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淮止連配料都精確到多少勺的指導下,傅晏清總算有驚無險地完成了她從今至古,二十多年的人生中的第一道菜。
葉淮止讓她在魚湯里放了很多藥材,因而剛揭開鍋的時候,傅晏清聞到了一絲淡淡的魚香,混雜在濃濃的藥香之中。
她小心地將湯盛出來,端上桌,得意地道:“快來嘗嘗看,味道怎么樣?”
葉淮止拿起湯勺,盛了一小碗,淺嘗一口,十分真實地道:“尚可?!?p> 聽到他肯定的回答,傅晏清有了底氣,也嘗了一口,發(fā)現(xiàn)確實如他所說,這魚湯雖比不得葉淮止做的,但對于新手傅晏清而言,不腥不淡,不咸不老,已經算是很成功的一次下廚了。
葉淮止悄無聲息地喝了一小碗,便停了下來,看著傅晏清嘗了一口就放下了碗,有些不解,“怎么不喝?”
傅晏清擺擺手,道:“前幾日吃魚吃膩了,而且我現(xiàn)在也不餓。”
葉淮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突然無厘頭地道:“把手伸過來?!?p> 傅晏清疑惑:“???”
葉淮止解釋道:“我這毒是慢性的,你這幾日一直跟著我,我怕這種毒會影響到你,檢查一下,我也放心。”
傅晏清想到自己只是碰了一下他的血,臉就腫了,不疑有他,干脆利落地把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葉淮止搭上她的手腕,冰涼的手指落在她沉穩(wěn)有力的脈搏上,低垂著眼,認真地為她診脈。
他不說話,傅晏清也不出聲打擾他,而是認認真真地打量著眼前的人。
她很早之前就覺得葉淮止長的像尊玉菩薩,臉上常年白白凈凈,很少見到其他顏色,此刻因為剛喝了一碗熱湯,臉上少見的浮現(xiàn)了一層淺淺的緋紅,像剛開始成熟的桃子,煞是誘人。
他的眉細而淺長,眼眸是最幽深的黑色,總是煥發(fā)著光芒,嘴唇薄削,上下均勻,傅晏清還發(fā)現(xiàn),他的上唇有一顆明顯的唇珠,下唇竟然還有兩個唇酒窩。
她想起聽人說過的話,這樣的人笑起來,是最會勾人心魄的。
傅晏清以前還不以為然,認為人的骨骼構成都是一樣的,雖然皮相有所不同,總歸不會有天差地別的效果,但現(xiàn)在總算體會到了,那些人口中的“勾人心魄”是個什么意思。
僅是這樣看著葉淮止,什么都不做,她都已經有些呼吸不暢。
葉淮止收回手,抬起眼的瞬間,傅晏清來不及移開視線,與他撞了個正著。
她的臉悄悄紅了,裝作無事人一樣收回手,“怎……怎么樣?”
葉淮止看著她笑,“脈律甚快,傅小姐這是也有心疾?”
傅晏清噎住,結巴道:“我那是,太緊張,對,緊張!”
葉淮止低低地笑了,聲音從她耳側傳來,傅晏清聽著,臉上越來越紅,直覺他要是再這樣笑下去,心疾就要成真的了。
“你別笑了!”
“傅小姐,這些我還是知道的?!比~淮止聲音里帶著笑意,“我很開心,你因為我……”
傅晏清毫不留情地打斷他:“我那是色迷心竅!因為你長的好看才那樣的!”
葉淮止追問道:“我長的好看?”
傅晏清嘴硬道:“是,葉世子,我今兒就告訴你吧,我看上的是你的臉,所以你最好把這張臉保護好了,不然哪天我可能就不要你了!”
葉淮止別有深意地看著她,“是嗎?可巧,我看上的是你這個人,要是你敢跑,我不介意把你抓回來,不惜任何代價……”
“……”傅晏清突然覺得渾身一冷。
葉淮止卻輕飄飄地轉移了話題,“你脈象正常,沒什么大礙。”
見他面色如常,傅晏清便以為他剛剛的話只是一時興起,嚇嚇她而已,并沒放在心上,還佯裝如釋重負的樣子,道:“這樣啊,我早就料到了,我的身體素質好著呢,不過看你那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
葉淮止微微一怔,很快就調整好了表情,笑道:“能出什么事?”
傅晏清也笑,“是啊,有什么可擔心的,最糟不過是死,可人一旦死了,就什么都不用想了,這樣看來,死也不算太糟?!?p> 葉淮止似不經心地道:“你之前不是說過惜命嗎?怎么又改變想法了?”
傅晏清拄著下巴想了一下,“惜命是因為還有很多事想做,不怕死是因為已經到了了無牽掛的地步,不過現(xiàn)在看來,我還屬于前者。”
以前她無論處于怎樣絕望的境地,甚至于患上抑郁癥,也從未真正想過死亡,而現(xiàn)在的一切,雖然不屬于她,但至少現(xiàn)在是她的,更不會讓她生出輕生的念頭。
她知道一個生命來之不易,因此也想好好珍惜擁有的每段時光。
葉淮止慢慢低下了頭,問道:“如果是不能忍受的痛苦,是看不見盡頭的苦難,沒有絲毫希望的人生呢?你還會這樣想嗎?”
傅晏清粲然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沒經歷過呢?”
葉淮止一怔,愕然道:“什么時候?”
傅晏清看向窗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世界,輕嘆道:“那時候,還沒有葉世子呢?!?p> 窗外,一排排翠竹盎然而立,當風拂過時,總會發(fā)出一陣沙沙的響聲,不算靜謐,卻比靜謐多了一層安逸。
葉淮止看著她的側臉,忽然覺得眼前這個熟悉的人有了千里遠,遠到,無論他有怎樣的手段,都不能靠近半分。
喬汜
這章很短,因為下一章實在不能放這里,所以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