口,可是他或他們?yōu)槭裁匆@樣做,他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他認為也只可能是這個,想到這里,千璇不禁暗自竊喜,看來自己馬上就要揭開這理想國的真面目了。

  這時,突然有一陣笛子聲吹過,這明顯是一個信號,那些還沒和千璇交上手的刺客聽到后紛紛撤離,千璇也不去追趕他們,因為他已經(jīng)沒有再去審問他們的必要了,那些已經(jīng)被他制服的刺客們并沒有撤離,千璇上前查看,果不出所料,他們的下場也和之前的刺客一樣,已經(jīng)毒發(fā)身亡了,看來在理想國眼里他們認為失敗者是沒有活著的必要的。

  黑夜很快就為白晝所替代,武昌府內(nèi)又從寧靜恢復到了忙碌的狀態(tài),雖然看上去和往常一樣,對于只知道其表面的人來說,這不過是平凡日常中的一天,但對于了解它的人來說,這里莫名夾帶著一絲危險的氣息,就像在寂靜的沼澤中漫步,你永遠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竄出一條毒蛇來。

  千璇此時正坐在一家茶館的角落里,他當然不是來喝茶的,而是因為這里是武昌府里人流最為密集的地方之一,各色各樣的人都匯聚在這里,換言之,這里也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之一,不過他今天也不是為了收集情報來這里的,他來這里是為了見一個人,一個從來沒有見過面的陌生人,聽起來很奇怪,既然素未謀面,他為何還要與那人見面。千璇悠閑地坐在那里看著茶館里的往來客人們,搜索著這些人中有誰可能是和約定見面的那個人,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千璇把目光鎖定在一個行腳商販模樣的人身上,這個人中等身材,生的十分健壯,年齡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的樣子,皮膚估計因為常年的風吹日曬變成了古銅色,他穿著一件敞胸素色粗布短衫,包著一塊頭巾,他一進來就在茶館里東瞧西看,似乎是在尋找什么,這時他看見了千璇,千璇也微笑著看著他,他笑了笑,大跨步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千璇旁邊,小聲對千璇試探道:“排琴是來哨個牙淋?”他說的這是黑話,同時也是一個暗號,意思是問千璇是不是來喝茶的,千璇笑道:“自然,這里可都是難得的好茶,小可尤其是愛那枸迷杵一茶?!边@‘枸迷杵’根本就不是茶的種類,而是代指銀子,那人見千璇對上了暗號,小聲道:“閣下就是千爺,失敬失敬,老爺子可是常常念叨您,兄弟也都很佩服您?!鼻цΦ溃骸俺忻衫蠣斪雨P照了,不過客套話還請免了,我們還是來聊一聊正事吧。”那人道:“對對,千爺說的有理,您也是咱的回頭點了,咱這肘挑的規(guī)矩我就不多說了,不過老爺子說了,您這次的要求太復雜了,要我們辦的話您得疙疽杵兒?!彼囊馑季褪钦f要加錢,千璇道:“既然老伯都那么說了,千某也不好討價還價,閣下盡管開價好了?!蹦侨税汛竽粗敢回Q,稱贊道:“不虧是千爺,做事就是痛快,怪不得老爺子夸您響兒,這次他老人家說要這個數(shù)?!彼攘艘粋€手勢,千璇笑道:“沒問題,不過希望諸位能按時做到?!闭f完他就將一個小包袱從桌底交到了那個人的手上,那人小心地打開查看了一下,確認過之后又急忙合上包袱,對千璇滿臉堆笑道:“千爺您放心好了,咱不會給您挖個點兒的,兄弟我劈雷子,絕不會讓您拋空杵兒?!