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旱鴨子跳水

　　西華子仰天打了兩個哈哈，道：“我不敢去？真是天大的笑話。謝遜在王盤山害死我昆侖這么多兄弟，我急著找他報仇，怎么會不敢去？”

　　無忌道：“難道你為了幫別人報仇，連死都不怕么？只怕你到了那里，連一炷香的時間都活不到就見了閻王?！?p>　　這下，船艙中許多人都倍感驚訝，交頭接耳議論起來。

　　“難道那謝遜從屠龍刀上獲得了什么絕世秘籍？”

　　“謝遜十年前武功就已經難尋敵手，這下可如何是好??？”

　　“武林至尊，寶刀屠龍，看來所言非虛。謝遜練了十年，不知道武功到了何種地步？”

　　“要是讓這惡賊做了武林盟主那還得了，武林不是永無寧日？”

　　西華子暗想別說自己，就算是師父和掌門師叔也未必是謝遜的對手，更何況他武功大進，心里發(fā)虛，便大聲道：

　　“謝遜殺了這么多英雄好漢，武林中人個個要找他報仇。就算他現(xiàn)在武功再厲害，也雙拳難敵四手，我們群起而攻之，還怕他不死？”

　　無忌輕蔑得瞧了西華子一眼，道：

　　“難道西華子前輩大哥又想效仿天鷹教的不入流弟子，玩以多欺少？知道你好學，但凈學這些不三不四的手段，不怕被人笑話?！?p>　　衛(wèi)四娘見西華子各種出洋相，一直不吱聲，這時卻道：“如果真讓謝遜練成了這絕世神功，我們也說不得要以多欺少了，還能如何？總不能讓他逍遙快活，拿著寶刀做武林至尊吧？”

　　無忌道：“好，西華子前輩，隨便你帶多少人，我只問你敢不敢去？”

　　西華子道：“你小孩子怎么這么多屁話？趕緊說到底是哪兒?！?p>　　無忌踱步走到西華子面前，“即便去了會死，你也要去嗎？難道你真的不怕死？”

　　“哈~哈~哈~”西華子皮笑肉不笑，只發(fā)出笑聲，臉上沒任何表情。笑聲又斷斷續(xù)續(xù)，顯得極為詭異。

　　“還真是可笑，你問問我們昆侖派哪個人怕死？要是能和謝遜同歸于盡，我這條命扔了又有何妨？”

　　西華子這些話的很動聽，雙手還四處比劃著，但藏在桌子下的兩條腿卻不聽使喚得打哆嗦。

　　表面功夫還是要做足的，無忌伸出雙手不停地鼓掌，道：

　　“好！我們打個賭如何？如果我說的這地方，你敢去，我就給你磕三個響頭；如果你怕死，不敢去，那就只跪下來給我磕一個頭，意思意思就好了?！?p>　　張無忌這里用了一些文字游戲。他刻意強調西華子輸了要跪下來，自己輸了卻只提磕響頭，自然是做好了輸掉以后只磕頭不下跪的打算。

　　到時候贏了自然好，如果輸了，拿出熊孩子的本事胡攪蠻纏就是了。

　　西華子他沒有多想，站起來一拍桌子，道：“混小子，到底是哪里你快說出來。要是我不敢去，跪下來給你磕十個響頭都行?！?p>　　他心里已經打定了注意，謝遜仇敵頗多，大不了帶著各派高手一擁而上。他自己跟謝遜倒沒什么深仇大恨，到時候也不用沖在最前面，只管搖頭吶喊就是了。

　　無忌心想既然是你自己要跪下來，那就怪不得我了，便說：“好，那前輩是答應打這個賭了？”

　　衛(wèi)四娘拉著西華子的衣服，小聲說：“師兄，快坐下，小心有詐?！?p>　　西華子低頭撇了衛(wèi)四娘一眼，回道：“師妹，怕什么？”

　　衛(wèi)四娘見他如此堅決，只好作罷。

　　西華子又道：“混小子，我答應了，你快說吧?！?p>　　無忌道：“好，西華子前輩大哥，請?zhí)胶＠锶グ?，我要說的這地方就是海底?！?p>　　西華子這下愣住了，他自小在昆侖派長大。昆侖山山脈層巒疊嶂，此起彼伏，那里的人靠打柴捕獵為生，沒有人會水，西華子也是個十足的旱鴨子，跳到海里十死無生。

　　天鷹教的人也明白，幫著起哄起來。封壇主直接道：“西華子，請吧?！?p>　　張無忌補充道：“如果你不敢去也無妨，只不過跪下來給我磕個頭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大哥你剛才說要給我磕十個頭，那我怎么敢當？磕一個就夠了?！?p>　　程壇主大聲起哄，“要我說，西華子啊，給我們公子磕個頭換一條命，劃算得很吶?！?p>　　封壇主搖頭道：“程壇主你這就是瞧不起人了，西華子他不怕死，我看他會選擇跳海?！?p>　　“封壇主你不懂，說不定西華子就是想給張公子磕頭呢？”程壇主道。

　　封壇主拍手稱贊，“還是你說的有道理，這可是西華子十輩子修來的福分啊?！?p>　　“西華子，你還愣著干什么？跳下去還是跪下來，選一個吧?！背虊饕娢魅A子磨磨蹭蹭，不耐煩得說。

　　西華子則裝作沒聽見的樣子，大笑道：“既然謝遜這惡賊已經葬身海底，那我大仇已報，還去尋他做什么？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p>　　無忌道：“西華子，我不管那么多。反正咱們的賭已經打了，你是打算跳還是不跳？”

　　西華子臉色變得冰冷，道：“張無忌，你不要欺人太甚?！?p>　　要是西華子真給張無忌跪下來磕個頭的話，丟人的可不僅僅是西華子一個人，而是整個昆侖派。

　　武林中人出來混，別的本事不敢說，但給故事添油加醋是一等一的厲害，尤其說書的。

　　別看“西華子給張無忌磕頭”這故事只用九個字就能寫完，但說書人是靠什么吃飯的？就是編故事。九個字編成百萬長篇經典小說完全是信手拈來，還讓你聽的津津有味。

　　西華子感覺畫面已經出來了，連聲音都聽到了。

　　“看見那個人了沒？昆侖派的西華子?！?p>　　“哦，就是給武當第三代弟子張無忌磕頭的那個？”

　　“我聽說，兩人實際是遠房親戚？別看張無忌年紀小，論輩分是西華子的爺爺?！?p>　　“哪啊，西華子是想拜張無忌為師學武當劍法，這臭不要臉的?！?p>　　“你們凈瞎扯，我知道真相。西華子是去妓院嫖娼欠了二十兩銀子被張無忌發(fā)現(xiàn)了，怕張無忌說出去才給他磕頭的?！?p>　　到時候，一篇包含武林糾葛，恩愛情仇的小說寫出來，西華子不說遺臭萬年，至少也沒法在江湖上混了。

　　衛(wèi)四娘想到這一點，忙道：“俞二俠，你是張無忌的長輩，你給評個理吧?！彼聫堃蠓驄D二人和西華子有氣，不會幫忙，只有求助于俞蓮舟，希望他看在崆峒和武當多年的交情上給個面子。

　　俞蓮舟聽到衛(wèi)四娘的請求，知道事關崆峒派的聲譽，也只好做個順水人情，道：“無忌，不要胡鬧，西華子是你的前輩，怎么跪下來能給你磕頭？這不是開玩笑嗎？”

　　張無忌道：“是，二伯。那這個頭，西華子你就先欠著吧。”

　　反正早晚有辦法讓你還。