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草藥
接下來幾天,每天傍晚鋤完草我就跟白墨去果園摘果子,一年來,果園里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橘子,蘋果,櫻桃,地上還放養(yǎng)著雞鴨鵝,到現(xiàn)在整個果園就是個完整的小生態(tài)系統(tǒng)。
“今天差不多夠了,把這些拿回去塞進罐子,然后密封,再把罐子埋在地里,過一個月就能喝到蘋果酒了。”
“一個月就能喝的酒?”白墨不解。
“別問這么多,到時候你就知道了?!?p> 屋背后有一棵老槐樹,我們把酒罐子塞滿水果,埋在樹底下。前后埋了一壇蘋果酒,一壇梨酒,一壇橘子酒。
‘試試手吧,若成功了,本苗苗再當(dāng)馬云!’想著有機會帶飛全村,我就高興。
埋酒告一段落,我們回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平靜的日子過了沒多久,上天又降下了一場災(zāi)難——瘟疫,這場瘟疫,幾乎毀掉了半個村子。
還沒搞清楚病原在哪兒,疫情就迅速擴散,起初人們以為只是簡單的風(fēng)寒,隨著生病的人越來越多,且多為家庭齊發(fā)病,有些人還伴著氣喘咳血,瘟疫一說悄然在人群中散播開。
染上了瘟疫的人,體溫持續(xù)升高,畏寒咳嗽,全身無力,氣息急促,種種癥狀讓我不得不想起一個詞,非典。
非典癥狀分期,我有限的知識也只能解決一些簡單癥狀,再加上生死抉擇下大家伙根本不會信任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小女娃,一拖再拖病情越發(fā)嚴重。村民們沒辦法,各家的草藥不管是治什么的,全稀里糊涂熬到一鍋。村子里生病的人越來越多,直到死了第一個人,村民開始恐慌起來,紛紛跪地求天希望上天收回災(zāi)難。我看著男童女童整日被咳嗽折磨,老人抵抗力不好,有些從發(fā)病到去世還不足三天,路上的人走著走著就會咳血,忙碌的田地里再無人煙,村長組織大伙在村子下風(fēng)口用爛石塊堆了一座焚尸爐。
白天,焚尸爐陸陸續(xù)續(xù)有煙霧飄來,晚上,風(fēng)吹進去盤旋一周,聽起來就像萬鬼呼嚎,恐怖的氣氛籠罩整個村莊。
藥材告罄,村子里的郎中也死了,十里八方的郎中沒一個敢進村,村民們?nèi)绫慌辛怂佬痰那舴?,一天天等死?p> 怎么辦?在21世紀的那個世界非典是怎么熬過去的?我扯著自己的頭發(fā),不哭出聲。都怪自己沒有好好看書,怪自己覺得已經(jīng)夠累了就找借口休息,明明看過的為什么沒有一點印象!
我一把一把的抓扯頭發(fā),強迫打開腦袋中全部記憶。非典非典……是哪本書?寄生蟲?精神?。可聿±??
還是?傳染病!對的傳染病里面有講到非典,那時候還特意查了資料,可是所涉及的中藥都很稀缺,什么沙參,赤芍,丹皮現(xiàn)在根本買不到,唯一一個平價,數(shù)量繁多的是……魚腥草!
當(dāng)年魚腥草注射劑對抗非典功不可沒,但后來一連串事件又讓人們懷疑它的功效。可如今,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既然注射有損害,不如,口服!
兩天后,我攤坐在菜地里,手里抓著一把土,無神的抓起,指縫一張又落下,再抓起一把。地里的魚腥草被挖光了,最便宜合適的藥材如今也只剩下泥巴。
我機械的在村口走著,看見有人倒下也不意外,就那么一直走一直走。這幾天,我在村子各家收集魚腥草打算做藥丸,當(dāng)他們聽說魚腥草能救命的時候,就死也不愿交出來,統(tǒng)統(tǒng)藏在家里,那些家里沒有種的,我挖自家菜園接濟一點,慢慢地菜園里的魚腥草被用的一點不剩,這個時候,乞丐母親生病了。
“怎么辦……怎么辦……”不知不覺,我翻過一座小山包,到隔壁村。
隔壁村也染上了瘟疫,因為沒有得到及時的救助,他們村染病的人更多。隨處可見的尸體橫七豎八躺在村道上,村子里蔓延著一股惡臭。都走到這兒了,不如問問他們哪家有沒有魚腥草。
一個瘸腿大叔鼓著眼,像一具骷髏,雙手垂在身側(cè)搖搖擺擺走過來。
“大叔,村子里有人家種魚腥草嗎?”
他充血的眼瞪了我一下,然后抬起手指向一戶人家。
道了謝,循著他指的方向,走到一戶人家門口,透過門欄,看見里面種滿了蔬菜,其中就有一方我要的魚腥草。
扣了幾下門,無人應(yīng)答,看門沒上鎖我試探性的推開,踏進去環(huán)顧四周突然看見地上躺著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女孩瞇著眼躺在一籠花生苗里,她手里還握著幾顆花生苗和魚腥草。正要扶起她,看見從堂屋蔓延出一條黑色的血帶,確定小女孩還有呼吸后,我就走進堂屋,看到驚悚的一幕。
堂屋里仰臥著兩具尸體,一具已經(jīng)腐爛生出了蛆,惡臭填滿屋子里每一個角落,另一具尸體還很新鮮,他嘴角還有一條黑色血線,從嘴角一直延伸到地上,連接到外面。
我捂著嘴巴蹲下查看,見地上布滿大大小小的血點,周圍的桌椅歪歪斜斜,也被血跡污濁,看樣子這些血是從男性死者的嘴巴里噴射出來的。
死了大概三四天,沒有繼續(xù)研究的價值,我出去關(guān)上堂屋門,目光又回到那個小女孩身上。這時候,小女孩的手顫動一下,然后捏著菜苗往嘴里送。
看她周圍的血跡和那條血帶,我猜里面去世的人是小女孩的父母,母親走得比較早,父親臨終前擔(dān)心到女兒食物的問題,把女兒抱到菜地里,然后自己回屋子里等死。
我給小女孩把了把脈,發(fā)現(xiàn)她也有輕微的發(fā)熱和心悸,她應(yīng)該也染上了瘟疫,但每天啃魚腥草陰差陽錯暫時把病給壓制住了。
我四處搜尋,看見一張大麻袋,順手取過來裝了半麻袋魚腥草。然后把麻袋別在腰上,將那個小女孩拉起放到背上,踉踉蹌蹌往村子趕。
雖說是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但我也只有一具十五歲的身體,背著她實在費力得很,但又不敢把她扔在半路回去叫人,只能硬著頭皮一步一個腳印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