鼻ц娝@么說了,也不好再說什么,于是道:“那就有勞各位了?!?p>  千璇又在茶館里待了很久,一直到了對方告知他已經(jīng)打烊才從里面出來,此時天色已經(jīng)被一層黑?;\罩,家家戶戶或點上蠟燭或直接進入夢鄉(xiāng),路上幾乎沒有什么行人了,此時湊巧從千璇面前緩緩經(jīng)過一個趕著馬車的老頭,他的頭上戴著一頂已經(jīng)千瘡百孔的舊草帽,臉上布滿了皺紋,一對細眼倒是給人一種清爽的感覺,但又長著一個油膩的大蒜頭鼻子,兩瓣嘴唇一樣厚,胡子被他修剪的很短,只在下巴和嘴上的位置稍稍有上一撮,他個頭比一般人要高上一些,腰板挺得筆直,明明是個老人卻沒有一點老態(tài)龍鐘的樣子,反倒給人一種干練的感覺,結果他不知為什么走著走著絆了一跤,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千璇上前扶住了他,那老頭作揖道:“多謝這位小哥?!鼻ц溃骸盁o妨,夜路難行,老伯走路還是要小心點為好?!崩项^道:“是是是,這位小哥說的是,您看這天已經(jīng)晚了,您要不嫌棄的話不妨讓我送您回去吧,就權當是表達謝意?!鼻цΦ溃骸袄喜腥绱嗣酪?,在下也就不推辭了?!崩项^笑著點頭道:“好,您請上車吧?!?p>  馬車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慢慢地行進著,突然千璇對那個老頭道:“送到這里就好,請老伯趕快回去吧?!闭f著他還沒等那老頭回話就走出了馬車,笑道:“諸位對千某如此念念不忘,這份恒心千某甚是感動?!痹捯魟偮?,一波暗器就借著夜色的掩護打了過來,千璇只是側(cè)了一下身就將它們盡數(shù)躲過,很快又有一波暗器打了過來,不過這一次不是向著千璇,而是向著那個趕馬車的老頭,那老頭此時還木然站在原地,眼看就要喪命,千璇縱身一躍,來到了他的身邊,一手提住他的衣襟,就將他拉了過去,撿回了一條性命,千璇上前關心道:“老伯你沒事吧?!蹦抢项^受到了驚嚇,死死地拽住千璇的一條胳膊,請求道:“這位小哥您可千萬不要走啊,不然誰知道一會兒會再出來什么東西,小老兒可一把年紀的人了,經(jīng)受不住這個啊?!鼻ц参克溃骸皼]問題,老伯你放.....”他一個心字還沒說出來,就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自己的心口刺入了一把利刃,他知道是為什么,他一心想要保護這個老頭,卻沒想到這個老頭就是利用了這一點將那柄利刃刺入自己的心口,他急忙離開那個老頭身邊,但是心口受了這么一擊,還沒走兩步就倒在了地上,口噴鮮血死在了那里,這時從暗處出現(xiàn)了許多黑衣人,他們紛紛上前查看千璇的尸體,為了判斷他是否是真的死了,幾個黑衣人舉起了手中的刀,想要再砍千璇幾刀,以絕后患,那老頭突然發(fā)話道:“有什么好懷疑的,老夫出手就從沒有失過手?!睅讉€黑衣人道:“你確定?要是他還沒死,你的臉可是已經(jīng)被他看見了,你知道后果吧?!崩项^生氣道:“老夫為理想國盡心盡力十余年,你們這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配教訓老夫,我說過了,這個叫千璇的已經(jīng)死了,這個讓你們這些廢物加起來都束手無策的家伙已經(jīng)被老夫僅憑一己之力就一擊必殺了?!蹦切┖谝氯寺牭竭@話,都是滿臉慍色,不過他們很快克制住了自己,沒有再說什么,只是道:“把千璇的尸體留在這里,第二天全武昌府的人就會看見,給那些再想同他一樣多管閑事的家伙殺雞儆猴,警告他們?!闭f完這些話,他們就紛紛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在繁華城市的背面,隱藏著一些本應永遠蜷縮在黑暗中的東西,對于有的人來說,它們是危險的,是絕對不能觸碰的死亡領域,但對于另一些人來說,這里是希望與救贖制造的天堂,理想的桃源鄉(xiāng),準確說和外面的世界比起來,這里應該算作另一個世界,一個與世隔絕卻與外界息息相關的地下世界,這個世界里的人也有他們的法度、他們的理想以及他們的信仰。

