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愛好
葉淮止松開她抓住她的手,低頭沉思了會兒,又抬頭看她,認(rèn)真道:“我想去街上走走,北街有一家蘇菜,味道還可以,我們?nèi)L嘗吧?!?p> 傅晏清一時間沒跟上他的思維,“啊”了一聲后,才反應(yīng)過來他這是要出去吃東西。
她難得還記得蘇菜偏甜,葉淮止身為一個北方人,能吃得慣嗎?
傅晏清皺眉,“你吃得慣蘇菜?”
江浙一帶的飲食素來偏向清淡,而北方則口味較重,雖然以她對葉淮止的了解,他的口味相對偏淡,但也只是相對,蘇菜對他而言,可能味道怪了一點(diǎn)。
如果一個人吃慣了咸的菜,換成甜的,他可能真的接受不了,何況是葉淮止這樣要求頗多的人。
葉淮止細(xì)細(xì)地捏著她的手背,垂著眼簾,道:“你不是愛吃嗎?”
傅晏清的手不自覺地握緊,目光穿過他的身后,不知落在哪里。
她當(dāng)然愛吃,因?yàn)樗緛砭褪悄且粠У娜?,但是原主…?p> 迄今為止,傅晏清見過的北方人中,能吃蘇菜的不少,但能到“愛吃”的程度的,沒幾個。
葉淮止察覺到她的異常,凝視著她,疑道:“怎么了?”
傅晏清木然地?fù)u了搖頭,道:“沒什么,我就在想你這副樣子,能出去嗎?”
葉淮止不說話,定定地看著她。
傅晏清被他看的心底發(fā)毛,剛想說點(diǎn)什么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卻見葉淮止忽然一笑,道:“本來想親親你,這樣臉色就會好些了,可我病還沒好,怕渡了病氣給你,還是罷了?!?p> “……”傅晏清老臉一紅,論臉皮,她果然不是葉淮止的對手。
葉淮止依舊笑意盈盈地看著她,慘白的一張臉上,眼睛格外明亮。
傅晏清被他看得越發(fā)羞惱,干脆直接上手,把他那張看上去毫無生氣的臉捧在手里,左搓右揉的,生生把一副謫仙般的容顏弄成了一張丑態(tài)百出的鬼臉。
她邊揉邊道:“我看這樣也不錯,要是還不行,葉世子就紆尊降貴用點(diǎn)脂粉吧,我保證不告訴別人。”
葉淮止笑了笑,抓住她作亂的手,“不用,我自有辦法?!?p> 傅晏清收回手,狐疑地看著他。
葉淮止鎮(zhèn)定自若地點(diǎn)了幾處身上的穴位,傅晏清看到,他的臉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好,雖然還是很白,卻不像之前那樣的死白,更像是大病初愈后的蒼白。
傅晏清突然冒出一個想法,神情古怪道:“葉淮止,你以前,該不會也這么騙過我吧?”
葉淮止中毒后體質(zhì)偏寒,即便是夏日,他也需防寒。
他正在拿掛在一旁的長披風(fēng),聞言,手都沒抖一下,道:“沒有?!?p> 他若是生了什么病,不危及性命的話,是絕對不會瞞著傅晏清,因?yàn)楦店糖暹@人……欠收拾、欠教訓(xùn),葉淮止要是不表現(xiàn)出體弱多病的樣子,她就算是關(guān)心他的,也能憋著不說,讓人一點(diǎn)也看不出她的關(guān)心所在,所以葉淮止不僅不瞞她,偶爾還會裝出一副病弱的樣子逗逗她,比如……
葉淮止不動聲色地看了眼傅晏清,發(fā)現(xiàn)她只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懷疑的意思,就知道她是心血來潮,隨口一問,并沒多認(rèn)真,便放下了心。
傅晏清見他拿著衣服不動,以為他自己穿不上,便從他手里拿過衣服,展開,雙手從他的背后繞到頸下,動作嫻熟地為他把綢帶系上。
葉淮止徑自站著,任由她動作,臉上隱有笑意。
傅晏清也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之處,仿佛從他手里接過衣服,為他系上……這樣的動作再尋常不過。
等她系完結(jié)退開一步,瞧見葉淮止臉上的笑意時,她才發(fā)覺自己剛才做了什么反常的舉動。
她輕咳一聲,避開葉淮止的視線,道:“我看你身子還是很虛弱,需要休息,還是算了吧?!?p> 葉淮止低頭看了眼自己籠罩在披風(fēng)下的身體,酷夏里,連著多日被毒藥殘害到毫無知覺的骨肉,竟在緩緩回暖。
他修長的手指拂過在陽光下光彩流連的云錦綢料,嘴角漾開一抹笑,道:“無礙,我就想和你出去走走?!?p> 傅晏清其實(shí)對他那句“無礙”是持懷疑態(tài)度的,畢竟他上次這兩個字剛出口沒幾天,人就倒在她面前了,但對上葉淮止那雙眼睛,傅晏清又無法再懷疑他。
她道:“好吧,那我們快點(diǎn)回來,我還有事跟你說?!?p> 葉淮止似乎對她口中的“有事”并不關(guān)心,見她答應(yīng),便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往屋外走去。
傅晏清被他牽著,有些不自在,葉淮止冰冷的手仿佛長了刺一般,一根根地扎進(jìn)她的肌膚,汲取她的血肉,但她卻舍不得松開。
兩人離開屋子后,書案后的垂簾無風(fēng)而動。
他們沒乘馬車,身后只跟了一個林徹,走到街上時,不免引來了,旁人的注目。
傅晏清覺得這一幕有些熟悉,想起前幾天她和葉淮止也曾遇到過這樣的場面,不過那是某人一手造成的,于是,傅晏清看向身邊那人,挑了挑眉,道:“葉世子該不會,又是為了某個傳言,才決定拖著一副病體,和我走路過去?”
葉淮止牢牢地牽住他的手,外界的目光絲毫沒影響到他,“我為什么要管那些傳言?我養(yǎng)傷期間,你從未來看過我,從沒給我寫過一封信、傳過一句話,難道不是事實(shí)嗎?我們關(guān)系疏遠(yuǎn),難道不是有目可睹的嗎?”
他一連串的質(zhì)問,反倒讓傅晏清愣住了。
不知是不是家庭的原因,她生來對感情比較遲鈍,不懂表達(dá),不懂其中深意,葉淮止不說,她大概是看不出他的情感變化的。
見傅晏清不說話,愣愣地看著他,葉淮止也說不出什么責(zé)怪的話來,況且他本也不想提這些事,便道:“罷了,今日不說這些。”
傅晏清自覺理虧,低了頭,任由他牽著走。
林徹遠(yuǎn)遠(yuǎn)地跟在兩人身后,表情有些沉悶,似乎還有些心不在焉,每走幾步,總會停下,像是在糾結(jié)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