  此時這座地下城市的人都匯聚在一處,這是一間大廳,但里面的建筑風格與外面的世界迥然不同,這種建筑設計即塞北或遼東的游牧民族、抑或朝鮮與倭國、甚至是遠在天邊的西洋與天方也未曾有過這種類型的建筑,這是一個半圓形的大廳,雖然它在地下,但卻異常的明亮,廳里的四角矗立著數(shù)根用于支撐的大理石柱,每根柱子上柱上雕刻著細小的異族文字,靠著半圓弧的那一面是一座高臺,高臺上是一排又一排的座位,高臺下面是一個平坦的場地,左右各有兩個門,空地前面又是一個凸出來的正方高臺,四面都有矮墻圍住,不過這個高臺和另一個高臺比起來小了太多,那個可以容下上百人共同坐下,而這個臺子最多也就勉強供三個人站立,這時這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在這座小高臺旁邊還有一尊巨大的雕像,雕刻著一個異國女人,她的雙眼被蒙住,一手執(zhí)著長劍,另一手舉著一個天平,此時這間大廳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這些人男女老少皆有,他們的打扮也很奇怪,這里的男人都穿著一種兩層無袖夾衣,外面套著一件長領緊身大衣,下部衣裙直拖地面,而這里的女人則身著一種領口開的很大的連衫長裙,衣著大膽到甚至露出了胸前上半部分,腰帶提得很高,頭戴一種奇怪的呢絨小禮帽,上面多裝飾著羽毛或?qū)毷浯?,不過不論男女他們的臉上都帶著面具,使人看不到真容。他們在聚精會神地等待這什么,少時,就有一個人出現(xiàn)在了對面的方形高臺上,這邊席中就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掌聲。

  這個人從體型上看應當是個男人,但又沒有成年男子那般魁梧,他穿著一件黑色無袖系紐扣雙層夾衣,外衣是一件緊身翻領條呢長衣,這件外衣的后擺突出了很長的一部分,其樣式有些像燕子的尾巴,披著一件金線綢長斗篷,斗篷的用扣子和外衣連在了一起,下身是一條深色緊身綢緞瘦腿長褲,褲子的上端與夾衣的里襯上的細帶相連,腳上穿著一雙過膝皮革制長靴,靴子的后面還帶有齒輪狀的馬刺,手上戴著一雙軟呢材質(zhì)的手套,頭戴一頂寬沿禮帽,上面有一根很長的天鵝毛作裝飾,臉上則和其他人一樣,戴著面具。

  這個神秘人舉起一只手示意人們肅靜,然后以一種嚴肅而威嚴不可侵犯的聲音開口道:“肅靜,現(xiàn)在我以議長的名義宣布議會將正式開始,第一件事是審理犯人,帶犯人入場受審?!本鸵姀呐_下一邊的門里有幾個手執(zhí)利刃黑衣人推搡著一個帶著枷鎖,渾身纏滿了鎖鏈的男人緩緩進場,那個那人立在中央,那個自稱“議長”的人道:“犯人李遂,你的罪名是企圖將我們的所在之處以及許多機密事項告知他人,法庭判決你為叛徒罪,應立即執(zhí)行死刑,現(xiàn)在投票決定,是否執(zhí)行?”說完那個議長看向了對面的人,見他們紛紛舉起了手,于是大聲宣布道:“全票通過,立即執(zhí)行?!蹦莻€叫李遂的犯人的瞬間就被其中一個黑衣人一刀斬落首級,那黑衣人提著他的頭高高舉起,展示給每個人,高聲道:“正義得到了伸張,不自由,毋寧死?!蹦切┐髦婢叩娜艘惨煌鹕砝收b道:“不自由,毋寧死?!蹦莻€自稱議長的人又高聲道:“現(xiàn)在宣讀第二件事,關于給予湖廣難民二百萬白銀的提案,現(xiàn)在開始投票?!本涂匆姀呐_下另一扇門走出數(shù)十個黑衣人,每兩個并抬一個大箱子,然后他們將箱子打開,每口箱子里面都裝滿了白花花的銀子,坐在高臺的那些人又紛紛舉手,那個議長見狀,示意黑衣人們將箱子抬走,高聲道:“全票通過,明日那些饑民將會收到這筆善款?!毙x完這兩件事后,他頓了一頓,道:“現(xiàn)在宣讀議會第三件事,諸位,讓我們歡迎這位遠道而來的朋友,千先生,你不必再躲藏了?!甭牭竭@話,千璇從一根柱子的陰影中緩緩走出,來到了臺下。

  此時席中一個男子起身大叫道:“這不可能,你不是應該被我殺死了嗎?”他正是先前自以為殺死千璇的老頭,雖然他此時戴著面具,但千璇還是憑借著他的聲音和體型推測出了他,千璇微笑道:“的確閣下刺中了千某,您看,這袍子上現(xiàn)在還有個大洞呢?!闭f著,千璇將袍子展現(xiàn)給那老頭,在外衣心口的位置果然破了個洞,露出了里面的內(nèi)衫,那個老頭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激動道:“這,這不可能的,老夫從來不會失手,這是假的?!蹦莻€自稱議長的人冷冷地對他道:“夠了,跟‘千面鬼’的千璇比起來,你差的太遠了,就憑你根本傷不到他半點毫毛。”那個老頭一聽這話,氣得說不出話來,跌坐在位置上,這時,那個自稱議長的人對他道:“話說回來,你的臉被他看到了吧?”那個老頭一聽,結巴道:“啊,好,好,好像是?!蹦莻€議長道:“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敝灰娔莻€老頭顫巍巍地起身,緩緩摘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張極度沮喪的臉,忽然他猛地掣出短刀,一刀刺入自己的心臟,用盡最后的力氣大喊道:“不自由,毋寧死?!钡菚r倒在地上咽了氣。

  他的同伴們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好比剛才死的不過是只蟲子,千璇記得當時無意間聽到這老頭說過他為他們賣力已有十余年,可如今只是因為臉被他人所見就落得如此下場,千璇默默地在心中替他悲哀,不過臉上還是一臉的微笑,道:“那么諸位找千某,究竟是為了何事呢?”那個自稱議長的人道:“不愧是千先生,可是你怎么知道是我們要主動找你呢?”千璇笑道:“這點并不難理解,在千某最初四處尋找你們的時候,你們將一切抹除的都很干凈,不給千某留下半點蛛絲馬跡,縱使是派遣的刺客被千某所擒不能全身而退,也會服毒自殺不透露出半點你們的信息,可后來就不同了?!蹦莻€議長似乎很感興趣,道:“請繼續(xù)?!鼻ц溃骸霸谇吃庥瞿莻€驅(qū)蛇人時,明明你們可以借千某處理群蛇的機會直接殺了他,可是你們故意給他下毒,并算好了毒發(fā)的時間,讓他既能透露出一些信息給千某,又不會泄露最關鍵的信息?!蹦莻€議長點頭道:“不錯,請繼續(xù)說。”千璇道:“不過這件事還不能讓千某發(fā)現(xiàn)什么,但是接下來你們的意圖變得更加明顯,那日你們派遣的刺客顯然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倘若他們一擁而上千某想必也不是對手,可他們偏偏分批而至,假如是說他們這樣是為了折磨千某,那他們就不該在中途忽然撤走,正是因為這一點千某當時就明白了你們的真正意圖,那就是試探千某?!蹦莻€議長此時已經(jīng)鼓起了掌,大聲道:“好,說的沒錯,但是僅憑這些還不夠吧?!鼻ц瘒@了一口氣,看向那個老頭剛才站著的地方,道:“當然這些只能算是推理,真正讓千某來這里的,是他,其實你們已經(jīng)計劃好了吧,畢竟他為你們賣了十幾年的命,你們早就熟悉了他的性子,明知道他殺不了千某,卻故意讓他刺殺千某,同時你們知道他的自大斷然不會讓其他刺客繼續(xù)動手確認千某是否真的死亡,而是會留下千某的全尸而去,以此來炫耀他的本事,借此讓千某裝死,從而跟蹤他來到了這里,可惜的是,你們利用完他以后居然要了他的性命。”聽了千璇的這些分析之后,那些戴著面具的人紛紛小聲議論,不過從他們的語氣中可以察覺到他們對千璇十分的分析很滿意,那個自稱議長的人舉起一只手,大聲道:“議會之內(nèi)保持肅靜,”接著他低頭看向下面的千璇,道:“我的話問完了,輪到千先生了,不知你有何疑問,或許在下可以為您答疑解惑?!?p>  千璇抬頭對他道:“諸位為何突然間要讓千某來到你們的藏身之所,如果這是請君入甕之計,各位早就應該發(fā)起進攻了,可是諸位并沒有這樣做,反倒是任由千某來到了這里,不知閣下可否告知千某?”那個自稱議長的人笑道:“原來如此,我們請千先生您過來當然不是要殺你,不然為什么還要稱作‘請’呢,不過千先生說錯了一句話,這里并非我等的藏身之所?!?p>  這時那個人舉起了一只手示意,大廳里的其他人也紛紛站了起來,而且大廳里面的燈光不知為何變得更加明亮,明明這里是底下的城池,卻充滿了光明。

  這個自稱為議長的人對千璇道:“那么千先生,歡迎您來到理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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